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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无心算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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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无心算有意 (第2/3页)

出,舍得古玩行顿时声名大振,成为单城市民街谈巷议的话题。单城虽然是历史文化古城,但近年来对古城和历史文化方面的宣传力度不够,让单城市民几乎遗忘了自己居住的城市曾经有过灿烂的历史。舍得古玩行借古玩的名义重提历史和古城的口号,触动了许多单城市民内心的记忆。

    一时之间,舍得古玩行顾客盈门,不少市民还带着传家宝来到古玩行鉴定和交流,也有市民将家传的古玩或珍品寄存在古玩行,留待识货之人。

    李东从消失了一段时间,在市委又传出新的风声之后,他不请自来,又出现在关得的面前,滔滔不绝地将他听到的消息如数告之关得,特意强调说道:“不少送礼的人听说卢书记喜欢古玩之后,就会借舍得古玩行中转送礼了,关老弟,我可是一直在关注舍得古玩行的发展。”

    关得会意,心领了李东从的示好:“过几天正好要去月市长家一趟……”

    “我也听说了月市长的事情。嗯,月市长为单城百姓做了很多实事,他现在的位置对他不公平啊。”李东从喝高了,话说得也没那么顾忌了,“向前挪挪,是月市长应得的。”

    “对了关老弟,我听到一个传言,不知道真假,是关于你的,嘿嘿。”李东从一脸神秘,“有消息说,卢书记看中你了,想调你到身边担任大秘。”

    关得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卢书记身边已经有了王大秘。”

    “这你就不知道了,卢书记早就对王大秘不满意了,准备外放他到下面当县长,然后再物色一个秘书,准备带回省城。”李东从故作高深地说道,“卢书记到省里,可是要高升的。原本卢书记这次要调到省城担任市长,也就是一个缓冲,然后就是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了。卢书记一走,刘宝家接替书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眼见就要成了,突然就出了变故,有人到省里捅出了刘宝家的经济问题。省里一查,嘿,还真有其事,结果省里就有人不满了,非要让刘宝家下台。最后争来争去,刘宝家平调暗降,政治生命就这么完了,等退休了。”

    关得想了想,摇头说道:“我和卢书记只有一面之缘,他怎么会看中我?不可能!我又不是公务员,怎么能当得了卢书记的秘书?这事也不一定是谁在乱传,李主任可不要相信。我不明白的是,刘宝家是被谁拉下马的?还有,刘宝家调走了,怎么卢书记也不动了?”

    “领导看上了你,想让你担任秘书,你的关系要解决的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说关老弟,要是你真当上了卢书记的大秘,可不要忘了老兄我。”李东从笑容满面,和关得称兄道弟,亲密得不得了,“刘宝家被谁拉下水的,你会不知道?我听外界都在传,刘宝家是被和他关系最密切的月国梁拉下水的。你和月市长关系不错,就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刘宝家调走,卢书记就暂时动不了了,市长和书记不可能同时换人,要不工作没法开展。卢书记至少还得再坚持一年半载,等单城的局势步入正轨才能调走。”

    李东从确实喝多了,话说得有点口无遮拦,不像他以前谨小慎微的风格。官场中人,说话都要藏三分隐四分,他刚才的一番话,差不多是有什么说什么了。他的话要是传到月国梁耳中,月国梁别说会重用他了,不直接将他一脚踢开就不错了。

    关得正想开口劝李东从少喝点儿,少说两句,虽说房间中没外人,但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不料李东从大着舌头又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吧?在推倒刘宝家的过程中,卢书记在背后也没少出力。当时刘宝家快要倒台时,他不甘心,就放出风声说卢书记要调走,结果就让卢书记在医院里受到了冷落。其实卢书记住院的原因谁不清楚?就是想表明在调查取证刘宝家时,他是置身事外的态度。没想到刘宝家不识趣,还想摆卢书记一道,结果就栽得更狠了。我本来一开始对月市长背后冲刘宝家下手有点想法,毕竟刘宝家一直很支持月市长的工作,要没有刘宝家的支持,月市长的工作肯定就开展不了。结果后来才听说,原来是刘宝家先下手想弄翻月市长……”

    官场上的恩怨,关得不想听得详细,只略知一二就行,他的志向不在于此,就赶紧说道:“李主任,你喝多了,少喝点儿。身体要紧,以后要是再向前升上几步,说不定还能当上副市长,要先保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能当上副市长?”李东从哈哈大笑,“借你吉言,关兄弟,谢谢。回头到家里做客,你嫂子很热情,肯定欢迎你。”

