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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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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第2/3页)

她死了,也没有任何人会为她难过。

    她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今天除了沐娆,你们都给我陪葬吧。”这句死亡的宣言,在泊筝沧桑的声音中,轻若叹息。

    随后,钟寐山上绽放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烟花。

    7

    “泊筝是怎么杀死那些妖族的,她不是法力全失了吗?她真的死了吗?”小小的兰花妖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故事的细节,“还有即墨,之后他就和沐娆在一起了吗?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泊筝吗?”

    兰花妖愤愤不平,泊筝付出了那么多,即墨却一点也不喜欢她,真是太不公平了。

    讲故事的妖一头白发,黝黑的瞳孔里幽沉沉的,藏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他说:“你忘了山鬼之心了吗,泊筝引爆了山鬼之心,和围攻她的妖族同归于尽了。泊筝,自然是死了。”

    “而即墨,他也没有和沐娆在一起。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泊筝,但是他知道,他的一生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妖像泊筝一样爱他。即墨是个无情的妖,他无情到可以不认自己的父母,但面对泊筝给的这样的感情,他依然没有办法不动容。所以他还爱着沐娆,但他却无法再和她在一起。”

    “这样啊……”这个结局并不十分满足兰花妖的期待,在她想来,泊筝为即墨付出了这么多,即墨怎么可以不爱她呢?

    兰花妖太小,她不知道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只要你付出,就会有回报。

    白发妖又说:“其实这还不是结局。”

    兰花妖顿时被勾起了好奇:“那结局究竟怎么样呢?”

    白发妖说:“泊筝死了,但即墨却发现她还有魂魄尚存。即墨用魂魄珠装下泊筝的魂魄,拿到仙人面前请求把她复活。”

    “那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但也没有成功。”

    “啊?”小小兰花妖顿时纠结了,这到底是成功没有啊?

    白发妖说:“仙人同意让即墨用全部的法力换取泊筝的复活,但泊筝却不愿再活下去了。所以……即墨就求仙人把泊筝转世了。”

    兰花妖顿时开心了:“转世最好了,就做一只兰花妖,和我一样!”

    “对啊,和你一样。”白发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他说:“但是即墨一直都没有明白,泊筝明明说不怪他,为什么不愿意复活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已经愿意和她一起了。”

    兰花妖想了想说:“泊筝太累了。”

    “太累了?”

    “对啊。爱得太累,所以就算即墨愿意和她在一起,她也不想再爱他了。”

    得不到回应的爱,永远都只有付出。不断地怀疑他说的每句话,害怕他又为自己布下了陷阱……真的太累了。

    两个人在一起从来都不是结束,那只是开始。

    即使即墨说他现在爱上了她,泊筝也不会再愿意和他在一起。她的心累了,也害怕了,不愿再多想这一次美好的誓言背后又藏着什么阴谋,会不会让她再付出更大的代价。

    宁愿从此不再记得他,不再爱了。

    一瞬间,白发妖的白发似乎更白了。他黝黑的瞳孔里折射着极端的痛苦,他只有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才能不哭出声来。

    “老爷爷,你要走了吗?”兰花妖睁大了一双不解世事的眼,有些不舍地看着白发妖的背影。

    白发妖却没回答,他佝偻着背离开了。

    采兰谷的风呜呜地刮,似在哀悼,似在欢呼。这世上,从来就是懂爱的人更吃亏。但痛失世上最真挚的一份感情,未尝不会让人痛彻心扉。

    入骨相思卿不知 文/天真无邪

    冯清来福宁殿见我时,我就快要死了,即便这大瀛宫内诸多姬妾不愿承认。但是,我知道,她们更多不愿承认的,是我大归之后,关于她们去留无定的归属。

    除了冯清。

    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这么寡淡的女子,也再也没听过,从任何女人嘴里,说出的比这更寡情的话。

    她随内侍穿帐入内,带过积于殿内浮起的层层药香。我闻声从枕上艰难转过头。冯清垂头打量我,徐徐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她顿了顿,便自顾自摇了摇头,笑得天真且嫣然,“你怎么还不死?”

