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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想离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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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想离开3 (第2/3页)

饶声,忏悔声都受到惩罚的这一刻全都爆出来了。此刻宿四终于明白这里为何被称为地狱了。所有的痛苦和罪过都这里得到完美的体现,周围全是黑暗,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温暖,这里只有冷血无情的灵魂和鬼差,别无其他。幽冷诡异的各种声音充斥耳边,脚下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宿四知道,那是血肉被火红的炭火烧焦的征兆。

    宿四咬咬牙,忍得大汗淋漓,她好像大喊大呼,可是……才第一关,她不能,她还不能让自己痛,让自己懦弱,让自己妥协,让自己放弃!

    灵魂仿佛是活生生的,因为走上面,每一步都那么艰难,每一步都那么痛。

    有那么一刻,宿四希望自己是死去的。

    至少,死去了就感觉不到疼痛,可是,想起自己已经是死去的灵魂了,宿四双拳紧握,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任何声音。

    每走一步,都痛彻心扉。刀割般钻心的疼痛。

    宿四突然想起小美人鱼,用自己动听的声音换来了那双美丽的脚,可是,陆地上每走一步,都仿佛刀片上行走。

    痛得那般彻底,可是,她的笑容,依然那么绝美。为了心爱的人,依然甘愿忍着疼痛,他的婚礼上舞出那动人的一曲。

    那就是爱的绝然吗?

    此刻,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炭火上的宿四,突然明白了。嘴角绽放出一朵仿佛暗夜里昙花悄然而出的笑容,宿四直起痛得痉挛的身体,看着前方的头,目光有些模糊,可是依然走得坚决。

    痛,痛,痛。

    这是唯一让宿四彻底麻木下去的感觉。

    脚下几乎被炭火烘烤得化为灰,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宿四突然笑得欢了。

    就让她所有的痛,都化为那些无声的笑容。即使没有人看到,但是,她依然知道,自己一个人坚强地走着。

    白差看着要走到头的宿四,突然邪恶一笑。

    随手和身旁的一个鬼差拿过一根棒子,这是有时候屈打不走过去的灵魂的。

    来到宿四身后,白差诡异一笑,突然扬起手的棒子一棒打宿四的身上,宿四没有注意,顿时被那重力的一棒打得跌倒地。

    地上全是通红的,永远不会灭的地狱之火,全身一阵嘶嘶的声响。

    “啊!……”宿四狼狈地跌倒炭火之上,身上唯一的白色囚衣瞬间被烧得血肉上,双手,双脚,还有前胸都被炭火烫到,顿时全身痛得几乎让宿四昏厥过去,宿四痛得轻叫一声,可是,很快,就死死地咬着下唇,咬得几乎流血,额头上全是汗水,头也被烧得一阵又一阵的焦臭味,宿四狠狠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罪魁祸,双目通红。

    白差似乎浑然不知地左顾右盼,良久,看着宿四冷冷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准备要放弃了?”

    宿四突然笑了,每一个鬼差都以为她爬不起来了。可能昏死过去了。

    可是,几个大笑着嘎然而止的鬼差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宿四毅然把双手伏那炭火之上,钻心的痛又让她隐忍的闷哼一声,眼睛无力地闭上,但是依然一个大力,咬牙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佝偻,看上去狼狈而痛苦不堪。可是,宿四还是踉踉跄跄地抱着自己被烫伤,已经黑看不出肉色的地方,一瘸一拐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头。

    宿四看着他们,声音干涸嘶哑地冷冷道:“怎么样,第一关,算过了。”

    白差没想到,一个人间雍容华贵的皇后,活锦衣玉食,竟然能一声不吭地挨过了第一关。难不成,是他们小看了她?

    他当初就料到她一个小孩的灵魂,是不可能走到后的。所以,才向阎王进谏了这个提议,因为阎王根本没想过要把那朵黑色曼陀罗给她!