    送走了李东从,关得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半天,他一直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忽然就含蓄地笑了。

    晚上,何爷来到桃花居,碧悠亲自下厨做饭。三人如一家人一般,在桃花居的小院中席地而坐,对月而饮。此时桃花已经落尽,苹果树花开正艳,不过苹果开花是先有叶后有花,远不如桃花红艳。

    何爷捏了一粒花生米,仰望星空,愣了一会儿神儿,才说:“关得,你也要养成吃花生米的习惯,要不,你以后会很受累。”

    关得也不是不爱吃花生米,而是还做不到如何爷一样爱不释手的程度,就嘿嘿一笑权当默许。何爷又说:“毕问天回来了。”

    毕问天离开单城将近月余,其实他的根基本来就不在单城,离开单城也在情理之中。但关得心里清楚,何子天和他在单城一天,单城就将会成为毕问天最感兴趣的地方。

    只不过关得不知道的是,他的无意之举已经惹怒了毕问天。

    “昨天,我和毕问天见了一面。毕问天对你很不满,他怀疑你在背后助了月国梁一臂之力,同时他还认为你在许多事情上操之过急,触及了他的底线。”何子天慢悠悠地又夹起一粒水煮花生米放到了嘴里。

    碧悠在花生米上的造诣颇深,怕是深得何子天真传。诸如水煮五香花生米、醋泡花生米、老醋蜂蜜花生米、五香茶花生米,如是等等,一个小小的花生米有不下10种做法。

    和何爷处久了,关得对花生米也有些偏爱了,他思索问题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捏起一粒花生米品味:“我怎么又惹着毕问天了?”

    “就是,关得做关得的事情,关毕问天什么事?吃的河水管得宽!”碧悠替关得打抱不平,她的一碗香开了第一家分店,分店生意十分红火,最近心情不错,正忙着装修第二家分店。而且她还雄心勃勃,准备将一碗香开向全国。

    “关得和月国梁走近,就挡了毕问天的道。毕问天来单城,未尝不是对我、对关得虎视眈眈,但他也有政治目的,有利益驱使。扶刘宝家上位,挤走卢杰俊,就是他来单城的利益所在。本来就毕问天的推算,月国梁败局已定,没有翻身的可能,而卢杰俊的运势正旺,正好压制刘宝家。毕问天为了削弱卢杰俊的运势,就为刘宝家出了一个主意,借调查月国梁经济问题为由,最后将祸水引到卢杰俊身上,结果……关得坏了刘宝家的好事,破了毕问天的局。”

    碧悠拍手叫好:“太好了,关得,干得好,就要打败毕问天。何爷,关得和毕问天正面交手都赢了他,说明毕问天也没多大本事嘛。”

    关得比碧悠冷静理智多了,微一思索就明白了:“碧悠,你想错了,我和毕问天根本就没有正面交手,他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仅是措手不及,是无心算有意。你的无心之举,妙手天成,让毕问天没有算出来,所以事情才突然出现了转机。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关得,你的手法无意中正暗合了天道。”

    碧悠迷糊了:“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关得笑着弹了碧悠一个脑奔,“我只是告诉月国梁一个关于韩信的故事,说韩信的一背是帝王之相,又通过月清影之口暗示月国梁,他的后背龙行虎步,气势非凡。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一句官场上的事情,更没有往最近市委的动荡上面暗示,就只当是一次闲谈。而且我也确实没有多想,并不想推动月国梁的运势,如此一来,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毕问天算不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陡然一变

    “你……讨厌。”碧悠揉了揉脑袋,“本来就不聪明,你再弹傻了,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你娶呀?呀,不对,万一毕问天误会了你,认为你故意和他作对,坏他好事,他要找你算账,你要怎么办才行?你肯定斗不过他,他一把年纪了,又财大气粗……”

    碧悠又揉脑袋又关切的样子,十分娇憨,令人忍俊不禁,关得笑道:“女大一,不成妻。碧悠姐你想嫁我,恐怕没希望了。”

    “关得,我再次警告你,我不是你姐,我比你小。”碧悠双眼圆睁。

    “反正你身份证上比我大一岁,我就当你是我姐。在你没有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世之前,我就不承认你比我小。”关得一直对碧悠的身世大感兴趣,奈何碧悠从来不提,他就逼她。

