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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最后的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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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最后的南巡 (第1/3页)

    康熙四十九年腊月,张廷玉的岳父王士祯不幸因病去世,皇上赐银千两,加祭葬,谥文简。大学士陈廷敬以年老乞休,恩准在京致仕,康熙把尚书、湖南巡抚萧永藻简拔为大学士,入值上书房,补陈廷敬遗缺。

    连续夺爵幽禁太子胤礽、老大胤褆、老八胤禩后,康熙大概也觉得自己对皇子们太残酷、太狠毒,恐引朝野非议。于是,匆匆册封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祯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为淳郡王、皇十子胤礻我为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

    京城之事安排有了眉目,康熙又要起驾南巡了。这是他有生之年的第六次南巡,也是逃避宫廷为太子废立,皇子争斗、百官争谏的是是非非的最后一次南巡。

    六月十六,皇上御驾离京。随驾大臣张廷玉、萧永藻之外,就带御前侍卫刘铁成、杨大壮等数十人,太监李德全上了年纪,由邢年领一班小太监、宫女服侍康熙日常起居。当然还有武丹手下两营绿营兵,在暗处护卫着皇上的行程。此次南巡,康熙依例先去五台山,然后再东行登泰山祭祀,再沿运河乘舟南下。

    刚出紫禁城时,康熙心情很不好,一直寡言默语。直到从泰山下来,御船在碧蓝蓝绿幽幽的运河内行走,山东境内黄河水清,越往南青山绿水越是令人心醉,康熙才展颜一笑道:“刘铁成,把在后面官舰上的张廷玉叫来,陪朕弈上一局。”

    刘铁成叫御船上船工放慢舵桨,待后面官舰靠近,刘铁成一个飞腿蹦了过去,对正在批阅奏折的张廷玉打了个千,说道:

    “张中堂,万岁叫你去御船对弈说话。”

    张廷玉吩咐跟班收检好奏章,随刘铁成来到御船,邢年早把棋枰布好。

    这时,船将至落马湖镇。康熙边着子儿,边跟张廷玉说起了第一次南巡的陈芝麻烂豌豆。无非是微服私访,如何惊险剌激,险象环生,最后却又总是功德圆满。康熙点着子儿笑顾刘铁成道:

    “就说这大内高手刘铁成,原不过是个水盗。朕微服私访皇商韩春和家,碰巧他来光顾。哈哈,铁成,朕一直想问你,当时韩刘氏那么几滴眼泪,怎么就哭得你认了她作姐姐呢?”

    “是主子洪福啊!”铁成想起往事,也不胜感慨,“万岁爷是天上星宿,把铁成放到凡间成了江洋大盗,主子一到,就是魔头也得金盆洗手来效命主子嘛。”

    “嘿嘿,”康熙欢悦,“那晚你不洗手,韩家就要血流漂杵,遭殃了。”

    张廷玉乘机谏道:

    “圣天子百神相助,这是极自然的。不过以万乘之君轻涉险境,总归不宜。万岁当年独闯鳌拜府、山西沙河堡遇剌、落马湖逢凶化吉,太湖再次惊驾,那都是悬心的事儿。乞皇上此番出巡,垂拱九重严加防范,似不宜再带上三两随员,布衣皂服招摇过市了。”

    “廷玉此言差矣!”康熙偷偷“将”了一“军”,呵呵大笑道,“不微服私访,哪得偷营劫寨之功?衡臣——”他把棋枰一推,得意洋洋地,“来下一盘吧!没有沙河堡微服夜访,朕难知人间疾苦;没有牛街寺之变,何以安定天下回民?历古以来,不害民的天子,体恤爱民的天子,没有怕子民的道理。怕就怕——”他突然咽回“祸起萧墙”几字。如此良辰美景,不愿让紫禁城那些斗红眼的阿哥,败坏了雅兴。

    张廷玉的棋原比康熙高出几着,但心里有事下了几着臭棋,使万岁侥幸取胜。第二局摊开,他仍是心不在蔫地下着棋说道:“万岁说的虽有道理,但陆陇其原也喜欢微服,吃过微服的亏,后来就不敢再私访了。”

