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出 过故人庄 (第2/3页)
后,用细纱布口袋一下、一下地把混在豆浆里的豆渣挤压过滤出去,让纯浆淌进大锅里,再烧火把全是精华的浆汁烧开后,重新淘到一个大砂盆里,用卤水慢慢地点——直到那热气腾腾的浆子渐渐形成了左一块儿、右一块儿的豆腐坨儿,就停止使用卤水,拿一个用秫秸杆儿穿成的盖帘儿把盆盖住,再用一块厚厚的蒙锅布把盖子连盆一起捂严。
大约15分钟过后,一盆又白又嫩、香喷喷的水豆腐就做成了——揭开盖子一碗豆腐脑儿软颤颤地放到柳条笊篱里一吃,嘿,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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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儿,我在娘家十分愉快地度过了八天。
在那八天里,我见到了大部分童年时的小伙伴儿,只有三个没看着——其中,有一个到南方打工去了,有两个嫁到了外村……
在那八天里,我只给婆婆、小姑和老公各打了一次电话。
因为在鹅湖山下手机没有信号儿,要打电话得登到山顶上去打,太累。
我娘说,过些天鹅湖家家都要安电话。等有了固定电话就好了,乐意打电话随时都可以打,想给谁打就给谁打。
第九天早上,我遇到了一桩喜事:
我三姨姥家的二儿子娶老儿媳妇。
我三姨姥家,住在张家窝铺,离鹅湖有二十多里路程。从鹅湖去张家窝铺,交通特不方便,既不通客车,也没有电三轮儿出租车。
我爹和我娘想走去,又嫌远,都不乐意去,就让我当代表前去随礼。
我欣然领命,骑上我旧时的“凤凰”自行车前往张家窝铺。
从鹅湖到张家窝铺,得经过柳树屯、故人庄、三家子、五棵杨和八里堡(pù)五个自然屯。当我骑着“凤凰”自行车穿过柳树屯、路过故人庄时,忽听有人喊道:
“吴明仕!”
我吃了一惊,不由得跳下车子,顺着喊声望去,只见在一座园子里,有个20多岁的女子,正在笑英英地朝我招手呢。
立刻,我就认出她来了,不禁又惊又喜。
“黄豆花!”我欢声叫道,赶紧停住自行车,快步向黄豆花跑去。
黄豆花一见,立刻冲出园子向我奔跑过来。
黄豆花是我小学同学,俺俩不但是同班,还是同桌呢。自从我到城里念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想不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真是太好了。
我和黄豆花飞快地往一起跑——那速度,比刘翔跑110米跨栏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大约15秒之后,我和黄豆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俺俩极其热烈地拥抱了好大一会儿,互相把亲热之情都化解到了对方的身上之后,才分开身子,手拉着手,都兴高采烈地注视着对方的灿烂笑脸。
我说:
“黄豆花,你模样儿一点儿都没变,只是个子长高了,身子变成熟了!”
黄豆花说:
“你也是!吴明仕,你不但个子更高,模样儿也变得比过去更白净、更好看了!刚才你骑车子一过来,大老远我就看着像你。我一喊,你就站住了……吴明仕,我可想可想你了!经常在睡觉时梦见你!”
“是呀是呀是呀!黄豆花,我也好想好想你呀!时间过得多快?一晃儿,咱俩有十多年没见面儿了!”我说着话,忽然发现有只青虫子正在黄豆花的头顶上曲曲弯弯地爬,我就伸手把虫子扒拉到了地上。
黄豆花看见,“咕咕咕”地叫了几声,立刻就有一只羽毛色彩绚丽的大公鸡跑了过来,伸嘴把虫子叼跑了。
我看见,那只大公鸡把虫子叼到园子墙根儿下,丢给了一只正在觅食的老母鸡。老母鸡毫不客气,一口就把虫子吃掉了。
“黄豆花,那都是你家的鸡呀?”我问。
“嗯哪!”黄豆花点头说,“吴明仕,快到俺家去看看吧!俺家就在那边儿——紧挨着那个小洋楼儿的那家。”
“不对呀!”我有些疑惑不解,“黄豆花,你家不是在柳树屯吗?”
“嗨!”黄豆花笑着说,“柳树屯是我娘家,我这不是嫁到故人庄来了嘛!吴明仕,走走走,快到俺家去……今儿晌午你就在俺家吃,我不给你整别的菜,就杀只鸡,咱实得惠儿的,来个小鸡儿炖蘑菇。”
我一听,忙说:
“不行啊!黄豆花,我要到张家窝铺随礼去。改天吧,改天我再到你家来吃小鸡儿炖蘑菇。”
“不行,就今儿晌午吃!”黄豆花十分执着地说。
我知道,她拧劲儿上来了。
黄豆花有股拧脾气,一个心眼儿,啥事都说一不二。
有一次,在上学的路上俺俩遇到了一起,就肩并肩地往学校走。
走着走着,黄豆花从腰兜儿里掏出两块糖球儿,她把一块含到自己嘴里,另一块塞给我吃。
我推辞不要,她坚决要给,并说,吴明仕,这糖你要是再说不要,我就把它扔到草棵儿里去。
我以为她开玩笑呢,就说,我真的不要,还是留着你自个儿吃吧。
哪知,我话音儿未落,黄豆花一扬手,真的把那块糖扔到了路旁的草棵儿里。
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心眼儿?
本来,黄豆花心眼儿挺多,造成她缺心眼儿的原因是,小时候儿她的脑袋被门给挤过一回,不幸把心眼儿给挤丢了很多,结果就剩下一个心眼儿了。
这时,我见黄豆花执意要我到她家去吃小鸡儿炖蘑菇,我知道拧不过她,就说:
“要不这样:黄豆花,我先上张家窝铺去随礼,到那儿随完礼我不坐席就回来,到你家连吃小鸡儿炖蘑菇带跟你唠唠贴心嗑儿。”
黄豆花一听,特高兴地说: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家杀鸡去。吴明仕,你可一定要上俺家来呀!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你,往死里等!”
我笑着说:
“你放心吧!我说话算数儿,保证到你家来。”
我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张家窝铺,来到我三姨姥家。
只见满院子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热热闹闹地在这里参加婚礼。
我和所有认识的人互相亲亲热热地打过招呼,然后,我来到帐桌前,先替我娘随了100块钱的礼,帐单上写的是我爹吴用的名字;随后,我自己又随了100块钱的礼,帐单上写的是我老公甄子虚的名字——旁边儿有一注解:(此人乃鹅湖小俊头之夫婿也)。
对,“小俊头”是我的小名儿,亲属们都知道。
我随过礼之后,对三姨姥说,我还有事儿,就要告辞。
无奈,三姨姥全家人都执意要我坐完席再走。没办法,我就坐了席。但是,我没有多吃,我只是磨磨蹭蹭地象征性吃了一个四喜丸子和几口青菜……不等散席,我就急忙起身告辞了。
我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往黄豆花家赶。
当我穿过了八里堡、又穿过了五棵杨和三家子,刚一驶入故人庄的庄口时,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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