    碧悠不说话了,只是气呼呼地瞪着关得。

    “好了,不闹了。”何爷笑着从中圆场,对于碧悠和关得之间的斗嘴,他从来不偏不向,不会当裁判,只会制止,“碧悠你不用担心关得,有我在单城,就算毕问天想怎么关得,他也不敢。不过有一点关得你以后也要多注意一些,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尽量不要和毕问天起正面冲突。在你壮大之前,毕问天不管是实力还是财力,都远非你所能相比。”

    “何爷,您为什么不走入世之道,当一名隐形掌门人?我想您也为权贵和巨商指点迷津的话,您现在的影响力肯定也能直通京城。”碧悠不解地问道。

    “人生各有追求,有人在红尘修身,有人修心,有人追求富贵,有人追求安稳。我如果和毕问天一样,也许会成为比他影响力还大的隐形掌门人,但就算拥有了天下,我不快乐,又有何用?我就喜欢闲云野鹤不操闲心的日子。”何子天哈哈一笑,“广知世事休开口,纵是人前只点头。假使连头也不点,也无烦恼也无愁。独坐清寮绝点尘,也无吵杂扰闲身。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碧悠无奈地摇了摇头:“和何爷相比,我的境界还是相差了太多……算了,还是做我自己算了。”

    “别说和何爷相比了,就是和我相比,你也差了不少。”关得调侃碧悠,他就喜欢看碧悠着急生气的样子。

    碧悠白了关得一眼:“别想惹我生气,我不上当。”

    关得败了。

    无意中破坏了毕问天的好事,关得却没有一丝沾沾自喜。关得承认他和毕问天的差距,且不说毕问天直接或间接掌控的巨大财富绝非是现在的他所能相比,就连毕问天究竟是多少人的高参,又能影响到哪个层次的决策层,他甚至都不敢深入想象。以他现在的境界,就已经接触到了市委书记的层次,如果毕问天刻意介入官场之中的较量,以获取更多的支持和社会资源,几十年下来,他的背景肯定深不可测,或许只露出冰山一角就足够惊人了。

    关得决定听从何爷的指示,如非必要,他要努力做到与毕问天和平共处。相信毕问天也不会无聊到非要拿他开刀,毕竟有何爷在一旁坐镇。就算何爷没有庞大的资源可以调动,但何爷的境界不在毕问天之下,甚至还要略高一筹,毕问天也不敢冒着惹何爷惊天一怒的风险。

    一个运师的怒火,即使毕问天同样身为运师,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人可以拥有炙手可热的社会地位以及富可敌国的财富,但社会地位的高低和财富的多寡,并不和一个人的运气和寿命直接挂钩。官位、财富和寿命不成正比,并不是说谁的官儿大,谁的钱多,谁就一定长寿。现实中不乏高官突然病死和巨富意外身亡的实例,正如何爷所说,福分是一个人在世间立足的根本。

    运师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他铜口直断、定人生死,而在于他能夺天地之造化,削夺别人的福分。福分和寿命的关系相互依存,并以福分优先。一个人如果寿命尽而福分未尽,则延寿,直到福分享尽才死,但如果福分尽而寿命未尽,就直接夺寿了!

    大凡世间富贵荣华者突然暴毙,就是福尽而寿未尽却被直接夺寿的明证。

    运师削夺他人福分,也是以消耗自身性命和福分为代价,是同归于尽的做法,通常不会有人这么做。但关得是何子天的关门弟子,也是何子天一生所学的希望所在,如果毕问天真要对关得下手,盛怒之下,何爷说不得也要拼死一搏,将毕问天的福分削夺殆尽。

    到时就算毕问天再富可敌国再权势滔天,也会被无情地拉入死亡的深渊。万般带不走,唯有福随身,所以何爷平常教导关得,能做善事的时候就尽量多做善事,多积福分,以免到时福尽而寿尽。

    一周后,关得的人生出现了两件大事:一是黄素素收到了兴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二是他在医院的工作正式期满,在准备办理转正手续时,关得辞职了。

    黄素素考取了兴元大学,是她努力付出的回报。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黄素素开心得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关得报喜。

    “关哥哥,我考上兴元大学了,我真的考上了。呜呜……”黄素素喜极而泣。

    “傻丫头,考上了是好事,哭什么?”

    “我就想哭,你不在我身边,要是你在,我就趴在你肩膀上哭。你答应要送我去下江,你说话还算数不?”

    “算。”

    “嗯,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就是哄哄我,一转身就忘了呢。关哥哥,晚上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今天不行,有事情,改天好了。”

    关得确实有事,他办理辞职手续时,遇到了一点儿麻烦,医院不肯放人。不但医院想留他,护士班的十几名护士也一字排开,挡着去路不想他走。

    黄素琴大嗓门:“关得,你没良心。你要去当大秘书了,就不要我们这些姐妹了,是不是?你忘恩负义!”