    黑色曼陀罗,人间地下天上都只有一棵,阎王那般宝贝,怎么可能让她拿去救人呢?连大罗神仙都能救活的黑色曼陀罗,怎么可能浪费地去救一个人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白差冷哼一声,“赤走炭火虽然你完成了,可是,还有很多呢。你好想好自己要不要走下去。哼。即使走到后一关,如果你没有坚持到后,所有前面受到的痛,都会化为乌有。”

    宿四握紧双拳,血肉模糊的手心里流出血来,双眸全是坚决,冷然道:“劳你费心了。”

    出了第一层,走向第二层的时候,刚刚宿四身上所有的伤全都突然不见了。

    宿四看着自己刚刚腐烂散着恶臭的双脚,双手,还是身上的伤,全都不见了。

    仿佛刚刚所经历所受的痛苦都是她的一个梦境而已。

    宿四呆呆地望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自己完好如初的衣服。

    如果不是那种痛已经深入骨髓,让她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那么,她定然会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境。

    白差看着她微微呆愣的样子,冷笑道:“刚刚生的一切确实只是梦境,可是梦境太过真实,那痛苦和真的生的一模一样。有很多人因为受不了那梦境的痛苦,都自己灵魂崩溃,烟飞烟灭了。”白差打量了她一眼,漠然道:“每次经过一层,抵达另一层的时候,你刚刚那层受到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都会化为乌有。不过,如果没有挺住,也就只是一个结局了。你阴间的灵魂一死,你人间的身体也会死亡,慢慢化为灰烬。”

    宿四淡淡道:“来之前,这些我都知道了。”

    白差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知道你还要来?你真是个奇怪的灵魂,看来我真的看不透你,真不知道阎王让你好好地做你的皇后你不做,惹出那么多事端,真的值得吗?”

    因为那针扎般的痛,所以宿四每走一步依然痛得死去活来。

    但是宿四依然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来,意味深长道:“得失二字,真的是世间难悟的了。值不值得,没去做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差呆呆地看了她半晌儿,不想承认自己开始换一种眼光和态看这个鬼魂了。

    恨恨地转过头,依然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白差,看着她,冷冷道:“走,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宿四曾经被冯太后几次鞭打过,她曾经以为那是世间痛的鞭打之一了,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切,依然胸口一阵翻腾,几乎当场吐了出来。

    那鞭子竟然是用铁刺的荆条所做的,每抽下去一次,血肉模糊,甚至飞溅出来。

    那些被鞭打的魂魄,有些挺不过去,当场化为一缕青烟,而负责鞭打的两个青面獠牙,长着牛角,有常人两个高大的鬼差看到被他们鞭打之人灰飞烟灭,都只是冷冷地,不屑地笑。

    看到宿四和白差,那两个一模一样,长相奇丑的鬼差用他巨大的手指摸了摸宿四,奇怪道:“这么小的娃,犯了什么罪,怎么来这里了。”

    白差意味深长道:“她不是因为罪过而来,而是因为,她要通过这里。阎王有令,一切照规矩而办。”

    两个人阴冷地笑起来。

    几年了,还没有鬼魂从这里走过去过呢。

    其一个鬼差不可以地戳了戳宿四,宿四被他大力一推,几乎站立不稳地掉到下来的流淌而过每一层的忘川河,“喂!小鬼,你真的确定吗?我们可不会因为你小而手下留情。”

    宿四深呼吸几口,抬头勉强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坚决地点了点头,“嗯。”

    她,恐怕从来没有选择过……她只是想着,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希望能把隐救回来。其他的,她根本不乎,也不会选择,不会退缩。

    宿四话音刚落,其一个鬼差直接把她拎起来,绑到间那根铁柱上,宿四挣扎了一下,现只是白费力气,或者,此刻的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虽然复原,可是,刚刚经历的痛无法从记忆抹去。所以,依然每一个地方都隐隐作痛。

    死死地咬着牙,想力忍住那刺骨的第一鞭,可是,比预想还要痛上倍的痛楚还是让宿四轻轻哼了一声。双目紧紧地闭着,好久,把所有的痛苦都吞到腹,还敢轻轻地呼吸一下。

    一鞭又一鞭……身体仿佛裂开了一般,被鞭打得支离破碎,艳红而带着血流而下的痕迹迅速爬满了宿四的身体,每一鞭下去,都带着血流出来,血肉模糊,惨绝人寰。

    “呜……”明明痛得想失声尖叫,哀声求饶,可是,到后,所有的哽咽呻吟都死死地吞入腹,只是轻轻呜咽了一声,强忍着痛苦,没有任何哭喊或者求饶,表情冷漠异常,连一丝动容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秀眉紧紧地撅起,如果不是双齿咬得嘴唇流血,如果不是双手的指甲陷入手心的血肉里,如果不是额头密密匝匝的汗珠……根本看不出来,她痛。

