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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斩白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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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斩白鸭 (第2/3页)

征葛尔丹时,以身护驾,他对他留有极好的印象,现在他疑惑的是刑部王士祯。百无一用是书生,王士祯自己搞鬼也不大可能,但在大牢里竟把六十多岁的丁乔生换成一个二十几岁的“替死鬼”,他至少有失察之责。

    “隆科多,”康熙摆了摆手,瓮声瓮气地道,“不关你的事,速速去把‘丁乔生’带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隆科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磕了个响头,立起身,马不停蹄地跑下去了。茶肆老板,一听坐在那儿的瘦小老头就是当今皇上“康熙老佛爷”,好奇地把头探了出来,被武丹一巴掌打了回去。康熙冲武丹道:

    “不得无礼,他是老板,我们是客倌。”他转对店老板,拍拍身边的板凳,发出邀请道,“来来,老板,你坐。”店老板抚着发烧的脸颊,小心翼翼斜踮着屁股坐了。转眼,隆科多把绑着的人犯带了上来。

    下面瞧热闹的,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当斩未斩,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奇事。故瞧热闹越发来劲,把个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兵卒来到楼下,驱赶群众,他们也不知皇上在楼上。府尹隆科多匆忙中只说:“护卫此楼,稍有差池,唯尔等是问。”这会时,闹哄哄的人群,驱散了多半。

    楼上,康熙命隆科多为人犯松了绑,而后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人犯并不害怕,跪在那儿硬梆梆回道,“强奸害死人命犯丁乔生。”

    “什么地方人?”

    “西郊黄叶村。”

    “家里有些什么人?”

    “三个儿子,三个媳妇。”

    “有几个孙子了?”

    “这……”这个假“丁乔生”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的回话露了马脚,“大人……”

    “什么大人?”既然皇上早露了身份,马齐遂大喝一声,“坐在这里的乃当今皇上,你根本不是丁乔生,还不快快如实说来!”

    这个冒充的人犯抬头一看,坐在那儿的瘦小老头竟然就是“康熙老佛爷”,吓得两眼发直,浑身筛糠似哆哆嗦嗦着说道:“我就是丁乔生,我是丁乔生……我死还不行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屌说的?”

    马齐听他无礼,大喝道:

    “放肆!小心掌嘴!”

    “你口音不对,”康熙止住马齐,连珠炮般地问,“你一口唐山口音,怎么是黄叶村人?再说,丁乔生图奸致死的少女,是他孙媳妇请进府去做针线活的。你多大了?你有孙媳妇吗?朕问你,你为何跑到西郊黄叶村,要替丁乔生去死?他给过什么好处?”

    “……”那犯人被问得目瞪口呆,只是低头不语。

    店老板看一看焦躁不已的皇上,抚膝叹息一声,壮着胆子说道:“万岁爷,这事一清二楚,是宰白鸭!宰白鸭啊……罪过,罪过!”

    “宰白鸭?”康熙打了个愣怔,惊问,“什么叫宰白鸭?”

    “菜市口这地方杀人多了,宰白鸭不稀奇。”店老板苦笑一声道,“小人见的听的多了。大凡有钱人家犯了法,自己不受刑,出重金买个替身,从部到府一齐用钱买通。就算抓到了大牢里,趁着送饭探监,花银子把司狱、狱卒打点周正,把‘白鸭’送进去,把真人犯换出来,这就叫宰白鸭。可怜啊,可怜,这位兄弟一定是家里遭难,急需钱用,才做了‘白鸭’,顶替那个‘丁老爷’受死啊……”

    那年轻“人犯”开始还硬撑着,一言不发,听店老板这番话,触动了伤疤,割破了情肠,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嚎啕大哭。用头和两手,狠狠地撞击拍打着楼板。那恸哭嚎啕之情,像半夜狼号,似杀猪时的惨叫,令人毛发悚然,不忍猝闻。

    康熙也曾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皮。但那是为巩固国运皇权,杀的是该杀之人。而面对这个可怜的无辜者欲死不能的惨哭,他坚冷如铁的心也碎裂流血。大清盛世,朗朗乾坤,却在刑部大牢出现“宰白鸭”这种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事情,其中牵涉多少贪官污吏的贪赃枉法、颠倒黑白、草菅人命啊!法典何在?吏治何在?仁爱何在?他越想越气恼,越胆寒。别看平常袍服滚滚,跪拜如仪,一口一个万岁,背地里却在贪赃害民,倒朕的天下,拆朕的台啊!想到此,他“嚯”地一声拍案而起,扫视着几名臣子厉声喝道:

    “隆科多,把丁家收尸的人,不论男女全扣起来!速去黄叶村捉拿真犯丁乔生;将‘白鸭’送交刑部,命王士祯审察明白,立即放人,面朕回话。张廷玉、马齐,传佟国维、陈廷敬上书房议事。武丹,摆驾回宫!”