    服侍左右的人站得并不是很远,听闻当即陡然色变,深深垂头,唯恐我有可能的怒火波及他们身上。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要死了,死了,死在我厮杀一生的瀛国土地上。躺在床榻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中年人,早已失去十几年前戎马倥偬的畅快凌厉,失去单刀匹马攻敌屠城的刚劲狠辣,失去二十多岁那年,在那个齐国亡国的傍晚,在乱军中硬生生将她从别人手上抢到的勇气。

    那个中年人,就快要死了。

    一、

    瀛国,水与胜并立,开国的草莽皇帝取了这样文绉绉的名字,却未能如愿将后生子弟生于血液的野蛮和冰冷彻底根除。在我继位为瀛国的第二个年头,我选择了父辈们常做的那样,以最冷血的做法,屠了齐国的王都。

    而我这辈子最好和最坏的事情,都始于那场战役。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臣子献上来的女孩是谁。在齐国降城的傍晚,在那个有风声和萧萧牧笛声的夜晚,我见到她。

    她是被绑着送到我营帐的,在内臣粗暴的推攘下硬生生抬进来。惊惧的大眼睛闪着深黑色的光泽,带着江南特有的水意。

    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除却那句感慨,我并没有想太多,只因美人何其多,而拥有美人的方式又何其相似。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便开始解她身上繁复的衣裙。

    她吓得连反抗都忘记了,只是傻傻地瞪着我。瞳孔那么亮,那么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眼睛。她握住我解开她第一颗衣扣的袖子下摆,低声开口:“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没说话,她以为我听不懂齐国话,遂又生涩地用大瀛话重复:“大王,请放过我。”

    我笑了笑,掩去眼底的一点冰冷,用齐语问她:“是谁教你的?”

    她眉间掠过些许喜色,以为是我松动的痕迹,便急急解释:“是霍将军教我说的。”

    营中姓霍的将领并不太多,印象中有个叫霍元刚的守军,在禁中带兵操练的时候见过寥寥几面。

    我抬手拂过她两颊深陷的酒窝,笑了笑:“是霍元刚吗?”

    她就这么瞪着我,也没有回答。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捂住眼睛肆无忌惮地哭,泪水淌到我抚在她侧脸的手背上。

    我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

    她哭到打嗝,抽噎着同我说:“我只知道他姓霍……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进了大瀛的军帐,我很怕……”

    在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艰难复原她之前遭遇的事情,大约是齐国边境某家农户的女儿,迷路之后误入大瀛军帐,为霍元刚所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当成俘虏送到我的营帐。

    我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先起来吧。”

    她傻傻仰头看我,脸上还沾着适才没来得及擦干的晶莹泪珠,更显得稚气。

    见她没有回过神来,我简单地解释:“霍元刚会带你走的。”我抬头,顺着自窗棂射入月光揣测此间天色,想了想又补充道,“从这里到齐国,大约也不是很久。”

    她听不太明白我讲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但是也知道可以暂时脱离险境,便拭干眼泪,抬头对着我仓促一笑,美丽如雨后朝霞。

    我漫不经心别过头,等霍元刚出现,略微向他交代了些许要注意的事情,便让他带着那女孩离开大瀛。

    霍元刚怔了怔,抬起头来的时候似有些不敢置信,但仍看得出松了一大口气:“只是,这是其余几位将领献给陛下的,臣担心……”

    我随口“哦”了一声:“别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霍元刚怔了怔,挣扎了一下,有些问题还是问出了口:“只是今日,陛下似乎……”

    我支颐,垂目淡淡地打量了他一下,轻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寡人今日,特别慈悲?”罔顾霍元刚连声“不敢”的回答,我抛开书,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我慈悲,只是我见到她就想起一个人,想着如果有天她也遇到这种事……”在霍元刚略显好奇的目光之中,我敛下眼睛里的情感,淡淡地继续道,“有天她遇到今日这种事,也盼着能够遇到一个好人。”

    我同霍元刚交流用的是大瀛语,那女孩听不懂,可怜兮兮地一直盯着霍元刚看,直至他走过来,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时,才安心地笑出声来,低声叫了一句霍大哥。