    卢杰俊有意让关得当秘书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现在是满城皆知。估计也不是走漏风声,而是有人故意放风。

    好不容易摆脱了黄素琴等一群美女护士的阻挠,到医院办理手续时,医院方面院长亲自出面了。就是不放关得走,还好说歹说非要将关得转为医院的正式职工,并且许以重要位置和高薪。

    关得没有得意忘形,他很清楚医院方面留他的真正目的——万一卢杰俊真要用他当秘书,直接从医院调人,是医院的荣耀。

    不管卢杰俊要用他为秘书是有意放出的风声,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有意扰乱他的视线或是打乱他的人生脚步,总之关得十分冷静地面对现实,向医院领导再三解释,坚持不再留在医院,婉拒了医院领导的好意。

    医院领导勉强不过关得,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但还是再三表示希望关得常来医院看看,市一院就是关得的家……

    关得离开的时候,上至医院领导,中至医院中层,下至护士班的全部女护士,全体出动,在医院门口举行了一次隆重的欢送仪式。不明真相的医院职工和过往市民都惊讶不已,还以为关得是什么大人物。等听说只是送一名辞职的护工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幕。

    月清影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不过她并没有抛头露面,而是躲在人群之中,静静地目送关得离去。她心中在想,关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他经历过人生重大的失败,到现在还身负百万的巨额债务,却又拥有耀眼的兴元大学文凭。在面对医院许下的重诺时,他毫不动心地转身离去,洒脱得义无反顾,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再有,怎么就传出了卢杰俊要用关得当秘书的传闻,到底是传闻还是真有此事?关得身上发生的一切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总是给人峰回路转的惊喜。而且月清影也感觉到,关得对于和她合伙经营的舍得古玩行,虽然挺认真挺负责,但似乎对唾手可得的价值百万的股份也没有太上心。也不是说关得并不在乎价值百万的股份,而是坦然受之。

    月清影隐隐觉得,关得从医院辞职,并不是要将主要精力用在舍得古玩行上,而是另有谋算。似乎舍得古玩行也不是关得的志向所在,那么关得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他的志向又在哪里?

    再想到和关得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似乎对她还真的没有一点儿动心,难道她在他眼里真的没有魅力?一时间月清影心思浮沉不定,目光停留在关得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收回。

    关得辞职手续办妥之后,直接回了一碗香,到了一碗香才发现,碧悠不在。

    碧悠现在比以前忙多了,第二家分店开业在即,有许多事情需要她上下打点并且亲自出面摆平。好在遇到难题有李东从出面招呼,基本上无一不迎刃而解。

    要是以前,李东从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只是一个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在区里起上传下达的作用,还算有一定的影响力,但一旦出了滏阳区,说话就不够力度了,还得拿人情来换。但在刘宝家即将调离的风声大盛之后,月国梁有望在政府班子调整之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的传言也甚嚣尘上,由此,最近和月国梁关系走近的李东从分量见涨。

    李东从近来常来市府向月国梁汇报工作,自从借关得的桥梁和月国梁搭上线之后,李东从算是下了老本,隔三差五就跑到市府以各种理由汇报工作或是汇报思想心得,没用多久,就成了月国梁跟前的红人。之前,还有不少人笑话李东从眼瞎了,拍一个靠边站的副市长的马屁,是不是脑子短路了?就算拍得月国梁再舒服,月国梁又提拔不了李东从,李东从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谁知风水轮流转,风声一变,月国梁的呼声大涨,不少人才顿时惊呼,李东从也太牛了,难道他高层有人,早就知道了月国梁要上位?怎么可能!

    不管外界是如何猜测,随着月国梁呼声一高,李东从也随即水涨船高,分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现在的李东从春风得意,每天都竖起耳朵听风声,就等月国梁升迁的一天。当然,从内心深处,他是彻底服了何爷和关得,下定决心以后要紧紧跟随关得的脚步,片刻不离。

    关得见碧悠不在,就一人到了楼上的雅间,准备自己动手泡茶。近来他不但将太极拳打得娴熟,茶道也学了一些。倒不是闲得无事可做,而是他发现在泡茶的同时,有助于理顺现在和将来的规划。

    关得刚洗了杯子拿出茶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的喧哗,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脏话,他一皱眉头,起身下楼。现在碧悠不在,他就是一碗香的半个主人,他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一碗香。

