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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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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第1/3页)

    不寐应了。夜里等他睡熟,啃啃便偷偷溜进他怀里,贴着他的心口,好像这样就是在弥补他少分给她的时光。

    冬天越来越冷了,经常是整天地大雪纷扬。除了不寐的屋里,屋外仿佛染了些别样的凄凉。

    没过多久,尚书府得到了安亲王骤然薨逝的消息。

    安亲王出殡在大雪纷扬的日子里,一病初愈的胡王妃眼睛红红的,主持着安亲王府内大小事宜。

    不寐和啃啃商讨了一阵,皆是觉得安亲王这死很奇怪。而之后会很糟糕的是,胡王妃跑来尚书府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等她丧期一满,她就可以求当今圣上名正言顺地赐婚给她和叶尚书。

    不寐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罕见地早起,叫醒了啃啃,嘱咐她照顾好自己,顺带照顾一下幼弟,便离了家,到碧梗山下闲云观拜见九华真人去了。

    ·八·

    尚书府里,湖心的水榭,巨大的椽柱后藏了一个人。

    不寐。

    他在等着另一个人的到来。

    大约半柱香的工夫过后,终于有一抹秀丽的倩影踏上了竹桥,娉娉婷婷地,朝湖心水榭而来。

    自不寐从闲云观回来,他便以叶尚书的名义给胡王妃写了一封密信,约她今日戌时到此地相会。他算准了她会赴约,因为她近来频频试探叶尚书,而叶尚书对她几乎毫无招架能力,她以为她胜券在握,自然疏忽大意。

    何况,她自多年前,就对叶尚书倾心。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她多年来求之不得的。

    等胡王妃堪堪将莲足踏上水榭,微笑还未全然展开,就听到不寐一声断喝,一张灵符仿佛从天而降,直叩到她脑门!

    她没有想到这突生的变故!

    正欲疾退,一条系了银铃的索横将过来,恰恰锁紧了她一搦纤腰。而后这索迅速缠上她的四肢,转瞬将她捆了个严实。

    胡王妃动弹不得,眼前劲风呼啸,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噗”地直入了她心窝!

    不寐眼底全是冷意,看这胡王妃一声嘶吼,面上忽然长出细细密密的狐毛来,须臾便覆盖了半个身躯。

    不寐笑:“果然已经成妖了。”手腕一狠,便要将匕首深入。

    “住手!”

    叶尚书惊得肝胆俱裂,却还飞奔过来,一掌扇向不寐!

    清脆的一声,天地仿佛都静了。

    叶尚书听闻不寐勒令奴仆今日酉时到亥时都不得接近湖心水榭,心知准没好事。急匆匆赶过来,却看到如此骇人一幕。

    他震惊半晌,终颤巍巍道:“你……怎可害她性命?”

    不寐冷笑,颊上指印清晰无比:“你就算知道她成了妖,也要一意维护?”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尚书面色复杂,有些伤感地合了合眼,疲惫道,“你先退下。等会儿,我自给你一个交代。”

    不寐冷笑点头,退离水榭。然而转到岸上一棵枯树之下,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铜铃,贴到了耳边。

    只要那索还缚着胡王妃,通过索上的银铃,他拿铜铃一样可以清楚听到那边的动静。

    不寐听了良久。

    他听到胡王妃向叶尚书倾吐从十六岁就开始的倾慕。她为了叶尚书嫁入王府,她为了叶尚书争权夺利,她为了叶尚书,向一只成精的狐狸出卖灵魂。

    她也同样为了叶尚书,杀害了有一时挣脱她控制便要杀叶尚书的安亲王。

    她大半生,都是为叶尚书而活。为他曾经一个眼神,为他曾经一句温存,至死,也不后悔。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过一时一刻,想过要娶我?”

    不寐听到叶尚书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后温声却又坚定道:“我负你一生,是我的不是。

    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叫不寐,一个叫无眠。”

    很久很久以后,胡王妃涩声道:“我明白了。”

    胡王妃终究没有死在此日。谁都没有想到,不寐最后会放过她。

    不寐改变心意,除了有感于她一生不悔的情深,也是忽然想起了老先生曾教过的一句诗,一些故事。

    不寐,无眠。

    传说曾有人在痛失爱妻后道,愿以长夜不眠的思念,来报答你一生的愁苦奔忙。

    此生,再不他娶。

    ·九·

    冬季最冷的那日,便是尚书夫人的忌日。

    叶尚书抱着幼子无眠,身后跟着长子不寐,在尚书夫人的坟头上了香,将一卷儿冥纸化了。

    无眠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趴在叶尚书怀里,睡得正香。而叶尚书穿得薄,却久久立在亡妻碑前,默然无语,不知失神想着什么。

    不寐站在叶尚书身后,偷偷从怀里摸出一只木盒。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缠着麻布的小耗子啃啃。

    啃啃抬着头,一双漆黑干净的眼睛望着不寐。

    不寐压低了声音:“转过去!”