    我移开眼,漠然注视霍元刚扶着那小姑娘悄然行入帐外夜色内。

    繁星点着天际浮云,入夜应当有月色隐没。

    霍元刚认为我慈悲,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是救了那女孩,各人生死因缘劫,逃不掉的注定逃不掉。

    就好像,我放走了那小姑娘,却怎么都没想到,在齐国亡国的时候,我还是见到了她。

    二、

    作为进献给大瀛贵族子弟的俘虏出现,在我饮尽半盏茶的工夫,她同其余年岁相当容貌俱佳的少女鱼贯进入营帐内,我在心底笑了笑,还真是巧呀。

    她吓得都快哭了吧,瑟缩在诸女背后却掩不住顾盼生姿。睁得大大的眼睛上萦着一串细碎泪珠。

    已经有人将她认出来,窃窃私语在帐内如何都压制不下去。

    我淡淡饮尽杯中酒,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道:“让她逃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

    座中一人讪讪笑道:“既然是大王的,那便还是留给大王吧。”

    我怡然将饮尽的酒杯搁回席面,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她惊恐地缩在营帐内一个角落里,在我掀帘走入的刹那褪去最后一点血色,苍白着双唇紧紧盯着我身后,却没等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我不发一言,走到她面前。她绝望看着我,绝望到不应该是她那个年纪应当拥有的表情。

    我低头,淡淡地看向她:“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的女人。”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是帐外的那群男人,你自己选。”

    在我吻上她冰冷双唇的时候,她停止挣扎。属于她的家国,她的身份,她的年纪最无用的挣扎,直至在我完全占据她的那一刻,她都未能如愿,得到暂时的逃离。

    深深的夜里,我睡在她身侧,却洞悉彼时她所有动作。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压抑在夜色里关于对未来的悲鸣。

    还有,她无意识叫出的,霍元刚的名字。

    我听着她哭泣声,心想,其实也挺可怜的。

    第二天是大瀛国驻扎返城的日子。她木然任侍女画出大瀛国时下最流行的妆容,直到侍女将她领到我面前,她怏怏地低头,连笑意也无。

    在返程靠近大坡湖的时候,她突然从马车上跃下,推开瞠目结舌的侍卫,提着裙子疾步奔往湖边,在任何人都还未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急促地跃进湖面。

    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时,那女孩已经被人从湖中救起。霍元刚抱着她,涉水而来,慢慢走到我面前。

    只是如何能不发现,她身上裹着他的战袍,他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稍许凄凉,在垂首凝睇怀中的她时有怜悯一闪而过。

    霍元刚恭敬将她送回我手上。我俯身将她抱起,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霍元刚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我的背影低低开口:“陛下,有些话,微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停住脚,回过身来睇了他一眼:“不该说的话,那就别说了。”

    霍元刚微微颤了颤,在我目光注视下将头一点点低下去,包括他的声音:“冯姑娘是个可怜人。”他仰面顾我,有些不忍,“毕竟,她曾是个公主……”

    有风自营帐外掠过,已经是秋天了,碧蓝色的天空落下三两点雨来。我慢慢低下头,俯身盯着他眼睛问:“你说,她是谁?”

    霍元刚想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发火,微微颤了颤,却并不妨碍我,在这么长一段句子里,找到她的名字。“齐国公主,”他抬头看我,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冯清。”

    在吹来的三月微风之中,我抱着她慢慢往回走,往回走,走过萧萧的春风,走过嘶鸣的丛立战马。听她伏在我怀里,由哽咽衍生悲泣。

    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一个人眼中能蓄着这么多的泪水。哭得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想,怎么会这么巧,可又这么绝望。

    三、

    我在大瀛国第二次见到她时,已是半个月之后。她高了一点,也瘦了很多,不变的是看我时惊惧和躲避的神情,带着窘迫。就这样被内侍押送到我寝殿,因为一个很有意思的罪名:潜外出宫。

    我抛下手中卷轴,垂目打量堂下被缚住手足仍不甘挣扎的女孩,笑了:“你不知道大瀛过子时不能随意外出吗?”