    一下楼,就看见几个膀阔腰圆的光头大汉在大堂闹事。为首者不但是光头,还光着膀子,左臂上纹了一条青龙,右臂上纹了一只白虎,左青龙右白虎,气势非凡,不,是气势汹汹。

    “我是青龙,叫你们老板娘出来,告诉她,一碗香的地方从今天起,归我们管了。她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每个月交1万元的保护费,二是关门大吉,滚出单城。”

    大堂经理李映秀是单城当地人,认得眼前的光头男是滏阳区一带有名的青龙帮的副帮主,外号过江龙,仗着一身蛮力,又和派出所、公安局关系很好,在滏阳区一带为非作歹,欺行霸市,无恶不作。

    在一碗香刚开张的时候,过江龙也来找过麻烦,被何爷略施小计打发了,从此再也没敢踏进一碗香半步。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过江龙胆子又肥了。碧悠不在,李映秀就挺身而出,喝道:“过江龙,一碗香也是你敢乱来的地方?”

    “映秀妹子,你别冲我横,我不是针对你。不过你要是非要冲在前面的话,可别怪我拳头不长眼。”过江龙和李映秀也算认识,他嘿嘿一笑,话里话外还算给李映秀留了几分薄面。

    “碧总不在,一碗香就由我说了算。我现在正式答复你,要保护费,一分没有,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李映秀不怕过江龙,和他针锋相对。

    过江龙恼了,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当面训斥过,当即大手一推,一下推在了李映秀的右肩上。李映秀身体单薄,哪里是人高马大的过江龙的对手,一下被推得向后一仰,眼见就要跌倒在地。

    聪明即糊涂

    关得及时赶到了,一招海底捞月,右手轻舒,左臂高抬,双手一上一下,正好将李映秀稳稳接过,随后一个转身,带动李映秀身子一转,化解了过江龙的推力。等李映秀稳稳地站在关得的背后时,关得已经借势向前迈出一步,施施然站在了过江龙的面前。

    好一手漂亮的借力卸力的太极手法。

    李映秀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关得并不高大却看似十分伟岸的背影,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全身几乎颤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麻酥酥的感觉。除了长相英俊、为人风趣之外,没想到关得原来还有一身漂亮的功夫。

    李映秀痴迷了片刻,才被旁边的服务员拉了拉衣服惊醒过去,忙说:“关哥,他……”

    关得也不回头,一挥手制止了李映秀继续说下去,他对过江龙微微一笑:“刚才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要保护费,一分没有。再不出去,我会亲自请你出去。”

    “哟呵,你小子毛都没有长全还敢在老子面前说大话。妈的!打不残废你!”过江龙也被刚才关得的一手震惊了,但他粗中有细,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话一出口,就提出熊掌一样的拳头,朝关得的面门打来。

    够狠,够快,够阴,这一拳要是打实了,关得不但满脸开花,刚才的潇洒也就全变成了狼狈。

    关得怒火中烧,他从过江龙一个照面就直接出拳的手法上得出了结论,过江龙此来,怕是受人指使,故意来给碧悠添乱。碧悠的生意现在如日中天,引发了同行的忌妒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也不排除过江龙的身后站着更高深的人物的可能,关得不愿再去深想了,眼下的一关,先收拾了过江龙再说。他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跟着何爷打太极拳,那可不是公园里老头儿老太太练习的强身健体的太极拳,而是正宗的有实战技巧的杨氏太极拳!

    杨氏太极拳发源于永年县广府镇,此地距离单城不过十几公里。何爷的杨氏太极拳不但深得真传,而且整合了许多天人合一的禅意,强身健体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实战性很强。

    过江龙一拳打来,关得向右一侧身,一伸手就搭在了过江龙的拳头之上。过江龙力大无比,拼力的话,关得不是对手,而太极拳的精髓就在于借力打力——关得身子让开,手法极快,顺着过江龙拳头的方向用力一拉,将过江龙的一拳之力全部卸到了空气之中。

    过江龙收势不住,身子猛然向前一倾,脚步就虚浮了。力大之人,必须下盘站得稳才能出力,就和汽车底盘好才能跑得快一样,否则就会重心不稳,自己摔倒。过江龙想要重新出拳,必须得站稳身形才能再次发力。他后脚跟上前脚,正要转身过来再结实地给关得一拳时,关得的还击就到了。