    “陆陇其是难得的清官,就是不会做官。”康熙知张廷玉心有旁鹜,又是着着进逼,“人家官越做越大,他却越做越小。等下到了济源,你开道开道他。”

    御船抵达济源县境,已是日暮时分。岸上一溜儿芦棚早早点起了红纱宫灯,一群文武官员、缙绅耆老望着缓缓停靠过来的皇船叩头跪拜,山呼万岁。康熙在御船甲板上露了露面,招了招手,便进御舱歇息去了。在船上赏景议事,接见地方官吏,又跟张廷玉弈了三局,一整天没合眼也的确疲乏了。

    张廷玉站在船头朝岸上问道:

    “谁是济源县令?”

    从府道官员中走出一人,上前打着千儿回道:“康熙三 十九年三甲进士、济源县令万炳辉,拜见中堂大人,叩请皇上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想到,年近四十的济源县令万炳辉,还是张廷玉的同科进士。一个七品县令,一个当朝宰相,悬殊之大令人乍舌。张廷玉温言抚慰道:“好生做官。你的前任陆陇其虽犯事革职,你要学他清廉明正。陆陇其来了没有?”

    岸上灯影里人头钻动,一会儿,一个六十多岁的布衣老者膝行数步,叩头答道:

    “罪臣陆陇其向中堂大人请安。”

    “你上来。”张廷玉伸出手,拉陆陇其上到御船,岸上府道官员议论纷纷,不知革职的陆陇其怎么被当朝宰相如此看重。

    他们还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圣旨,要张廷玉为陆某传授“为官之道”。

    康熙在内舱凉席上假寐,张廷玉拉着陆陇其在外舱坐了下来,小太监上了茶。

    “请吧,”张廷玉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道,“不必拘礼了,你几时离京的?”

    “罪臣五月初八回县。”陆陇其青布单袍灰马褂,洗得泛白,穿一双“气死牛”布鞋。一脸清癯,躬身答道,“部议着臣往西宁军前效力,因本地士绅百姓罢市,恐生意外,着臣回县安抚之后再启程。”

    “部议是部议,”因为有了皇上的明旨,张廷玉胸有成竹地说道,“万岁还没说话嘛。西宁寒苦,你这身子骨不宜去了……”

    “不去了?”

    “你还想去吗?”

    “想倒是不想。可是——”

    “你呀!”张廷玉哭笑不得地,“如此清廉,却不会做官。记得你是二甲胪传进士,由翰林院外任分湖盐道,触了盐枭霉头,降为凤阳知府,再黜济源县令,如今连县令都做不成,一身布衣,还要去西宁。”

    “中堂觉得可笑,臣下却觉得可悲!”陆陇其言在意外地说,“得罪了盐枭,道台做不成;没钱送藩台,知府做不 成;放走孝子,知县做不成,岂不可悲?”

    “你过于清高,犯了读书人的通病。有些事,得变通变通嘛。”

    “变通?”陆陇其不以为然抗声道,“王法大于天,还能怎么变通?”

    “所谓变通,不是要你贪赃枉法。”张廷玉缓缓开导说,“比如孝子一案,你何必私自放他出狱?天下县令都学你,不乱套了?于成龙也为这种事受过惩处,你何必重蹈覆辙?孝子欠债不还,依律流放一千里,你同情他,拿到县衙,枷号三个月,不就完事?再说,你是父母官,找原告疏通一下,撤诉也可。犯得着你把自己也搭进去?当官嘛,既要刚,又要柔;既要圆,又要方;既要惟上,又要惟下,你把‘忠君爱民’四个字吃透了,就无往不胜,你的官定会越做越大。”

    陆陇其虽然觉得这位宰相圆通得可爱,匪夷所思,但细细一想,流配千里与枷号三月是可以代换之刑,自己熟读律典,又是老官,怎么就没想到呢?不由钦佩地看了张廷玉一眼,肃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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