    她垂着头,双手被倒剪着缚在身后,连小腿都被尽责的禁卫绑得严实。闻声抬头看我时有不甘和愤恨,这时候倒像个孩子,尤其是瞪人的时候特别像。

    我无声地微笑,缓步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替她解捆绑的绳子。双脸陡然浮起一层红色,不知是羞抑或恼怒,她挣扎着抬头看向我:“放开我。”

    我没有理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在她持续的阻挠和反抗中,淡淡掠了她一眼:“放心,你这样子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她愣了愣的,但是很快便又开始下一轮挣扎,我按住她纤弱双臂,轻笑出声,“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保不准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瞪着我,像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就这样瞪着我,直至慢慢浮起一层水雾,盖住她黝黑的双眸。

    她终于说话,带着哭腔:“别碰我。”

    我停住动作:“除了我,还有谁可以碰你?”不待她开口,我幽幽地凝睇冯清,替她作答,“霍元刚吗?”

    冯清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我。

    我心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

    她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怆,抬起头看定我:“对。”

    有突然的愤怒,不知是因她被我洞察的心事,还是她对着我再坦然不过的那个“对”字,余下的动作已无须解释和理智的分辨。那一夜她睡在我身边,我用手掌挡住窗外亮到逼人的月光,想了又想,也许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其后便是例行的封赐,于德隆殿设宴宴欢有功之臣。我带了冯清一道去,她座次被安排于我左手最近的地方,在落座之后,我含笑朝她伸手。

    她明明看见,却冷冷地别开脸。

    我只是笑,转顾左右,内侍硬搀着她送到我身边来,我装作不经意环过她后背扶住她的一只手臂。受惊之余她很快开始挣扎,但可想而知,区区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如何能敌过异族的蛮力,不过是徒劳。我略笑了笑,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个没耐心的人,但是,对你除外。”

    她孩子气地瞪我,恨恨地移开目光。

    难以抑制在心底轻笑出声。

    只是等到霍元刚现身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再也笑不出来。

    他缓步入殿,丰神俊朗,群臣之中他不见得是最出色的那个,然常年杀伐于战场的经历让他在儒雅的气质外平添一份阳刚,如栗色阳光。

    我清晰感受到,那个坐在我身边的小女孩在他出现起便微微颤抖,目光追随于他行过的每一道痕迹。

    我端起酒杯,一点点饮下其中琥珀色的汁水。感觉她握在我掌心里的手,慢慢变冷。

    宴半霍元刚独自离席,正是酒到酣处,自然无人在意。其后,我随意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出殿,择了一处小径慢慢走。

    那个晚上月亮很好,却也稀薄,我将自己隐于偌大梧桐树荫下,身边即是一片银灰色的荷塘。我想,应该会很冷,就好像湖对岸冯清听到霍元刚那句疏离的问候时,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冷。

    冯清的声音隐着哭腔,像受伤的小兽呜咽:“霍大哥――”

    霍元刚退后几步,有梧桐落叶在脚底下发出细碎的声响,神情恭敬却也疏离:“冯夫人。”冯清在后宫并无封号,而这一声冯夫人,却是最安全并且合理的问候。

    霍元刚,他,终究将身后荣辱看得比她高。

    冯清垂首,哭得像个孩子伤心:“霍大哥,你忘记了吗?十年前,在齐宫荷花池边……”

    霍元刚抬头,截住她说到一半的话:“夫人想是记差了吧。”他稍有停顿,又继续开口,“不管是十年前,抑或二十年前,臣皆身处大瀛,并未曾去过齐国。”

    冯清怔了怔,想要说什么,但已经有内臣寻着声音往这边走过来。

    我拂了拂衣袖上无意沾染的薄尘,负手顺着月亮覆盖的甬道慢慢往回走,走过风声中摇摆的紫竹林,走过花香覆盖青苔的青石路,在内臣一路蜿蜒的俯跪中,想了想,其实霍元刚没有说谎,十年前的事情我记得再清楚不过,彼时正值齐国鼎盛,我被父皇送到齐国做质子的时候,霍元刚并没有跟着我一道去。

    风一点一点起来,吹动我翻滚的衣袖,也吹起我,皱于眉心三两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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