    关得轻舒右臂,如大鹏展翅,姿态优雅而从容,由腰部开始发力,经肩膀传至右臂,再由右臂波及到右拳,口中“嘿”的一声吐出浊气,右拳就结结实实地正中过江龙的后心。

    “砰”的一声闷响,声音不大,很沉闷,就如击在棉被之中。但真正懂行之人都知道,闷响比清脆的响声更有力道,清脆的响声打在外皮,闷响是由表及里,打在肺腑。

    关得拳头不大,又没有饿虎扑食一样的动作,就如轻轻敲在过江龙的后背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几分力气,就连李映秀看了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和过江龙相比,关得太瘦小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关得就算打中了过江龙,也是白打,对皮糙肉厚的过江龙来说,就和挠痒痒没有区别。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过江龙被击中之后,本来已经站直的身子一下就弯了下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子还努力保持着平衡,只坚持了一瞬间,就像被人一脚踢飞了一样,猛然朝前一扑,再也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吧,关得的小拳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跟随过江龙同来的还有两个光头大汉,两人一见过江龙倒了,顿时大怒,一左一右同时扑向了关得。

    关得不慌不忙,退后一步,身子向左一晃,一拳就打向了左边的光头。左边的光头忙向右一闪,不料关得的一拳却是虚招,只晃了一晃就收了回去,左脚已经恰到好处地飞起了一脚,正中右边光头的左腿膝盖。

    人体之上有无数穴道,也有无数薄弱的部位。太极拳的精髓不仅在于借力打力,还在于可以凭极小的动作幅度和力道攻击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以达到出其不意和四两拨千斤的妙处。

    右光头跑得正急,没想到关得会踢中他的膝盖。踢中的时候,他的左腿正好落地,正要用力弹跳,膝盖上中了一脚,比中了一箭还疼,左腿的力腿一卸,身子的重心就歪了,整个人就如失去控制的麻袋,斜斜地就摔了出去。

    由于离关得过近,摔倒的时候,右光头双手乱抓想抓住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抓住,但关得躲闪不及,被他抓破了右手。

    到底还是实战经验太少,三个小混混儿就让他破了右手,关得自嘲之余,心中更是火大。不等左光头再重新扑过来,关得身子一弓,猛然向前一弹,双拳齐出,正中左光头的双肩。

    这一下,关得用足了力气,而且还借了飞起之势,只听左光头一声闷哼,身子被打得倒飞出去,生生飞出三米开外,砸烂了一张桌子和数把椅子才停下,当即就起不来了。

    一碗香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得不知所以!

    关得迈步来到过江龙面前,踩住了过江龙的右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受谁指使,也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在单城的地面上,想打一碗香的主意,想威胁碧悠,你瞎了狗眼!再有下次,我保你不能走着出一碗香的大门!”

    过江龙哪里肯服:“关得,你等着,我会让你单城没有立足之地……啊!”

    话未说完,关得脚下一用力,疼得过江龙一阵惨叫。他和过江龙照面之后,根本就没有报过姓名,过江龙张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可见,过江龙来一碗香闹事的背后,不是收取保护费那么简单,而是有人对他上升的势头不满了,想要旁敲侧击,削弱他的运势。

    此人是谁,关得不用想也清楚得很。

    关得大发神勇对过江龙冷声断喝的一幕,正好被推门而进的碧悠看在眼中。每个女人都渴望有一个白马王子,而且每个女人也最终都会有一个白马王子。但白马王子出现的方式不尽相同,有人开着名车,有人捧着鲜花,有人脚踏自行车,不一而足,全看什么时候会在女人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迹,那一瞬间,就是她认定的白马王子出现的场景。

    关得踩着过江龙的手掌,对过江龙呵斥的一幕,一瞬间在碧悠的心中生根发芽,铭刻成了永恒。多少年后,当她再次回忆起眼前的一幕时,内心应该仍然会充满深深的暖意。

    碧悠接到李映秀的电话之后急急赶了回来,她快步来到过江龙面前,不无鄙夷地说道:“过江龙,你也不会穷到连一碗香的竹竿也敢敲的地步了吧,是饿急了还是穷疯了?要是缺钱的话说一声,一碗香每年打发叫花子的钱也不少,只要好好说,就有好招待。你一上门就发疯,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刘所长一会儿就到,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刘所长送你们走?”

    刘所长是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一碗香开张多年,该有的关系还是疏通了不少,碧悠也不白给,她也有过人之处。

    “碧悠姐,误会,误会。”过江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关得一眼,一扭头又嬉皮笑脸了,“我和关兄弟掰手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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