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电车厂特大纵火案 (第2/3页)
题的。于是,专案组当即布置追缉。追缉人员了解了李成归的社会关系,估计他多半是往天津的姐姐那里去
了,遂直奔天津。结果如何,暂且按下不表。
专案组刚刚布置好追缉事宜,受委托寻找傅今为的厂工会人员前来报告,说傅今为已经找到,现在家里,但他不肯这会儿到厂里来,说已经晚了,有什么事等到明天
再说。
专案组长马及时笑道:“这可由不得他了,去两个人把他请到外三分局来!”
两位侦查员和厂工会的人带路去了傅今为家。那家伙已经躺下了,但还是给叫了起来,让他跟着到了分局。这时已是晚上10点钟,马及时亲自讯问傅今为。傅今为
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汉,身高有1。80米,满脸横肉,相貌凶恶。他的资格
倒没有李成归那么老,见了马及时那两道犀利如电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马及时问过姓名、年龄、住址等例行语后,直截了当道:“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说得清楚,那就立马走人―――你在4月24日晚上去过
停车厂没有?去干什么了?”
傅今为不敢正视马及时的眼睛,低着头嗫嗫嚅嚅道:“我……我没去过。”
“再说一遍!”“没去过。”“真的没去过?”“是的。我可以发誓:我如果去过厂里,就……”
马及时打断了他的誓言:“别说这种话,你说没去过厂里,敢写下来吗?”
侦查员把纸笔拿过来,傅今为真的握笔就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字:“如我说的有假,甘愿杀头!”
马及时一看,笑了笑说:“傅今为,真是这样吗?你不要把门关得太紧哪,否则,到最后是要后悔的。”
傅今为摇着头:“没什么的,这是事实。”
马及时写了个字条,吩咐一个侦查员跟停车厂联系,让速把证人送来。
在等待的当儿,也没让傅今为闲着,马及时要他说说4月25日、26日的行踪,因为他这两天都没去上班。傅今为用满不在乎的口气道:“没去上班又怎么?厂里
扣我的钱就是了,跟你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不一定吧,说不定也是有一点关系的。”“再说,再说吧。”
这样似乎不着边际地又聊了几句,马及时让侦查员去外面叫了夜宵,每人一碗面条,也给傅今为弄了一碗。但这家伙似有心事的样子,没能吃得下去。
吃过夜宵,停车厂的两名证人来了。马及时让他们先别进审讯室,再给傅今为一个机会,要他重新说一下究竟去过厂里没有。傅今为仍是一口咬定没去过,于是就叫
证人进来。
两个证人就是4月24日晚上,在停车厂警卫室值班的门卫,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是一生都没说过一句假话的人。两人说了傅今为那
天进厂的时间、所穿的衣服、跟他们说过的话。
傅今为到这当儿,干脆一赖到底了:“没有的事,完全是一派胡言!你们都是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诬陷人呢?老爷子,那是丧阴德的事哩!”
证人之一、58岁的老朱给气得满脸通红,下颌的山羊胡子直哆嗦:“你小子说咱诬陷你?好你个‘狗疙瘩’!”
“狗疙瘩”是傅今为的绰号,因为他那张脸上长满了高高低低的疙瘩,据说是因为18岁那年与一条母狗“闹着玩儿”时,让狗舔后萌生出来的。这是一段见不得人
的丑事,傅今为最怕别人提起了。多年来,只要有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他就会像疯狗似的跳起来跟人家打架。现在,老朱一说,傅今为气得一跃而起,正
要向他扑去,被侦查员一把扯住:“老实点!撒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老朱冷笑道:“你还想抵赖?好得很!我这里还留着你给我抽的那支‘大前门’哩!”
原来那天傅今为进厂时,停下跟老朱两人说话,顺手每人发了一支“大前门”香烟。当时的工人生活贫穷,抽的都是旱烟,弄到一支哪怕是最廉价的纸烟已经了不得
了,何来“大前门”抽?所以老朱特别珍惜,一时舍不得抽掉,就留了下来,想等几时遇上喜事儿时再抽。
这话一说,侦查员马上搭过了话茬儿:“有他给的烟哪?真是好得很哩!这烟上有他的指纹,我们只要鉴定一下就清楚了。”
老朱来了劲儿:“在我家里搁着呢,我这就去拿来。”
其实,以当时公安局的技术鉴定水平,这支烟上的指纹是否鉴定得出还很难说,但是这一家伙唬住了傅今为,他一听,脸色就变了,青中泛红,红后变白,之后就固
定成了灰土色,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侦查员。
马及时示意证人离开,然后问道:“傅今为,你怎么啦?”