    看着这样的情形,痛得几乎麻木的宿四突然喘着粗气笑了,笑得惊心动魄,夺人心智,带着血的笑容如同岸边黑暗默默盛放了几生几世的火红妖娆的彼岸花。

    一连抽打了几十下,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血水和汗水,宿四却一声都没有出来,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仿佛看他们的灵魂,如果他们有的话。

    那双墨色琉璃般的双目,就这样静静地黑暗熠熠生辉,闪闪亮,流淌着忘川里永不停歇的流水。

    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宿四死死地撑着自己的双脚,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让自己的懦弱让他们看到,不让自己的痛展露给这群地狱里暗无天日,没有任何感情的化身看到。

    身体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被割离,此刻宿四终于知道什么叫裂体鞭刑了。

    身体彻底被鞭打得一点一点地裂开,可是,宿四却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她怕她一闭眼,就彻底死去了。

    曾经她阎王面前大声选择灰飞烟灭,可是此刻的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好好地活着,活下去。

    因为,她不仅仅是她,她身上还有隐的生命。她一个人没有资格选择生还是死。

    一切化为平静,不仅仅是白差看的惊心动魄,连两个执行的鬼差都看得目瞪口呆。

    她竟然一声不吭地挺过去了!

    整整裂骨的一鞭啊!

    宿四咬着牙,吞下口的血水,冷冷道:“够了吗?”

    宿四被放下来,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身体。

    被放下的那一刻,她瞬间瘫倒地上。

    宿四睁着空洞洞的双眼,呆呆地望着没有头,没有星辰,唯有黑暗的头顶。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静静地躺那里,久久不动。

    连白差都忍不住眼带着不想显露的担忧和怜惜,有一丝不忍地开口道:“还是算了。此刻回去,阎王不会怪罪于你,你回去。那花不要去采了!”

    双瞳渐渐收紧,神智慢慢恢复过来,宿四的嘴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一句话:“不。”

    不,她不会放弃的。不,她不会退缩的。

    那朵花,她采定了!

    轻轻一个不字已经道出她的坚决!

    白差气恼道:“我懒得管你!后早点烟飞烟灭了好!省得整个地狱看到你就烦!”

    宿四别过身体,然后用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支撑自己爬起来。

    眼睛突然微微湿润,可是宿四却不让它们掉落下来,只是睁着空洞而大的眼睛,突然一声一声地笑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这一切都是梦境,醒来之后,她便忘了。

    这只是梦境而已。

    宿四闭上眼,把满心的痛苦,涩然,泪水,血汗全都压到无人看到的心底。

    萧霁月看着静静地躺那里,没有任何感情,似乎一具冰冷的尸体的她,风越来越大了,吹起了帐幔,四处纷飞,他走到窗口,关上了窗户,因为吸入了几口凉气,迅速咳嗽起来。

    记得今天早上那个御医一脸忧心的表情,终他的威严之下说了真话。

    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那冰雪纷飞的日子里,他无法看着她像一个普通的孩童一般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了。她甜美清澈,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萧霁月走到床榻边,轻轻地抚摸她冰凉的脸颊,轻轻向一直旁边打坐守着她的死寂大师道:“她何时会醒来?”

