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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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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 (第2/3页)

一口茶放下杯子攥成拳头捶捶炕沿说,“三队就这么几个能人,李晋不笨,劲儿不往正经地方使,带头闹返城风。郑风华劲头不足,和白玉兰一失恋,革命意志衰退,成了大学迷。建设大寨式生产队的事情,就得咱夫妻俩冲锋陷阵扛大旗了,要是在这乱哄哄中搞出名堂来,那就棒了,全场典型,全省农场系统典型,说不定还是个全国打炮的典型哩……”

    “怎么个下手法呢?”

    “一方面心红胆壮和李晋他们斗,表现出咱们扎根不动摇来,另一方面主动找张队长制定建设全农场系统第一个大寨式生产队的规划,挖水渠,修梯田,学着大寨人干,顶着月亮出工,踏着星星回来……”

    袁大炮心里犯难,一年中光一个夏锄大会战天亮天黑的就够受,自己还得早饭晚饭伺候你田野,有点打怵:“一年四季那么干,还不把咱俩累干巴了!”

    “真正折腾干巴了,累成皮包骨了,这典型就不树自立了。”田野两眼一竖,“要想干革命,就不能怕吃苦!”接着嘿嘿一笑,怕人听着似的悄悄说,“真能那样,到时熬上个像张晓红那样级别的干部,甚至比他更高,当上官再补嘛,用不几年,就像王肃似的小肚子腆起来了。”她见袁大炮一皱眉,开玩笑说:“我是说到那时候,让你胖得、富态得像王肃,可不是说让你像王肃腆个肚子去搞破鞋呀。”

    玩笑没有引出袁大炮的笑来,他对和李晋这帮小子斗感兴趣,别看有时斗不过,有点儿干革命的味道;对学大寨从心底打怵,白天在外边干,早晚还得在家里干,瞧瞧田野说:“我看,毛主席说的对,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王尔根他们搞的农机改革就多收粮,这玩意儿,靠人的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出个什么来。”

    “喂——你怎么和郑风华一个论调呢,”田野开始上政治课了,一拍炕沿,“你还学会打着红旗反红旗了呢!农业学大寨不也是毛主席说的嘛!你想想,中国这么多人,不让他们抡起镐来刨山头、挖水渠,让他们干什么?能多打一点粮食就多打一点。”她见袁大炮发闷不吱声,鄙夷地教训说,“你可不能革命意志衰退呀,我知道你那点小心眼,根本不在于什么机械化不机械化,是想学张晓红玩政治那一套……”

    袁大炮一怔,这娘们眼真毒呀。

    田野继续说:“我在北京长大的,见识广、听得多,要讲玩政治这玩意儿你差远了,哪场政治雨、哪股政治风不是从北京下的、刮的呀。我为什么和你结婚?当时就是为了突出政治。马广地、丁悦纯、薛文芹那些结婚扎根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杂巴凑!有的是先斩后奏,肚子大了。咱才是正儿八经的,可是没人有那个政治眼光。我已经和你结婚到这一步了,你小子要是打退堂鼓可不行!你也不想想,为了干上去,我一个堂堂的北京姑娘、老高三毕业生嫁给你一个山炮,想啥呢?”

    袁大炮又一怔,结婚这些年,她总是革命长革命短,从没说得这么露骨,原来和我结婚也是玩政治。是玩政治呀,原来还想,人家娶媳妇搂老婆,我这是娶媳妇让老婆搂,怪不得家里的地位、活计都颠倒过来我干,她也不是倒搂丈夫,而是在搂政治往上爬……想着琢磨着,心里一阵凉,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能搂就搂吧,搂出个名堂来也行……

    田野虽觉得说得太露骨,心里并无反悔,她压根儿没瞧得起这个丈夫,口气倒有些缓和了:“我老实告诉你——大炮,既然已经这样,咱俩也捆到一起了,抓住这个机会,只有进不能退,非和李晋这派返城分子斗个天翻地覆不可,非在建设大寨式生产队过程中搞出点名堂来不可!”

    “是。”袁大炮言不由衷。

    “这就对了!”田野站起来,酒劲儿似乎过去了不少,脸上也从容了,似乎感觉到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太露骨,太伤夫妻情分了,宽慰袁大炮,“我的大炮呀,你是知道,我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俗话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管怎么的也是两口子,也都是为咱俩共同的前途着想……你吃饭了没有?”

    “吃西北风呀,”袁大炮抱怨说,“大会战回来,就去办公室找材料,他妈的让郑风华放在他宿舍了,又找打更烧炉子老头找来钥匙,拿到材料就到学习时间了。”

    “哎,为革命嘛,辛苦就辛苦点儿,”田野笑笑,“别这么大怨气,熬出来就好了。我多喝了几杯酒,也没吃饭,这酒劲儿一过倒饿了,劳驾劳驾你擀点儿面条吧,我也借光吃点儿。我有点儿累了,躺一会儿休息休息,啊?”