    啃啃愣了片刻,乖乖地转过身,面朝着尚书夫人的墓碑。

    她竖起一双耳朵,又听到不寐小声道:“作揖!”

    咦?他这是在做什么?

    啃啃回头看他,不寐眼一瞪眉一挑:“转过去!作揖!”

    啃啃眨巴眨巴眼,依言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大揖。

    “三个!”

    好吧,三个就三个。啃啃礼毕后只听到不寐刻意压制的、闷闷的笑声。她实在不知道为何他们父子来为至亲上坟,还非要带上她。某些人的某些心思,任她想破脑袋也未必想得明白。

    而某些人盖好木盒重又放回怀里,轻轻出声唤道:“爹,天冷风大,咱们回去吧。”

    冬日冷得让不寐愈发地嗜睡。

    他常把一句“天好地好,何如我被窝最好”挂在嘴上,即使睡醒了,除了出恭吃饭等必要之事外,绝不下床一步。

    他懒得连啃啃都看不下去了,等他沉沉睡去时,总会有一只小耗子钻到被窝里挠他脚心。开始他还怕的,后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啃啃只能在他睡醒后缠着他说话,怕他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喂喂!”啃啃晃晃一只小爪子,“上坟那日,你为什么忽然就改口叫尚书大人‘爹’了?”

    不寐拿袖子盖着脸,啃啃刨开他的衣袖,就见他微微一笑,有些怅然地轻轻说:“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诗,并且很羡慕他而已。”

    啃啃还要追问,不寐忽然道:“啃啃。其实我有个很阴暗的想法。”

    “嗯?”

    “我想活得比你久。”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写很多我想说的话,给已经不在的你。”

    啃啃偏着头觉得奇怪:“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对我说呢?”

    不寐微微地笑着,春风一样的和煦:“因为现在你不必懂啊。但等你不在了,那些话只有我一个人懂就可以了。”

    ·十·

    漫长的冬天终于快要过去,人们伸手,几乎可以触到春天若有若无的指尖。

    不寐嗜睡的毛病始终都有,但他说“不能辜负春光”,每天挣扎着早早起床,带着化成人形的啃啃上街。

    他带她去看破冰的河,去找吐了芽的柳枝,打赌最先盛开的是报春花还是迎春花。但是忽然有天,他带着她去了一家棺材铺。

    他令棺材铺的伙计噤声,牵着啃啃走到一口棺材前,笑问她:“认识吗?”

    啃啃摇头。

    棺材铺内阴影重重,啃啃手心都在冒汗。这么可怕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来过、怎么可能了解呢?

    于是不寐放心地笑着,悠悠闲闲地指着棺材道:“啃啃你看,这就是我以后要睡的床。有点冷,有点硬,所以就不带着你了。”

    啃啃想问这床这么不好你为什么又要睡呢,可听到不寐后半句话,脸腾地就红了,那话也再问不出。

    那日之后不寐就再没有带啃啃出去过。再有一天,他跟啃啃说有事要离家,教啃啃在墙角的小洞里等他,不准乱跑。

    啃啃牵着他的衣角乖乖地点头道:“你要早点回来。”

    之后啃啃就真的没有见到不寐,只是每日居然会有一个小丫鬟按时送一碟食物到屋里。啃啃抱着甜甜的点心啃着,一日一日思念不歇,再甜的东西吃着都没味儿了。

    春天终于到了,风温和地吹开了一冬的沉寂。

    花朝节的清晨,街上游人如织,只有尚书府的大门紧闭。辰时方过,终于有下人推门而出,在门边挂上了两个白灯笼。

    啃啃在小洞里,却清晰地听到屋外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一时没忍住,跑到屋外的一根椽柱下藏起来,风轻过,送来超度亡灵的持诵声。

    她听着那远远的声音,心上陡然针扎般一疼。她忽然很想知道,是谁在这着生机勃勃的春天里,独自寂寞地死去?