    死寂大师淡淡道:“到了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萧霁月看着即使灵魂离去,依然微微皱起秀眉的宿四,轻轻替她理了被风吹得散落的乌,然后转头问道:“大师,那朵花,她要如何才能得到?”两天了,她一动不动地躺那,一点反应都没有,要说不担心,那绝对的假的,他担心得已经忘了食,忘了寝。只想陪她身边,等着她醒来。

    “是啊。大师,你就告诉我们娘娘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那朵花!我们都担心死了。”执意外守候的苏烨和李廷皓推门而入,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多的是了解一些,至少能安心一点。

    “知为不知,不知为知。施主们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死寂大师闭着眼,静静道。

    “大师,尔等皆为凡俗之人,没有大师那般超脱飘然的境界。还请大师道明。”连一向稳如泰山,是朝廷的流砥柱的顾命大臣柯大人也走了进来,低头恭敬得地对死寂大师诚恳道。

    死寂大师微微一叹,这世间,唯有两个人让他看不透,一个淡泊无华,一个清冷漠然,但是两个都看似被拘于世间凡尘俗事其实逍遥无畏,而此刻这两个人,都为了对方仿若死去一般。而他们身边,有那么多人真心守候着。

    死寂大师终于微微一笑,轻道:“各位施主可曾听说过地狱里的七种惩戒之法。赤走炭火,裂体鞭刑,穿骨之痛,鸟啄食,鬼吞噬,穿心之痛,蛊魂之殇。”死寂大师他们茫然的目光下淡淡道出所有。

    柯炎双眉紧紧皱起,心有不祥的预感,良久,才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大师说这些,有何深意?”

    “很简单。”死寂大师依然是俯瞰世间冷暖的清冷之色,淡然超脱道:“那朵曼陀罗花彼岸的第八层。而去采花的路上,每一层都要经历一种酷刑。也就是说,宿施主要通过赤走炭火,裂体鞭刑,穿骨之痛,鸟啄食,鬼吞噬,穿心之痛,蛊魂之殇其酷刑之后,才能抵达第八层,摘到那朵黑色曼陀罗花。”

    “什么?!”不用揣测,苏烨从那几个骇人听闻的名字就能听得出来定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酷刑!娘娘,娘娘小小身躯,怎么能经受住那样残忍的酷刑而走下去呢?!

    苏烨目光如血地看着死寂大师,怒道:“你明明知道要经历那些,为何不阻止娘娘去?!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么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娘娘那么小的身体里,却装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完的力量,而那些力量不仅仅支撑着她自己,还支撑着周围的人。明明她已经是辛苦的那个了,为什么还要她痛……

    什么时候,她才会是幸福的那个?!

    死寂大师表情依然淡淡道:“那是她的选择,老衲尊重她的选择。还请各位施主静心等候。”

    “选择?!选择个屁?!”李廷皓历来有什么说什么,和他那铁铮铮的性格是一样的,直来直往,他怒道:“这里的所有人都逼她去选择,却没想过,没有人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娘娘根本无法选择,她做的一切,只是想着为别人好,为别人考虑,所以没有选择,上刀山下火海全都去做了!那都是现实把她逼到那里的!所有人都逼她!担负起朝廷重任,不让冯太后的阴谋得逞,保护萧家的江山,为天下姓着想……你们问问自己的心,这些事哪一件和她有关……她为什么要去做,为什么要保护所有人!根本不关她的事!你们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吗?奶奶的大麻花,去他妈的选择?!”李廷皓的眼突然全是浓浓的忧伤,他突然颓唐地喃喃道:“为什么,我们所有人没有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为什么没有人想过她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人,她才是一个孩子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她身上,让她伤到如此……”

    此时脸色惨白如雪的萧霁月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她唯独对那个人是特别的……因为只有那个人一直喊她小家伙,一直把她当做需要爱需要保护的那个人,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孩子一个女人,一直对她心甘情愿的好……

    所以,她的心里,他才是特别的存。一个和她同生同死,不离不弃的人。

    当他现这个事实的时候,萧霁月突然觉得自己悲凉至极。

    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抚摸她消瘦惨白的小脸,萧霁月喃喃道:“你就那么乎他吗?你就那么爱他吗?爱到为了他,独闯地狱,爱到为了他,经历那么多酷刑,誓死也要去采到那朵花吗?”

    他输了。他输了。

    萧霁月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空突然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越欢越悲凉,眼黯然一片,意识里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闷痛,其他人的惊呼声,萧霁月用所有气力地一笑,绝美夺人心魄地一笑,呕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黑暗。

    萧霁月嘴角含笑,表情安宁地倒下去。耳边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着他皇上,皇上皇上……他这辈子沉重痛恨的称呼,他能不能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只是,美人现何处?