    “嗨。”袁大炮叹口气就要往外走,心里嘀咕,闹来闹去还是抓我土鳖,你累我就不累,我干一天活了不比你……

    田野看出袁大炮不大高兴,一下子搂过袁大炮,在他脸蛋子上吻了一口,“我的大炮,好大炮……”

    “去去去,”袁大炮有点不耐烦,气是气,这家务活该干还得干,出去抱草,准备回来和面。

    他推开门,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障子前一闪而过,缩头缩脑,行步如云,哟,怎么像马广地那小子?他紧迈大步走出障子大门,瞪大眼睛一看,没错,是他,再仔细一看,前面还有个人影,这么晚了他匆匆忙忙要干什么去呢?刚才学习没参加,这回又跑出来,看看他小子要搞什么鬼。

    他忘记了做饭,轻轻地大步追了上去。

    初秋夜晚,天高露浓,挂在东南天边的一钩弯月,洒着清冷的光芒,透过薄薄的游云照射到大地上,那么幽暗,小兴安农场的山林、原野、公路和场区都陷入了凄迷的梦乡。

    袁大炮哈着腰,伸着脖儿,刚盯梢穿过通往场部的沙石马路,就瞧见两个人影儿凑一块去了。他急忙蹿上前几步猫下腰细细一瞧,没错,是马广地和韩秋梅!我说这家伙离婚是假的,大家也都议论说是假的,他妈的,就愣瞪个牛眼珠子说是真的,刚才还在宿舍里和我叫号,什么他妈的三条,什么他妈的爬到猪号。这回叫我抓住,就不是三条五条爬到猪号的问题了,就是假离婚的典型喽,不光返不了城,还要退手续,丢人喽……他浑身都充满了劲儿似的紧紧盯着,你俩只要坐在一起往前一凑,我就上前抓住拽到知青大宿舍让大家看,看看你这个“二流屁”逼我的劲头哪里去了。

    两个黑影子膀挨膀慢悠悠地上了地号中间的布满车辙的泥路,从油库大门口朝前走去,走到油库铁丝网墙头时一拐弯,贴着网墙沿着一片麦翻地朝里走着。

    袁大炮急忙迈开大步,猫着腰恨不能贴着地皮走,他走着跟踪着,觉得太近了怕被发现,躲到网墙角的一根大木柱旁静静地瞧着,两个黑影在靠地边的联合收割机集草车扣翻的麦秸草旁停住了,坐下了。他急忙跑回家门口,从仓房里拿来根绳子。贴着网墙爬过去?不行,如果被他们发现一方跑掉,马广地这小子又善狡辩,就难说清楚了,只有冷丁冲上去趁他俩发蒙时用小绳子将两人的手一系牵到大宿舍去,才最最最理想,要是到宿舍再喊几个扎根派来一起捆,自己的功劳就小了……好,有了,他转身返回去,绕过油库大门和平行沙石路的网墙,贴着另一面网墙,朝那麦秸堆慢慢走去,待看到黑乎乎垛影了,趴在地上匍匐起来,爬着爬着,奇怪,明明是这垛麦秸,怎么在还相隔一垛的麦秸堆里传来了清楚的声音,也不知说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从一听清楚,就先是女的问,后是男的应答:

    ……

    “你到底能不能搞阴谋诡计?”

    “亲爱的,放心吧。”

    “人心隔肚皮呀,还有准儿!”

    “真的,绝对不能。”

    “今天我告诉你实底儿,王肃对我确实没有过深的事儿,他没达到目的。”

    “……”

    “怎么不吱声?不信呢?”

    “……”

    “结婚那天晚上,我落红了,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相信,相信。”

    “你要是弄假成真骗了我,我就在你家门口吊死!”

    “说的什么话呀!”

    “我不托底儿。”

    “来来来,我亲一亲。”

    ……

    袁大炮细细一听,他妈的,不是马广地和韩秋梅呀,这不是丁悦纯和姜婷婷嘛。

    大伙儿私下议论,还都说这一对可能是真离婚呢,弄了半天,也是假的。不是马广地也行,反正他们都穿一条裤子,都一个鼻孔出气儿,不,听说姜婷婷办返城肖书记有话,不能抓……对了,肖书记说是符合基本条件可以关照,没说假离婚可以照顾呀……

    他正琢磨着,像是马广地两口子去的那堆麦秸垛那儿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传来了对话,朝着这个垛往前爬了爬,说话声清楚了,也是一男一女:

    ……

    “小荒呢?”

    “睡着了。”

    “他一个人在被窝里能行?”

    “睡得像小死狗,我试着扒拉几下都没醒。”

    “哭没哭?”

    “没有,刚才李晋他们逗他玩呢。”

    “别让他醒了见不到你,哭起来。队里再以为出事儿,撒开人马找咱俩。”

    “不可能的。”

    “那就行。”

    “哎,有意思,好好的,成牛郎织女了。”

    “就怨你,净鬼点子。”

    ……

    袁大炮这回听准了,是马广地和韩秋梅!他妈的,盯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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