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 (第3/3页)
她的第一任师父吧。
至此她初次掌握持枪的姿势以及用枪的要诀,被夸赞天赋比一般男孩要高得多。
如今她在挥枪之时多多少少还留有过去的影子。
总而言之,菲尔萨对她来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
所以芙蕾雅更加不明白,他为何会袭击自己的父亲?
这些疑问她想不明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离开卧室,到公会的后花园散散心。
这里四周种植着各色药草,在白天的话能看见鲜艳的花色。夜风将浓郁的香味吹入鼻孔,虽然混杂了起来,却依然让人心旷神怡。
芙蕾雅没将药草的种类识别完全,毕竟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但也不敢乱碰。
夜色中,在路的尽头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惨败乱蓬的头发,以及深灰的旧衣。
芙蕾雅握紧了腰间的枪,有些紧张,来到菲尔萨身后。
他直至此时才发觉到她靠近过来的气息。
似乎花园中芳香浓郁,几乎要麻痹掉灵敏的魔力触觉。
“这里别无旁人,你应该可以说出真相了吧。我不相信所谓的魔血暴走,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偏偏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才会?”
菲尔萨没有搭话,这回他连道歉都没有。
“我明白了。”芙蕾雅如此断言着,又走近两步,想确认他此刻有何表情,“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对吧?到底是谁?”
“不是。”他转过身,沉默片刻,答道:“听闻过爱尔兰是殿下与奥古斯登王有着关系……”
“骗人!”她厉声打断:“那个时候,王还未身临大陆!你怎么可能知道?”
“……”
“你真是太笨了,编个好听点的谎话都不会吗?既然你不说,”芙蕾雅抽出身后的短枪,紫光闪耀,放出了作战的魔息,“接着昨晚未完的战斗,再比试一次看看!你要是输了,就一定要给我说出缘由!”
她不等菲尔萨答应,便擅自如此决定,提枪即将袭来。她并非在开玩笑。他无奈地退后几步,直至无路可走。
就在他也即将应战时,有人厉声喝止。
洁露适逢此时将两人找着,冲上前来阻止朋友间的战斗。
她跑到菲尔萨面前,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是说好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行动的吗!”
他有些错愕,随即低声地连连道歉。
芙蕾雅初次发现洁露竟然会如此慌张,以及如此在意一个人。她有些明白,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惊奇。
菲尔萨放弃战斗,说自己今天到森林里,结果一无所获。
“那你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
他发现洁露有些撒娇的样子,不禁淡淡一笑。
芙蕾雅默默望着这两个人,放下短枪,战意消去。她想起凯林,对比面前的两人,发觉自己跟他也从未如此亲密过。
虽说她跟凯林也即将……
菲尔萨正思考着如何诙谐地略过这件事时,停止了笑容。
剧烈的狂风将花瓣吹了起来。四周空气紊乱。菲尔萨首先感知到有极度不祥的气息在逼近。
“洁露!你看看我指的方向,是不是——”
洁露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仔细观察却暂未发现有任何异象,暗想菲尔萨一心想要打岔话题。
就当她转头正要埋怨之时,发现前方有一点绿光忽闪。随即有几道风之刃袭来,迅猛至极,已经没有时间再躲开。
她与芙蕾雅各自举起兵器,作出抵御姿势;
万万没想到风刃在接触到兵刃后迅速瓦解并引起强烈的爆破,将花草与泥土激了起来。
洁露以拔刀放出的火之魔武技抵消了爆破,而芙蕾雅则没能完全抵御住,依然受到了轻伤。
菲尔萨冲前,以双冰剑乱舞硬生生地斩碎另外几道风之刃。
绿光逐渐逼近,现身出原形。
两人都看清那片摇曳之影——那是少女形态的妖魔,碧绿的双瞳注视着两人;
其苍白之躯受风幕包围;
繁茂的赤红长发一半裹着身体,一半在如风中烈焰般飘动。
受伤的芙蕾雅看见极光刺破了同时扬起的灰尘,并依稀听见他留下的一句话:
“夜晚你俩是看不见风之刃的,快离开!我一个人应付雪莉就足够!”
