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被赐福者(1) (第2/3页)
,都跑了过去,仰头观看,用手抚摸。这玩意儿往常在电视上见过,但那时飞船都是位于同步轨道,衬着广袤的太空,显得很小,没想到搁地上它是这么个庞然大物,而且那么精致漂亮,实在是九天之上飞来的神物,不是这个凡间能有的。飞船好像没有损坏,只是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具尸首,让这个美丽的神物显出几分狰狞。靳强想进去看看船员中还有没有有气的,但打不开门,再说那些人显然已经死绝了,也就没再努力。
小飞默然面对飞船,过了一会儿,声音硬硬地说(他现在老是这么个语调):“是‘凌波号’。从‘烈士号’失踪后,它是世上剩下的唯一一艘亿马赫飞船。但‘雁哨指令’后它已经去功能化了,现在怎么会坠落在这儿?我不知道,我一点儿也想不通。”
他想不通,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看飞船的状态,显然这是一次紧急处置引起的。那么,很可能,如果没有这个紧急处置的话,它已经撞上地球了,并且是虫洞飞行状态下的撞击,它会轻松地撞穿地球,留下一个纵贯东西半球的孔洞,然后是地核的岩浆顺着孔洞向东西半球喷涌,把整个地球变成烟和火的地狱……
他无声地垂泪,朝飞船内的死者深深鞠躬。全家人都跟着深深地鞠躬。
晚上在小溪边睡,山很高,树不多,有很多青草。在水里抓了“旁血”,烧着吃。记日记的小飞知道这两个字不对,可是想不起来该咋写。他在旁边注上:就是那种有八条腿、横着爬的东西。
夜里很冷,大壮、小飞和铁子拾了柴,生起很大的“沟”火。这个“沟”字也不对,应该是竹字头的那个字,但小飞想不起来该咋写。铁子到地里偷了不少红薯,用衣服兜着回来。眼下不是收红薯的时令,它们只有鸡蛋大。铁子就是那个领口粮时加塞儿、被大壮赶走后用石头砸破大壮脑袋的小混混。大壮、青云在路上碰见他,那时他被一伙人抢光了东西,打得头破血流,他不服软,嘴里日爹操娘地乱骂。青云见那伙人掏出刀子要下狠手,赶快上去求情,把他救了下来。从那之后,他就死皮赖脸地跟着这家人走。大壮记着仇,撵他几次撵不走。后来大壮看他可怜,不再撵了。
“沟”火真大啊,火苗子呼呼地蹿,毕毕剥剥地响,把青云的刘海都燎焦了。
青云真的喜欢小飞,一天到晚跟着他,仰着脸看他,再累,还是笑。晚上只要没来脑震,她就和小飞睡在一起,两人忙忙地脱光衣服,吭哧吭哧地上下折腾,青云快活地尖声叫着。大壮有时爬起来看他俩,看得很出神;铁子有时也抬起头看,眼光贼兮兮的。靳强和如苹都使劲儿闭着眼不看。那不好。看着那两人的光身子,尤其是青云很好看的光身子,靳强总觉得有股很邪恶的火在小腹处烧、在往外顶,他生怕自己压不住这团火,会干出丑事来。靳强想,明天我就告诉小飞和青云,绝不能再那样。倒不是干那件事不好,是干的时候让别人看见不好。
到老家了。靳强曾担心找不到柿子洞,可是很顺利地找到了,是大壮找到的,他就像一条鼻子贼灵的猎狗,嗅着地皮就找到了。小小的洞口,原来洞口还镌有三个弯弯曲曲的篆文,虽然模糊不清,靳逸飞还是辨识出来:轩辕洞。原来这个山洞还有大名呢。洞子得弯着腰进去。里面很大,像个大金字塔。全家人都笑啊笑啊,说这是咱们的新家啊,咱们要在这儿一直熬到变聪明的那一天。
柿子还没熟,不过山里有很多东西能吃,不会饿死的。还要存些过冬。有山韭菜、野葱、野蒜、野金针、石白菜、酸枣、野葡萄、杨桃、地曲连儿、蘑菇,溪里还有小鱼和螃蟹。小飞高兴地说:螃蟹,我想起这两个字了!
