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3页)
昂。现在你要死不活想回家怨天怨地的当真是因为对未来的惶恐、对自己存在的价值存疑吗?不我认为你全都只是因为杨先生对你的态度。你太在意他了。周子立持平地分析。
子立我不是的。你为什么一直要谈成我真的爱他似的?我是已婚女子我--
结过婚不代表你能够从此锁上心不再为别的男人心动不然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外遇了--噢!康柔云被范晴狠狠拐去一肘子戛止了乌鸦言论。
外遇!
不!她不会外遇她不是水杨花的女人不是!她绝不会成为那种她最深恶痛绝的女人!
我们是朋友!朋友!朋--友!再也没有别的了要我斩鸡头发誓吗--
她霍地跳起来转过身大吼但没料到正对着她的竟是--
杨敦日!
这就是你生活起居的地方?他问。
嗯--闷闷的轻应。
杨敦日在小小数坪大的有限空间里走来走去一直不知道她就住在厌茶楼上。而她的私有物少得可怜。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单人床旁的绣架上。这造型奇特的东西一入门就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他相当惊奇地轻抚著鹅黄绣布上那只才绣了一半的飞鹰。多么精致的绣工下针的细腻度毫不逊於机器所绣出来的并且更多了股栩栩如生的灵活感。现代的女人哪个还会这个?
又一项她并非现代人的证明。
似乎他已经接受了她是古代唐朝人这个荒谬的说词虽不可思议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怯怯地她道:
别人央我绣的一向都是柔云在替我打理。她的绣品非常抢手常常拿到令她咋舌的酬劳。而康柔云也真的很敢老向那些收藏者狮子大开口。
绣得很好。他道。
谢谢。仍是小小声地应。
这都只是客套的场面话。
三分钟前她在大吼大叫完後即看到杨敦日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恨不得一昏了事最好马上劈下一道疾雷将她打回唐朝去别教她面对这种尴尬。
但啥也没发生。 北风依然吹、天气依然冷日子是寻常冬天的模样而且气氛很是僵凝。
然後周子立建议他们上楼谈一谈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他们也就无异议地上来了。
该说些什么呢?刚才他到底听到多少?
她有点如释重负却也有新起的提心吊胆两相煎熬让她无语。
你--来多久了?他问。
一、一年多了。她乖乖地回答。
怎么来的?他看向她仔细看着这个可能真的是来自一千年前的女子。
她苦笑地答: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也是他真的问了傻问题。
抱歉。又问:有试过怎么回去吗?
范喜言苦涩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试。学小说里面教的去跳崖?给车撞?在雷电交加的夜里奔跑?这太荒唐了我既然并非那么来就不可能这么去。
他忍不住走上前轻拍她肩。拍了几下才猛地住手:
呃我这动作算是冒犯吧?
她点头:
在我们那儿这是不合宜的。可这儿不算我早已适应过来了。
很辛苦吧?满肚子的好奇与疑问但并不适宜在她情绪这般低落时讨论这些来满足他的好奇心。何况比起这些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得先解决。
习惯了。如果你没事了--打发人的意态很明显。她现在只想一个人蒙在棉被里哭。
有事。拒绝被打发很快地打断她话尾道:我很抱歉那天那样对待你。也许我对朋友的要求过分严苛总以为自己赤忱相对别人也该是如此才会对谎言特别憎恶、不能忍受。我很抱歉对你发脾气。
她瞪大眼像看怪物一般的看他!
杨敦日又道:
你的身世太过离奇致使你有难言之隐。如果不是听到了你那些朋友的说明别人绝难相信这种事竟会在二十一世纪发生所以请原谅我只是世俗人从没在你的立场上去体谅你的苦衷。如果今天是我发生这种事我恐怕也是相同的处理方式不只怕更糟。至少你是试图让我了解的纵使一切听起来荒诞不可思议。
范喜言一颗心高高吊起。
你你相信?并且接受吗?我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几乎像是外星人了。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不接受又如何?何况--
如果这是另一种欺骗我也认了。
为什么?他不是最痛恨欺骗的吗?还是--他已不再拿她当朋友看了?她心为此而一沉。
杨敦日耸耸肩给了个避重就轻的答案--
看在你为我挑好看的衣服的分上。
嘎?啥?
他转了个身。今天穿的是玄黑色的中山装看起来有黑道教父的架势但因身材厚实所以不显霸气反而稳重可亲。
别人都说我瘦了穿衣服变得好看很多。其实我一公斤也没掉只能说这些衣服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很感谢你。
不、不必谢你原本就是好看的!她啧嚅着。
你的审美观实在异於常人。他笑。又道:不过我不希望这或许是因为我身形肖似你--夫君的原因才使你将我当成朋友来看。目光转为探索与犀利。
怎么会?不是的他一点儿也不好看瘦得像皮猴也似。若是长得像你我怎么可能从来不思念他呢?我--猛然捣住自己的胡言乱语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说。这这这岂不是愈描愈黑了。
杨敦日望着她。为免两造之间陷入无比的尴尬中他极力保持平和无波的面孔但其实心中是震动不已的。厌恶吗?不不是厌恶感像是有某种了然的窃喜欣然地接受她这种失言满足了他纯男的虚荣感。
咬住下唇她别开头不自在地问:
你来厌茶要做啥?转个话题好早早打发他走人那她才好拿棉被把自己给埋了。噢!丢死人了。
来做啥?原本他是来问个清楚明白不过现下他现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倒也不必多问算是明白了。他看向绣架脑袋立即一转有了好主意--
你要不要接一份临时工作很适合你的。
工、工作?失望浓浓涌上。还以为他是要来说些什么的比如说还是好朋友这类教人开心的话呀他没准备要说吗?
嗯工作在盛唐文物展里扮成唐代仕女示范『刺绣』这项早已绝迹的工艺如何?
我没空!突生一股气她拒绝。
这么无情。他双手插进裤袋里拖着脚步往几步外的房门走去口气有淡淡的欷欧:这年头即使是好朋友也不会有雪中送炭的我在期望什么呢?
日光灯将他萧索的厚实背影照出一片飘零一副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样子--
三步二步一步--
朋、朋友?你还认我是朋友?真的?她冲过来抓住他衣袖惊喜又急切地又问:不气我了?是吗?
他笑。回头瞄她不给答案只道:
晚上到士林夜市吃一顿吧我请。
呀!他在逗她当她提心吊胆时他却好整以暇地逗她真是太可恶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原谅他?不原谅、不原谅!
请我吃一顿?她磨牙问。
如何?他扬眉。不愿意?
当然--刁他、吊他让他也害怕一下。她扬起下巴想拒绝用力地拒绝--好。
唉她是心软又重朋友的范喜言!
很挫败但不知为什么一股子冒上来的快乐马上就把那几不可见的挫败感给冲到天外天去了。
他们又是好朋友了!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