洁露正在犹豫是否应该插手菲尔萨与雪莉之间的战斗,没想到芙蕾雅不听劝告,反而大步上前,与菲尔萨并肩。“我已经看出了她的出招套路。接下来不会再害怕她的风刃。”
“说什么傻话!快退后!”他焦急地怒吼,发觉不出芙蕾雅有所反应,自己便踏前几步,迅步冲前。
作战时还会关心他人安危的菲尔萨绝对不会怀有恶意伤害自己的父亲!
芙蕾雅如此确信。不过她并未跟着冲前,而是就地开始变换魔力。水晶刃闪起了绿光。
此时菲尔萨顿时感觉自己的脚步比以往轻盈得多。
随即发现是身后有魔法气息影响着自己。
芙蕾雅放弃进攻,转而为同伴加持魔法效果。
“去吧!我在你身后加持着魔法「风之气息」。”
他想起了过去的雪莉。她也曾如此协助自己作战过。那时候的风涡与极冰,堪称绝妙的配合。
而不久前,正是风涡与极冰的配合将午夜斩使的老大红刃击杀,姑且不提往后如何。
他马上回过神,继续前进,而风刃一直没有再次袭来,这让他感到奇怪。可是雪莉的魔力波动一直存在,不曾削减过。
菲尔萨的剑斩中那片风之影,却没有碰到任何实体。那是雪莉以魔息制造出的风之幻影,她似乎清楚菲尔萨不能再使用肉眼辨别事物,故意以魔息迷惑他。
菲尔萨就在犹豫间,猛然感知到夜空上方有动静,致命的风涡魔息铺天盖地般洒落。
那是一场从天而降的箭雨,目标并非是菲尔萨,而是菲尔萨脚下的大地。甚至是包括菲尔萨自身附近的一切。
远处的芙蕾雅与洁露都来不及阻止,更来不及提醒他小心了。发着绿光的箭如流星一样坠地,并激起埋在地底的炸药一般引起爆炸,不断地让大地翻滚。
尘雾青色,严密遮挡住视线。片刻之后终于陷入沉寂,两人亦被吓得不敢出声。
尘雾散去,菲尔萨在喘气,其不羁的身影依然屹立。先前他放弃双剑,改持长枪竭尽全力地将射向自己的箭打落。
不幸的是,他依然受到不轻的伤。
绝不会错,这是雪莉所擅长的群攻魔武技,威力非同小可。
他深知自己与对方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就只有一直被攻击的份。于是他以极光包围自身,从地上腾起,试图逼近半空停留的雪莉。
然而他一飞到半空,发觉风涡的波动已经消失。他随即以四散的魔力触觉仔细分辨,发现它残余的魔息指示着北方。
雪莉今夜现身那么一刻钟,往大地倾洒一片箭雨后便不再理会任何事情,继续往北进发。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谁能答得出他内心的疑问。
在菲尔萨降落着陆后,迎面走来了洁露与芙蕾雅。他摇摇头。今夜一战简直就是意义不明。
雪莉现身并非想去取任何人的性命。然而她一心要杀戮时,恐怕连魔力暴走的菲尔萨都不能阻止她。
此时,他依稀听见有大量的炼金术士赶来此处。
好好的一个后庭花园,今夜却遭受到风涡的摧毁。
洁露没有去多问菲尔萨先前的战况,因为看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尤其是右肩与左腿染红了一大片。
虽说都并非致命伤,可其狼狈的模样看起来也足够让人担心。
她二话不说赶紧过去搀扶。
芙蕾雅放下水晶刃,回顾起刚才,菲尔萨曾喝止自己上前。可以视作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对吧?
她如此自问。随后她凝视着菲尔萨,下定决心再一次问个清楚:“我知道你是不会恶意去攻击他人的!可是……你为什么要……”
菲尔萨依然对此沉默不语,这时候他连「对不起」都无法说出口了。
芙蕾雅等他的答复,等来的依然是失望。不久后,在她身后涌来了众多炼金术士,纷纷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凯林从他们之中挤出来,与她会合,见她平安无事,松下一口气。芙蕾雅面色很差地简略解释过后,又回头看看菲尔萨,见他依然守口如瓶。
至此,她气愤至极,痛下决心:“好吧!既然如此——”
凯林惊愕地望着菲尔萨与洁露两人,还有脾气莫名愤怒起来的芙蕾雅。除了今晚有妖魔袭击,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痛下决心,说出这句话时,泪水亦止不住地流出。
这是她几年来的初次哭泣。她不想任何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于是不等凯林跟上,以手掩着脸就此快步离开。洁露向她呼喊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就算你她憎恨你,也在所不惜吗?”洁露目睹芙蕾雅远去,直至身影消失。
她如此焦急地问菲尔萨。从前的好友,如今却决裂,这是最让她悲伤的事情。
芙蕾雅与菲尔萨——两方,她不想失去任意一方。
“没有办法。她要是知道了真相,铁定会崩溃的,以她的性格肯定会这样。芙蕾雅外表坚强,内心却非常柔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洁露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看见同伴低下了头。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上的情绪有表露不出来,只能默默低头。
他绝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且一直是替芙蕾雅着想的,并非如外表那般冷漠。
随后洁露扶着同伴一起回到公会,她在担忧地看着他一瘸一瘸地走路同时,心生怜惜以及一丝怒意,如此说道:“菲尔萨,我决定了。”
“什么?”