    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了灵堂,一眼看到曾经不寐说的“床”,就这么安安稳稳地摆放在了灵堂中央。

    啃啃躲在灵堂的角落,将身团成一团。她直直地盯着那张“床”,日降月升,等灵堂中所有人都离开后,她在深深的夜里,轻手轻脚地、慢慢地靠近了它。

    她突然疯了般啃咬着棺底,口里是血,爪上是血。不知道用了多久,终于在棺底开了一个可以让她进入的小洞。

    她终于又见到了多日不见的不寐,让她相思不歇的不寐,她世界里唯一仅有的不寐。

    只是现在的他再不能如约归来,再不能活得比她长久,也再不能说只有他才需要懂的话。

    啃啃咧开嘴笑了笑,像往常一样轻轻溜到他的心口之上,让耳朵在那里贴紧,静静地倾听。

    她觉得不寐真是个一点也不懂她的傻瓜。她喜欢和他睡,又不是因为他的床很软很温暖,而是他的心口很软很温暖。

    而这张床又冷又硬,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满足地趴在他的心口上,用她长长的一生一世,等着他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十一·

    “病已入膏肓,药石也罔用了。”

    九华真人这样对他说。

    他惊诧:“我已服过解药了。”

    九华真人摇头:“狐狸毒已解,致命之毒却是其他。”

    “什么?”

    “鼠乃万疫之源,你与一只老鼠朝夕相处,哪能幸免?”

    他默然,再不说话。

    “从此可都远离了吧。”九华真人这样劝他,“或可长一时之命。”

    他倏忽就笑了。

    倘若没有遇到她,听到此话,他必是无不照办。可是既然遇到了,他怎么可能为一时长命而远离?

    他要用已不多的时日与她相伴,弥补此后再不能相陪的遗憾。

    从闲云观回来后,他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但他只以嗜睡为由悄悄隐过去。然而,终于是到了连下地都快没力气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告诉她,他有事离家,让她乖乖地等他回来。

    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小院里,等着死神到来。每日听到死神的脚步声又清晰了一点,他就颤巍巍提笔在纸上将诗句多写了一点。

    等到他死去的那天,他会让人将这些纸全部火化,他要带着他写下的诗句离开人世,轮回里也要记得他的誓言。

    他微微地笑了,想起他再不能完成的心愿。他想活得比她久,想为她写尽古往今来所有的动人诗句。譬如,假如他有幸能在某一天信誓旦旦对她说——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皇家阿姐慕白樱 文/秦挽裳

    【一】

    宁熙回到京都那年,西梁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昭公病入膏肓,世子年幼,外戚掌权。

    宁熙接到昭公的密令,匆匆从承州回到邺城。

    那时天刚亮,几缕微光自天际缓缓晕开,洒满青砖古旧的皇城。

    宁熙正坐在车辕里看书,突然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而后马车猛地停住。

    外面隐隐传来车夫的质问声,宁熙挽起帘幔,问:“何事?”

    车夫回道:“郡主,方才有人突然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惊了马。”

    宁熙转过眼去,这才看到摔倒在马车前的人。

    十三四岁的年纪,精致的暗花白袍,轮廓深刻,下巴削尖,脸色因惊吓而显得异常惨白,生得十分漂亮。

    宁熙让下人将那小公子扶起,看到少年并无大碍,她正要回身,却在不经意间瞥到少年腰间的玉佩时,顿住了身影。

    宁熙复又打量一下少年,而后对车夫道:“将他送到车上来。”

    车夫疑惑,想开口询问,却见宁熙已经退回车中。

    不多久,少年就被送了进来,玉冠束起的头发因挣扎散落开来。下人刚松开他,他便挣扎着要往外跑,身后传来轻唤:“阿桓。”他猛然愣住。

    宁熙看着少年缓缓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气,清亮却又朦胧。

    宁熙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盈白的弯月玉佩,是和少年玉佩一对的龙凤佩。

    少年始终呆呆怔怔的,宁熙笑了笑,拿帕子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尘埃:“五年未见,莫不是忘记表姐了。”

    少年终于晃过神来,一把将宁熙抱住:“阿姐。”声音里尽是惊喜。

    宁熙的脸上泛出些许红意,少年紧紧地抱着她,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又是私自出宫?”宁熙低叹,“我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少年松开宁熙,撇过脸去:“我不回去。”