    张廷玉、马齐、隆科多跌跪在楼板上,一齐战战兢兢地回话:

    “臣下遵旨!”

    武丹唱诺道:

    “皇上摆驾回宫啰——”

    康熙与上书房四位满、汉大臣的议事,从上午直达下午三时,尚方兴未艾。中途,康熙着李德全传御膳房,送来五份面食、熊掌、燕窝汤、糕点等御膳,赐臣工与君皇一道进膳。这是亲王、贝勒都少有的殊荣。

    经过一番训谕和臣工们唯唯诺诺的应承,对答,康熙激愤的心情有所平复,宫女侍候他净了手脸后,他把毛巾往御盆里一甩,拿一根银牙签,一边剔着牙,一边踱着步缓了口气道:

    “丁乔生一根老恶棍,原本活不几年了,死活也是小事。他的案子既经审定御览,勾决在案,还能做出这么大的手脚,可见吏治坏到了何等地步。数年前,衡臣曾向朕痛陈吏治之重要,朕虽觉事关大局,但还没痛感如此之急迫。佟国维,刑、户二部,乃你所辖,传旨刑部,自即日起封印,今年秋决全国勾停,所有死囚一律重审,一一验明正身,如发现替死之‘白鸭’,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刑部从侍郎到各司官,各省按察使,要逐个查一查,筛一筛,发现贪官,轻则发落,重则问斩!”

    “是,遵旨!”佟国维说话的底气已不很足,问题出在他所管部属,皱皱眉,他像抓着了垫背的,吱唔着说,“刑部还有尚书王士祯,该怎么办?”

    张廷玉刚松了口气,又倏地紧张起来。不过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缄口无言。

    “至于王士祯嘛,”康熙沉吟地说,“书生一个,两袖清风,夫子气十足。砍了头,也不会去贪图蝇头小利。不过,他再在刑部不适宜了,叫他回翰林院,挥发所长,去写诗吧。”

    “皇上圣明!”张廷玉石头落地,终于开口了,“不过,整肃刑部,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主持,请万岁降旨!”

    “依衡臣之见,派谁主持为好?”康熙对马、佟二人不尽放心,而张廷玉又须臾不可离开,故一时未挑出合适人选,他反问了一句。

    张廷玉想了想说:

    “朝廷各部,都须整肃。而据各省奏折,汾、渭、贾鲁、杨村旧河,急须疏濬。且顺天、河间二府及山东、浙江二省,又遭洪灾,疏河、赈济都要筹粮筹银,主持刑部查察大事,非一般臣工可胜任。是否可以从众皇子中挑一二人,请皇上降旨吧!”

    “朕也这么想,”康熙逐一审视着四位臣相道,“太子让他去户部筹粮筹银,四阿哥、十三阿哥已去安徽察看河工多月,就是即日回来,也不能让他们再去捣乱。人都说八阿哥胤禩精明能干,就叫他去办吧。”

    “那我去传旨八阿哥?”佟国维与胤禩有很深交情,稍感安慰松了口气,请旨欲走。

    “慢,还有事未议完。”康熙叫住了他,从黄匣子里抽出几份奏折,在手上翻了翻,递给张廷玉道,“衡臣,皇子办事也并不可靠。你看看,胤祯、胤祥在安徽都惹了些什么麻烦,简直越帮越乱。”

    张廷玉接过折子一看,头一篇便是安徽巡抚的,题头赫然写着:“为题参安徽布政使倚仗阿哥敲诈民财紊乱盐课事”。下头几本却是省、府各按察使的,说钦差处置盐课不当,造成通省盐民罢市,盐枭勾结海盗抢劫盐船,以致安庆、庐州、颖州、池州、宁国、太平等府治安不绥,请旨弹压。连篇累牍,言词切切,含沙射影,矛头对着“阿哥钦差”,不谙民情,举措失当,招致民怨。张廷玉看完折子,仍一言不发。

    站在一旁的马齐忍不住了,菜市口那一幕始终惴惴在怀,神魂不安,上前一步说:“奴才今日鲁莽,险些惊了圣驾,请万岁降罪惩处!”

    “哦?”康熙的思路被打断,猛一想似笑非笑地道,“你若不大叫一声停刑,这阵子你的顶子也就被朕摘了。什么惊驾不惊驾!协理朝政,处置机务,本是宰相的职责。”康熙转脸又问佟国维,拉回原来的思路,“你对还能办点事的几个阿哥怎么看?”

    “四爷、十三爷能办点事,”佟国维胸有成竹说,“但火气太大,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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