“我……”傅今为的声音没了底气,瓮声瓮气地就像是从一口很深的洞穴里发出来的,“我刚才写的那条子……”
“嗬嗬,你说那条子?是想收回?重新来一个说法?”
傅今为的头点得像公鸡啄米:“是!是!是!”
“可以,可以。”马及时拿出那张纸条,划根火柴烧了。“这你总放心了吧?”
傅今为于是承认他那天晚上确实是去了停车厂的。“你去干什么了?”傅今为眼神怯怯地望着侦查员,欲语又止。马及时说:“没关系,你说吧,是什么就说什么。
你现在主动说出来,算是你自己交待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坦白了,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从宽的。”傅今为双膝跪地,哭着道:“我犯罪啦!
我太糊涂了!……”
侦查员见傅今为这副样子,心里不禁一喜,寻思这家伙准跟纵火案搭上边儿的,否则决不至于如此言语举止。马及时站起来上前去扶起傅今为:“别这样,有话就
说,我们听着。”
傅今为坐回到他的位置后,交待了他的罪行,却令侦查员大失所望!原来,这家伙4月24日晚上去停车厂并不是搞纵火破坏,而是和李成归两人结伙盗窃机修车间
的铜轴瓦了,这已经是他们的第四次作案了。傅今为昨天、今天没去上班,就是去郊区销赃的。
侦查员详细记下了傅今为的供词,审讯就进行到这里,傅今为当时就被拘捕了。
4月27日下午,去天津追捕李成归的侦查员回来了。马及时立刻让人讯问,李成归的交待与傅今为完全一致。当日,侦查员从郊区一个铜匠那里追回了赃物。
这次调查意外地侦破了一起盗窃案,但是纵火案的线索却断了。李成归和傅今为后来都被判了刑,押往东北松江省(该省建制于1954年6月19日中央人民政府
第三十二次会议决定撤销)服刑。
1949年4月28日晚上,专案组举行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议。会议经过长达3小时的讨论,决定下一步开始从政治方面寻找纵火案犯。
次日,侦查员戴越等几人前往停车厂,通过工会的帮助,得到了一份该厂解放前参加敌特组织、国民党以及政治上不清白分子的名单。这份名单共有21人,其中有
13人参加过国民党,3人参加国民党“中统”特务组织,2人参加“军统”,2人当过汉奸,1人是反动会道门组织“**”的小头目。北平解放后,其中有4
人被人民政府逮捕法办,2人已经病亡,1人已经离开停车厂回家养老;剩下的14人在北平解放时均已向人民政府登记。
侦查员向停车厂尚未公开的党组织提出要求:秘密开展对上述14人的调查,调查内容有二,一是查明4月24日晚上这些人的行踪,二是查清这些人最近与什么人
有过交往。
停车厂党组织刚开始进行调查时,专案组又获得了一条线索。那是4月24日晚上,在停车厂担任值夜人的4位中的一个姓王的工人,悄悄向侦查员提供的:那天晚
上,大约12点钟左右,他们4人刚从外面巡逻了一圈儿回到值班室,他出门小便时,似乎看见大约20米开外闪过一条黑影。从其身形和步履估计,那人是停车厂
财务科的焦先生。王某对他未在那天侦查员向他们4个值夜人谈话时提供这一情况作了解释,说因为当时他看得不清楚,又不能估计出对方像谁,出于慎重便没有说
出来。这两天,他一直在中午吃饭时,待在食堂里留心寻找与黑影相似的那个人,结果终于发现那人很像焦先生。于是就决定向专案组报告。
接待王某的侦查员小周问道:“焦先生叫什么名字?”王某摇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姓焦,大约五十来岁。”
小周查了查,弄清焦先生名叫焦一星,是停车厂财务科的老科员,解放后,他被调往停车厂材料仓库当管理员。这个名字交到专案组长马及时那里,马组长一看便暗
自一愣,原来此人的名字也列于停车厂党组织搞的那份名单之中,他是参加过“中统”特务组织的!