    宁熙的声音染上一抹严厉:“阿桓,以后切不可再说这般任性的话。”

    少年的眼睛泛红:“父王卧病在床,一日不如一日,我虽是西梁世子,但明眼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个傀儡。王后的母家手握兵权,软禁父王,阿姐,我不想做一辈子傀儡,那样还不如死。”

    宁熙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她愣住,久久不能言语。

    【二】

    谢桓到底跟着宁熙回了皇宫。

    宁熙走下马车,看到整队侍卫直直朝宫门走去,宫人们竞相奔走,乱得不像样子。

    有宫女迎了过来,神色慌张:“郡主,世子私自离宫了,王后知道后大怒……”

    宫女还要再说什么,但在瞧见宁熙身后的少年时,慌忙跪拜行礼。

    宁熙冷冷地道:“世子自小与本郡主亲近,今日他是知晓本郡主回京这才匆忙出宫。王后何必闹得尽人皆知?!”

    闻言,宫人们慌忙求饶。

    对于宁熙,这些人还是怕着的。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自小养在宫中,随着世子一起读书。自幼聪颖,贤德绝佳,昭公十分宠爱,赐给她凤佩,将来位极六宫。世子懦弱惯了,宫人每每提起,皆是尊敬不足,嘲讽有余。宁熙虽不及世子尊贵,但宫人皆知,五年前,王后的随身的宫女对世子冷眼以待,那宫女本就得势,平日里少不了傲了些,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可谁知,竟叫宁熙瞧见了,她便让侍卫将那宫女押到自己殿里。王后来要人,她歪着头笑着问王后何为宫规律法。当时的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笑的时候眼睛里尽是稚气纯真,说话也轻轻的,可就是那样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竟在王后眼前让人打断了那宫女的腿。长乐宫被染红,而那个白衣白裙的小姑娘就站在一地血色中笑,说不出的冷。

    宁熙让宫女送谢桓回宫,而后便去了承德殿。

    殿前重兵把守,宁熙刚要进去,却被侍卫拦下。

    那侍卫虽说昭公病重,任何人不得打搅,但宁熙心下了然。想着若是硬闯定生出事端,她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时值初夏,高柳新蝉,熏风微雨。

    宁熙带着随侍出宫回长公主府,路经御花园时,竟见谢桓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朝中几个大臣正站在他面前训斥着什么。他不说话,脸上一片淡漠。

    宁熙站在假山后,看那些大臣斥责完后,拂袖离去。而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又呆呆地在亭子里坐了半晌,他穿着华贵的世服,是除了昭公外最尊贵的人,如今却要看他人脸色。花园里安静得厉害,少年的背影瘦弱孤寂。他起身,抬眸看到宁熙后微微一愣。随后,淡淡一笑,不辨哀怒,转身离去。

    宁熙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王后软禁昭公,宁熙不得已,带着长公主府的影卫在夜里翻进了宫。

    承德殿里门窗紧掩,偌大的宫殿空旷安静,竟连一个侍候的宫人都没有。

    宁熙走到床榻前,榻上的人两鬓斑白,形容枯槁,一眼便知大限将近。

    宁熙慌忙跪在榻前,低声轻唤:“皇舅。”

    她一连唤了好多声,昭公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宁熙后,他的手止不住颤抖,混浊苍老的眼睛露出一抹欣喜。他一手紧紧攥住宁熙的手,一手指着榻前的暗格,宁熙凑得近些,这才听到那些微弱却是用尽生命说出的话――保世子继位。

    宁熙叩首,而后伸手缓缓合上了昭公的眼睛。

    【三】

    宣德十七年,梁昭公薨。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卯时,谢桓被宫女叫醒。

    宫女哭哭啼啼地回禀,谢桓顿时愣在那里。

    等他赶到承德殿时,殿里已经跪满朝臣。他也跪了下来,眼睛酸涩得难受,心里泛出阵阵寒意――父王在位时,王后就已毫无顾忌,如今父王一去,她定容不下自己。

    果然,不出谢桓所想,王后象征性地哭了两声后,便起身和大臣商议新君继位之事。

    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废世子。

    王后站在昭公灵前,句句狠厉,皆是西梁世子如何资质平庸,最后甚至连私自出宫这等小事都归到无知上来。 年幼时谁都会犯错,谢桓纵使万分小心,但仍有不合王后心意之处。那些寻常人看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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