她已经不再顾虑自己是否是插入菲尔萨与雪莉之间的第三者,她暗自发誓要保护同伴,或者与他并肩作战。
任何伤害同伴的都是敌人。
“下次……若见到它,我再也不会客气了。”
菲尔萨最后听见洁露如此喃喃自语。
5、一直以来,他觉得自身的记忆并无缺陷。他是如此确信的。直至最近,他越发觉得,在自己脑海深处,有一个黑暗的角落,尘封着记忆的碎片。
他未曾将其读取过,也许是将其全然忘却了,也许那记忆只是无关紧要的,无须去在意罢了。
自从苏醒后,他就是如此认为的。然而日子逐渐逝去,他越发在意那片失去的记忆。
脑海因此有股空洞的感觉。直至有一天梦醒,他发觉自己在梦中之时充满恐惧,充满黑暗,充满了邪恶。
他还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道奇怪的伤疤,像个符号,有像一个字母。
可是他终究想不起到底是因何受过此伤。
稍稍一碰就会莫名剧痛,同时内心会涌起无名的恐惧。
他已经是拥有一个女儿的父亲了,生活并未有多大波动,相反,还非常安逸。
他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到底那片消失掉的记忆会是什么。
总之有关这一切的都让他产生了畏惧,越发膨胀的、对未知的畏惧。
他觉得自己的潜意识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并且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他甚至因此而害怕女儿那双炯亮的眼神。
城堡里一直有一间封锁的实验室,他身为堡主却不知道为何会将那间实验室封闭。
然而根据侍卫所言,正是自己严令封锁的。
他猜测与自己那消失掉的记忆有所关联。
可是内心那股不敢面对事实的畏惧使他不敢踏入里面一步。
他在那里杀人了吗?他连这都不敢确定,因为他害怕那模糊的记忆真是杀人的记忆……
直至不久前他终于有勇气去面对,毕竟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成年人了。
自己都不敢面对真相,又如何有脸去教导女儿呢?他于是趁着白天,拿起钥匙将实验室的门打开,迎面一阵扑鼻的尘埃。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一发现尸体便要查明其身份。然而并未如想象一般有血腥味,他松下一口气。
倘若他真的是一名杀人犯,今后到底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呢?所幸不是。
实验室已经有八年没人进入过,油灯早已枯竭,多次点火也于事无补。
房间狭小,四处墙壁陈旧。总共摆放有两张桌子,一张用于做炼金实验,另外一张则是用于吃饭。
第一张桌子上的炼金器皿一切完好,只是那些试剂大部分已经过期,要么早就挥发。
他发现坩埚上有盛过东西的痕迹,不过早就被倒掉了。房间角落有一个密封化学废料的桶,在那旁边还有一张靠墙的木床,床上只有一张已经发霉的草席。
他想起来了,这间正是自己专用的炼金实验室,自己曾为了研究,一度废寝忘餐地不断做实验,做实验,几夜不睡,以求结果。
那股勤奋,那种追求,那种狂热,真是让人回味。自从自己受伤痊愈,并正识成为炼金术士公会正会长后,便将一切的实验交给手下去完成。
在那之后,自己每天除了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就是品茶休息,很少再去亲力亲为地操作实验台。一等到女儿从学院里放假归来,便陪她聊天,或者外出游玩。
他猛然发现床底下掉落有一本残旧的笔记本。
他捡起来,想要回顾过去的研究成果,内心越发渴望重燃当时的狂热。
由此,爱尔兰琪殿下从亲手撰写的记录中,终究了解到自己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