到这当儿,专案组不得不对焦一星特别予以“关照”了。侦查员专门为其设立了一份档案,把关于此人的所有材料都列入其中―――焦一星,男,49岁,河北省清
河县人,出身于地主家庭,其父系当地有名的恶霸,于1944年被共产党的武工队镇压。焦一星的两个弟弟都是国民党军官,一个在两年前死于东北战场,当时是
个团长;另一个在国民党军阀汤恩伯的部队当副师长,驻军江南。
焦一星本人在三十年代就已经成为“中统”的秘密情报员,专为该特务组织搜集共产党地下党的情报,后因“七。七事变”爆发而与“中统”脱离。抗日战争结束后
大约一年许,焦一星又与“中统”搭上了钩,正式成为该特务组织的一名成员。
北平解放前夕,北平电车公司的一名地下党员被“中统”抓去,命系一线。地下党在组织营救时,听说焦一星与“中统”似有关系,于是通过这个党员的家属找到了
他,希望出面营救。焦一星花了些钱,把被捕者保了出来。北平解放后,焦一星是电车公司系统第一个向人民政府登记自首。根据其罪行,“焦一星”这个名字应当
列于在此之后进行的拘捕名单,但是,考虑到他营救地下党员一节,故予网开一面,法外施仁,没有动他。不过,财务科这样的岗位是不能让他继续待下去了,于是
把他调到材料仓库当了一名管理员。
4月30日下午,焦一星接到停车厂工会转达的公安局的通知,让他即时前往外三分局去一趟。两名侦查员已经在一间空屋里等着他了,一看,进来的是一个身高不
过1。6米的瘦弱小老头,一张皱纹斑斑的脸上显出一种肺结核患者特有的苍白。侦查员让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开水,然后要他谈谈4月24日晚上的行踪。
焦一星的脸上显出惊异的神色:“4月24日?晚上?您二位说的就是厂里失火的那个晚上?我在医院啊!”
“看病时留下病史记录了吗?”
“留了,还在我身上呢。”焦一星说着,从怀里取出了病史卡。
侦查员看了看,上面果然写着病人自4月24日上午10点半入院,挂了葡萄糖盐水,留院观察24小时,于次日中午出院。
讯问结束后,侦查员向专案组长汇报了讯问情况。马及时皱眉道:“如此说来,
焦一星没有作案时间?可是,王某怎么看见他那天晚上出现在停车厂呢?看来,这里面还有问题啊,要么是焦一星在说谎,要么是王某看错了人。这一点,需要查查
清楚。”
就在侦查员着手对上述情况进行调查的时候,案情侦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有人来向专案组自首!
那是传讯焦一星的次日,也就是1949年5月1日。这天是国际劳动节,但是当时还未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就没有法规规定可以放假休息,所以还是像往常一
样上班。专案组的一大半侦查员都派出去调查了,只有组长马及时几人在外三分局的临时办公室里。上午10时许,门口警卫打进来一个电话,说有人求见专案组领
导。
马及时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一般人并不知道专案组设在外三分局,如果是停车厂的工人有情况要反映,那也会直接找正在厂里调查的侦查员的,何而舍近求远要上这
里来呢?直觉告诉他:来人必定是与案件有着密切关系的!
一个侦查员出去把来人带了进来。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高个男子,一进门就冲在场的每个侦查员鞠躬,口称“长官”。
马及时说:“我们不称长官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对方打量着马及时,吞吞吐吐道:“不敢动问,您老是……”
“我姓马,是这里的负责人。”
那人定睛打量着专案组长,突然跪了下来:“长官,我向您老请罪来了!”
马及时连忙示意侦查员把他扯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子。你坐下,说吧,是什么事情?”
“停车厂的那把火,是我放的!我向政府自首来了。”
“哦?”在场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人,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稍停,马及时的声音打破了这种使对方难捱的平静:“你来自首,我们欢迎啊!”说着动手给他倒了一
杯水,“你坐,喝口水,然后把事情讲清楚。”
自首者作了如下交待―――
此人名叫牛言斌,36岁,北平人,家庭出身店员,本人成份自由职业者。在近20年中,牛言斌先后干过小贩、跑龙套、卖膏药、车夫、工人、店员、职员等多种
行当。1946年,牛言斌经一位朋友的介绍,参加了“中统”在平津地区的外围组织,一年后又正式成为“中统”特务。他的本领不过是跑跑龙套,所以在“中
统”也是如此,上司并未安排他正正式式干哪一门,或情报,或行动,而是哪里需要就叫他到哪里去,这次搜集情报,下次搞盯梢,也曾经参与过绑架和暗杀,但都
是望望风的小角色。
由于牛言斌参加“中统”活动属于秘密性质,所以北平解放前夕“中统”安排潜伏特务时,他就理所当然名列其中。当时他的职业是在一家医院看门,那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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