    如果他就此逝去,那黄泉路上,也许还能遇到她,就让他陪着她,不让她一个人那黑暗之,太过孤单。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当宿四踉踉跄跄地走出第二层的时候,身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全都复原,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就像那圹埌的夜空,无论你如何努力的前行,总有一天,你依然会回到原点的。

    腐烂的皮肤一点一点地愈合起来。

    白差脸色很臭,一直紧绷着,神情也似乎沉重而不爽,他带着宿四来到一个地方,宿四才踏进去,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

    是一大片绿色的森林,绿色强烈如同苍碧的大海,一望无际。每一棵树都那么挺直,那么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似乎都潜伏着一种生命力。

    宿四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不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

    那些树都突然一起结出血红色鲜艳而美丽的果实的时候,突然,森林上空突然变得乌黑一片,顿时,成千上万的黑色羽毛,只有双目是血红色,让它们看起来还有轮廓的鸟儿突然齐刷刷地俯冲而下,全都疯狂如同食肉的野兽一般冲进森林里,开始啄食那些树,那些果实,让宿四惊奇的是,那些全部都是绿色的树,竟然都啄食之下流出的血迹。

    宿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那些有着锋利的嘴的黑色鸟,嗜血般地啄食着森林里的树,顿时森林里哀鸿遍野,那些书竟然出了凄凄历历的呜咽声,虽然很小,但是宿四听得真切,那是人出来的痛苦呻吟声,这些树根本就是有生命的!而他们都经历着这非人的痛苦折磨!

    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疯狂如同黑云一般压下来的鸟一点一点地啄食干净,先是枝干,然后是整个身体,血也慢慢流干净。

    旁边的白差看着宿四有些苍白的脸,冷笑道:“怎么样?景象还算壮观吗?”

    宿四愕然地轻声道:“那些鸟是什么?那些树又是什么?你带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原来看到这片森林时舒畅的心情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内心的恐惧和恶心。

    森林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惨不忍睹。没有哪棵树能避免那些鸟的啄食。

    白差嘿嘿阴冷一笑,漠然道:“那些鸟是地狱里生存了几千年的地狱鸟。而那些树就是它们的食物。每天正午这个时候,它们都会来到这里,吃这里所有的树,然后才会离去。每天周而复始。而那些树是什么,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白差别过脸看着她,他每说一句,宿四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因为,宿四开始慢慢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白差看着她明白过来的神情,玩味道:“没错,这里就是地狱森林。而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让你变成一棵树。”

    宿四脸色泛白,嘴角凉凉一笑,原来如此。

    地狱森林。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充满了危险,就像这个森林一般,绿得那么纯粹那么刻骨铭心……原来每棵树就是一个灵魂。

    白差把她狠狠往里面一推,宿四一个站立不稳,被推到森林之。

    “三天以后我再来,如果你没有变得枯萎,那么,我会带你继续下一层。”白差冷冷说完便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

    他的脑子里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啊,他竟然想劝说她离去,想告诉她森林的秘密,让她放弃,他竟然有这样荒谬的想法!他是鬼差啊,世界上没有情感冷血的鬼差啊,怎么可以那样想,怎么可以对一个讨厌的灵魂心软,绝对不可以原谅!甩甩头,他再也不愿想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跌倒地上的宿四,全身仿佛被下了魔咒一般,皮肤不是皮肤,血液不再是血液,骨头不再是骨头。脚开始蔓延到地底下,变成一条条的树根迅速地嵌入地层土壤,皮肤都变成绿色作为树的表皮,一头乌开始慢慢变成枝干和树叶,身上的骨头变成树的枝干。

    几分钟之内,宿四从一个人迅速变成了这没有头的森林里渺小的一棵树。

    没有嘴巴,无法开口说话,没有眼睛,无法看到所有东西,只剩下清醒的头脑,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刚刚变成了一棵树。

    刚刚她亲眼看到的那场盛宴不停地呻吟的那些树和她一样,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变成的。这是第三层里的惩罚。

    宿四突然想起白差离去时说的话,三日后又来,这暗无天日的地狱,宿四根本不知道何时是昼,何时是夜,不知道三日是多久。

    宿四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木头,无法动弹,无法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变成一棵树是如此可怕又恐怖的感觉,你表达不出你任何的思想,因为,你不再是人,而是一棵没有感觉也不该有感情的树,静默得可怕。

