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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厥同盟的瓦解 (第1/3页)
显庆三年(公元658年),二月初二,未时五刻。
额尔济斯河,河水变颜色,淡淡的殷色。三十里战线上,唐兵厮杀突击兵,骑兵横冲直撞,步兵步步为营。死尸漫山遍野,咆哮惊天动地,哀嚎若有若无。
失去机动的骑兵,敌不过专业步兵,被分割包围蚕食。犹如待宰羔羊,伴随长枪搅动,雨点般坠马。鲜活的人命,只需几秒钟,变成马蜂窝。战场是绞肉机,士兵是禽兽,杀戮是本能。
步兵全杀红眼,麻木抽刺长枪,机械挥舞钢刀。踩尸体前进,包围圈渐缩,突厥兵崩溃。铁枪头朝下,跪地求饶的,到处乱撞的,都被乱枪刺死。
他们不知疲倦,解决完眼前,加入附近队伍。武康混在其中,婺团亦步亦趋,犹如无头苍蝇般,哪里人多去哪里。右手抹盔甲,抹去手心汗,抹来铠甲血。
地上呻吟的,送他们解脱;迎面而来的,送他们升天。心里没有怜悯,只有敌我之分,就像行尸走肉,心中只有杀戮。不知过多久,枪头左右扫,找不到杀戮目标。
后腰被抱住,武康条件反射,甩束缚急转身。很快又被抱住,手中长枪被夺,潜能自动燃烧。咧开嘴撕咬,咬凹薄铁肩甲,怒吼歇斯底里,整个人陷入癫狂。次次甩开束缚,次次重新束缚,直至筋疲力尽。
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瞳孔逐渐聚光,是楚神客和钱顺。他们狰狞焦急,嘴巴快速张合,听不见说什么。可他们不会害我,绷紧的心弦,丝丝放松;僵硬的肌肉,寸寸酥软。
突如其来的噪音,利箭般刺入耳膜,武康再度狰狞。然后噪音骤降,耳朵被人堵上,逐渐放松适应。从嗜血的禽兽,变有感情的人,眼珠褪去猩红,视线越发迷离。
唐军欢呼渐歇,楚神客试探松手,没过激反应,由衷舒口气。抹去额头血汗,笑的比哭难看:“步兵战斗结束了,突厥骑兵逃窜,苏将军披挂上阵,率精骑追杀溃兵。”
钱顺眼眶噙泪,声音不禁哽咽:“大佬您放松,老楚没骗您,曳咥河会战结束。我军大获全胜,歼敌至少万余,骑兵追杀出去,战果还用扩大。不信您看看,漫山遍野尸体,突厥人的尸体。”
武康连续深呼吸,头脑恢复清明,望眼前熟悉面孔。轻拍钱顺肩膀,轻解腰间束缚,转身望向远方。草原人头攒动,唐兵收拾战场,辅兵救助伤兵。已然尘埃落定,艰难挂上笑容,张嘴发号施令,却听不见发声。
喉咙堵着异物,伸手掐喉咙,弯腰全力呕,吐出大口浓痰。后背被人轻锤,呼吸开始顺畅,尝试发出声音。终于能说话,微摇头自嘲,双手拄膝盖,慢慢站起身。
此地远离南原,靠近曳咥河,有清风拂面,是风水宝地。缓缓张口,吩咐众人:“老楚去找毕正,统计两团伤亡,报于我知晓。你们全部出动,寻找兄弟遗体,带这里安葬。”
众人应诺离开,钱顺拿出酒袋,平郎小声汇报,萧嗣业往这边来。武康淡漠转身,山坡有群红袍,前方有个女人,目标正是此处。懒得去迎接,直接坐在地上,开酒袋喝酒。
月铃小跑过来,见钱顺手势,赶紧捂住嘴,乖乖站旁边。萧嗣业靠近,武康站起身,酒壶丢钱顺。信步上前行礼,挂上职业笑容,不紧不慢道:“兴隆府左果毅,参见鸿胪寺卿。”
萧嗣业回礼,见他浑身血污,微不可查点头,笑容多分真诚:“沙场不必多礼,此战大获全胜,变之居功至伟。西线固若金汤,变之身先士卒,本官定据实以奏。”
武康浅笑,商业互吹:“萧都护谬赞,武康愧不敢当。恩师运筹帷幄,您老指挥有方,三军将士用命,方有此次大捷。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履行职责,不敢居功分毫。”
这话听着舒服,萧嗣业手拈长髯,笑容更加真实:“变之过谦了,该你的功劳,绝对跑不了。大总管有令,诸折冲果毅,指挥各府别将,登记阵亡袍泽,就地掩埋尸体。处理完这些,变之去中军帐,静等总管归来。”
都尉齐声应诺,随萧嗣业离开,李折冲交代好,和岑果毅离开。武康转过身,下意识皱眉,见楚神客悲哀,身后跟着担架。等担架到近前,抬的竟是毕正,左眼中箭而死。
心里不好受,示意放下担架,坐在他身边,孤独的喝闷酒。虽见惯生死,每当兄弟阵亡,心依旧会痛。喝完袋中酒,放毕正手边,颓然摆摆手。从战场上活下来,就是天大幸运,不能要求太多。
慢慢站起身,又颓然坐下,直视赵声靠近。他脸色难看,缓缓到近前,钱顺抱起尸体,放躺旁边草地。武康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这是三队的许章,家住婺州兴安坊,盛世的首批兄弟。”
钱顺点头,拿出汗巾,擦拭许章额头。整理好遗容,温言安慰道:“弟兄们吃这碗饭,生死早置之度外,您别过度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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