今天很幸福,一直没有来脑震。大家也没呕吐。后来全家人都睡了。青云和小飞还是脱光衣服搂着睡。当爹的忍了忍,没斥责他们,他决定等明天再说吧。
他们这一觉一下子睡了两天三夜!是电子表上的日历说的,不会错。睡前的日记小飞记成了8月32号,小飞说这个错误真丢人,但不要改它,就让它原样留着吧。醒来后大家都发现脑子清爽多了,就像是醉酒睡醒后的感觉,或者像一池被搅混浊的泥浆正慢慢澄清。
靳强小声对小飞说:“小飞,两天三夜,按时间肯定该来震了,是不是咱们睡得太熟,没感觉到?”
小飞摇摇头,“不会。过去夜里来震时,哪次不是把人从梦里折腾醒?不是这个原因。”
“那会是什么?是山洞把震挡住了?”
小飞苦笑,“哪能恁容易就挡住?地下几千米的中微子观测站也挡不住。这种震波是从高维世界传来的,你可以想象它是从每一个夸克深处冒出来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它。”
大家坐成圆圈,你看我我看你,从眼神看都很清醒,清醒得太突然,反倒觉得不自然,就像一下子发现彼此都是裸体的那种感觉。
如苹突然惊问:“青云呢?青云哪儿去啦?”
铁子最先发现她。她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下意识地一直紧紧掩着领口。大家喊她时,她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地下,高低不开口。大壮真是个傻小子,他笑嘻嘻地跑过去,亲热地拉着青云的手,“云姐姐,你干吗把衣服穿上?你不穿衣服更好看呢。”
青云的面孔唰地红透了,狠狠地甩脱大壮跑出洞去。如苹喊着“云儿!云儿!”,跟着跑出去。等靳强跑出去时,青云正在一下一下用头撞石壁,额上流着血,如苹哭着拉不住她。靳强骂:“青云!你怎么恁糊涂?咱们刚清醒了一点儿,不知道明天是啥样哩,你又想把自己撞傻吗?”他硬着心肠往下说,“我知道你是嫌前几天的事丢人,我告诉你那不算丢人。若是咱们真的变回到茹毛饮血的傻猿人,能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咱靳家还指着你哩。”
他和如苹把青云拉回去,小飞看看她,仍是用那种硬硬的声音说:“哭什么!现在是哭的时候吗?是害羞的时候吗?”
青云真的不哭了,有点儿胆怯地走过去,靠在小飞身上。小飞用手帕为她包扎了伤口。
小飞和爸爸商量,让大家出洞拾柴火,收集秋粮——其实是偷。干这件活儿铁子最熟门熟路,别人比不上。好在秋收快到了,粮食容易采集。得积攒足够的粮食、柴火,准备冬天用。有时也能见到村民,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怕人,这边一喊,他们立马消失在青纱帐中了。大家又忙了一天,夜里照旧燃起一堆篝火。烟聚在山洞里,熏得每个人都泪汪汪的。大壮和铁子在笑,绕着火堆打闹。青云也不害羞了,甜甜地笑着,靠着小飞,看大壮和铁子打闹。
虽然表面快活,其实每人都心惊胆战地等着来震,比糊涂的时候更要怕。
但今天一直没来脑震。
早上,小飞早早就把爸爸叫醒。靳强觉得今天大脑更清爽了点儿,但还没有沉淀得完全清澈透明。
小飞皱着眉头说:“爸,我想做个试验。今天二十四小时洞外都要有人,我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山洞的屏蔽作用——按说是绝不可能屏蔽的,但不管怎样,我们要验证一下。我想让你们几个出去换班,我不出去。爸,得留一个清醒的人观察全局。”
说这话时他别转了眼光,口气硬硬的。
靳强知道小飞心中难受,他让别人换班出去而自己留在安全的山洞里,肯定觉得理亏,便安慰他:“小飞,你考虑得完全对。我们要把最聪明的脑袋保护好,这是为了大家,不是为了你一人。”
小飞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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