    整个森林安静得可怕,宿四觉得自己也随之死去了。

    这种没有依靠的恐惧感胜于其他的酷刑,漫漫无期的等待,宿四觉得自己的神经一根一根地被挑断,头皮麻,如果她还有头皮的话。

    她成为这没有头万千,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年孤独。

    宿四脑海里强迫自己适应已经变成了一棵树的事实,为了不让自己疯掉,她开始回忆自己所有珍藏的记忆,从第一次遇到隐时的窘迫,到后一次他抢她面前吞下那颗药丸,想到他让几乎失去控制的她拿起剑,只为了方便她杀死他……脑海突然想起死寂大师的话,如果隐得不到那朵曼陀罗花的救助的话,他不仅仅会死去,因为生前受到了冯太后那么恶毒的诅咒,他的灵魂早已被禁锢已经变成僵尸体质的身体里,他不仅死去,连灵魂都一辈子被封印身体里面,永不超生。

    她不能退缩,她不能害怕,她不能因为一时惧怕孤单而让隐要尝生生世世的年孤寂。

    永无轮回。

    宿四开始不断地捕捉那些她的生命留下印迹过的记忆,想起醒来时看到凝思坐和轮椅差不多的木椅上,宿四突然现自己竟然因为太过悲伤而忽略了关心她的人的感受,如果,如果她能走到后一步,那么,她一定要把凝思受伤的手脚都医治好。

    宿四不知道自己把所有的记忆想了多少遍,她向来记性不好,很多事都睡梦被她遗忘了,此刻又要强制去想什么,所以显得有些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四支撑着自己昏昏沉沉,不让自己彻底睡过去。

    身体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灼烧,霍得,仿佛一次成长或者爆炸一般,宿四现自己的枝干上结出了那红色妖艳美丽的果实,随即,随着上空响起的巨大的轰隆声,宿四终于明白,等待自己的什么了。

    一大片黑压压的鸟儿突然笼罩上空,看着和它们的双目一样血红的果子,它们激动得仿佛被那些红色下了一种奇怪的蛊,纷纷俯冲下来,一点一点地开始啄食所有的树,先是红色的果子,然后是叶子,枝干,主干,一寸一寸,慢慢地被啄食,宿四变成的这棵树也没有例外,只觉得身边围绕着上只火红的眼睛,黑色的羽毛的地狱鸟,它们时不时出一种尖锐的,仿佛婴儿啼哭一般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宿四变成了树,根本无法表现出情感,耳边仿佛听到了成千上万的鸟儿铺展翅膀的声音,扑哧扑哧,仿佛那日听到的蛇游动的嘶嘶声一样让人心底冷。

    周围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痛哭声,挣扎声,哀哀凄厉哽咽声……

    明明已经变成树了,可是当身上的枝干一点一点被啄食干净的时候,仿佛啄食的不是树,而是宿四自己的血肉,血簌簌地往下流,甚至像林间小溪的潺潺声。

    全身的骨头,血肉,皮肤,血液都被啄食干净,唯一剩下的,就是知道,经历了一切痛苦,却偏偏无法像一个人一样昏倒或者晕死过去,只能硬生生地承受那非人的痛。

    宿四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支架瞬间倒塌,她强迫自己,即使再痛,都不能让自己的灵魂这地狱出痛苦的喊声。

    因为那么多人看着,地府里的阎王,鬼差,人间的死寂大师,隐……

    正因为这些意义不同的目光,宿四让自己要挺住,要坚强。

    终于,森林一片狼藉,惨绝人寰,如同那没有血性的战场死去的成堆血肉分离的尸体一般。

    那些鸟进食完之后便都飞走了。

    森林又静了下来。

    刚刚已经彻底没有了枝干的宿四,那些黑压压的地狱鸟消失之后,再次开始缓缓恢复,变成和被啄食之前一样的树了。

    刚刚的一切,仿佛什么都没生。

    宿四想到白差轻蔑的笑容,他和她说,一切都是梦境,那些灵魂,只是自己的梦境里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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