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隔帘花影(一万+)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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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坚忽想起一事,翻身下床,留两人玩乐。
他抽开抽屉,自书的最下面,抽出两本书来。
披上大氅。
一边看着床上的活色生香,一边瞄着叫做《怜香伴》的书,挑选了几节不错的段落,读完后,把另一本唤做《隔帘花影》的书,翻到最熟悉的段落,细细研读,认真揣摩。
权贵的快乐,市井百姓当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啊。
……
官府夜晚赈灾散粮,饿的六神无主,馋的对人舔舌头的灾民,万万没想到。
金露城官府兵卒,披甲执锐的列成两排,吆喝灾民排好队,来领粥喝。
刚开始,灾民们饿的快死了,哪会听官兵的话,一窝蜂的涌上去,一些胆小的官兵一时吓的不断后退,不是灾民们的数量多,聚众冲来,歇斯底里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而是这些灾民活像是传说中的饿死鬼,面目狰狞,满脸的怨怒恨,反正瞧着不像人。
仿佛官兵领了命令,灾民们一旦冲过来不遵守秩序,官兵就开始杀,谁来杀谁,杀的领粥的地方鲜血流成了小河,才镇住了这些灾民,让他们个个拿着破碗,排好队,滚动着喉咙,馋的吐舌头,往前走。
每人一大碗粥。
官府发了良心,米多,水少,一大碗,足够让饿的胃都变小的灾民,撑的连续打嗝。
负责给灾民舀州的憨厚中年人,拿着勺子的手,从杀人到现在,哆嗦的没停下。并且,黑夜里,灾民的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他,仿佛是深山老林的野鬼盯着他,想要把他剥皮去骨的吃干净。
花甲之年的许思夜端着没有丁点污垢两个碗,让憨厚中年人舀粥。
“上面有规矩,每人一碗。”旁边枪尖上还存留鲜血的兵卒大喝。
许思夜头都懒得抬:“我和我女儿的。”
“你女儿呢?”兵卒问道。
灾民之间成了啥样子,这位兵卒恰巧知道,女子,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小女子,命不好的,已经成了别人的腹中餐,这位老头说自己还有女儿,约莫是骗人的,为的是自己吃两碗粥。
“我女儿在别处藏着呢?官爷难道以为,她要在此地,会活的下去?”许思夜冷笑的反问道。
这位兵卒觉得这位花甲老头不太一般,故意说道:“怎么活不下去?这里再怎么说,都是金露城,南扬州的州城,你们还反了天了?”
“哼,有没有反天?我不知道,我只想要两碗粥,老头子我一碗,我女儿一碗。”
“倘若我偏给你一碗呢?”兵卒不依不饶的说道。
许思夜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他和女儿躲躲藏藏赶了那么多天路,到了金露城,居然凑巧赶上了官府赈济粮食,便过来讨两碗粥吃,又不曾想,一位兵卒,刻意为难他。
“算了算了,两碗就两碗吧,希望你不要骗我。”这位兵卒也不知怎地,心一软,说道。
中年人给许思夜舀了两碗粥,许思夜迫不及待的先喝了几口。
“走开,走开,别耽误后面的人。”
许思夜笑了笑,小心端着粥去女儿藏身的地方。
只是,刚离开没多远。
几位犹有力气的灾民尾随着许思夜,打算再远一点,把他杀了,将他碗里的粥抢过来。
饥饿能把一部分人变成六亲不认的恶鬼,什么道德,什么亲情,在填饱肚子面前,这部分人,通通不认识。
单说跟踪许思夜的几人,粥也吃了,担心官府放粮只有这一次,明天便没了,打算多抢点灾民手里的粥,好舒服的活上几天,官府手里的粮谁敢抢啊,刚才死的那些人,便是摆在眼前的例子。
多走了一段路。
许思夜又喝了口粥。
米是真放的实在,他把两碗粥放在地面,嚼了好几下,才把米咽下去,虽然有没熟夹生的米粒,在吃饱的跟前,没熟的米粒同样美味的像是佳肴。
转过身。
许思夜半句话也没说。
冲上去。
尾随的几人,哼都没哼。
全让这位花甲之年的老头,给扭断了脖子。
他掐着最后一人的脖子,晃动了下,觉得确实没气了,厌恶的随手丢在一旁,像是丢弃可有可无的垃圾。
回身,端起粥,走了差不多半刻钟。
前面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后,姿容美丽的许冬荣搓着双手不断往里哈着热气。
“闺女、闺女,粥,粥来了。”许思夜埋怨道,“这该死的老天爷,忒冻杀人了。”
许冬荣接过粥,“爹,别骂老天爷了,万一,老天爷听见了,可就得怪罪爹了。”
“让贼老天听见就是了,你说,咱爷俩怎么那么倒霉呢?好日子没了。”许思夜唉声叹气。
赵阙离开荫邱城之后,两人也离开荫邱城前往青石城。
两人如何能想到,青石城居然会发生叛乱。
无奈,许思夜看着城里乱成了一锅粥,已没了外乡人的立足之地。
许思夜便带着许冬荣备足了干粮,于深夜悄悄往金露城方向走。
当时他想着,一场暴雪过后,南扬州各地皆出现了大批灾民,金露城既然是州城,富庶大州的中心,想必会安定吧。
他绝未料到,州城金露城的四周,灾民比之其他地方,多了数番,而他与许冬荣的干粮此时也耗尽,饿的两眼昏花之际,金露城官府派人昭告灾民,官府终于大规模的开仓放粮赈灾!
这也就有了适才那一幕。
“爹爹,南扬州依女儿看,肯定会一直动荡下去。”许冬荣开口说道。
许思夜诧异:“你怎地知道?”
“爹爹我们一路走来,那些灾民的惨状皆收在眼里,南扬州官府即便安顿好了他们,想必心口里的那股怨气也无处发泄,书上说,每逢大灾,必有大难,这大难,可不仅仅指的是天灾,更多的则是人祸,说书先生讲江晋州起义军的豪侠义举,列举官军的种种罪状,百姓听的义愤填膺,既然青石城先揭竿而起了,听闻其他地方也有响应的,现在的南扬州,已有了一种大势。”许冬荣沉默了少许,说道。
许思夜纳闷的问道:“什么大势?”
许冬荣腹中空空,饿的受不了,仰头喝了口粥,说道:“爹,我们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对官府、对庙堂都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这就是大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在水中已然飘摇不定了,接下来便逐渐沉没。”
许思夜举目环望四周。
夜幕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但也冻死个人,一路上,多少人被老天爷给冻死了,开始的时候,许思夜还有兴趣数上一数,越到金露城,许思夜越懒得数了,属实是死的人太多了,再数下去,有豺狼心性的许思夜自己感觉都承受不住那种人命如草芥的压力。
暴雪过后,官府干什么了?庙堂上的大老爷可曾稍稍低头看看他们?南扬州本土江湖门派,积蓄的粮食,是否发放给灾民一些了?那些家财万贯的大族,有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许思夜曾想了两天两夜,最终得出结论,人世漆黑,命不值钱。
几条灾民的命,抵不上达官显贵家里小姐的一颗璎珞。
有灾民不忿,扬言反了这大夏,身边立即响应者数百,他们冲击城邑,被披甲执锐的守军轻容的杀死,这是许思夜到了金露城外亲眼看到的,且就发生在今日白天。
更不必说易子而食,存留力气的灾民捉住细皮嫩肉的女子、小孩,当场啃食,世间如地狱,佛陀不见,菩萨不见,谪仙不见,什么也不见,东边的天又有阴云聚来,那边的星辰像是淹没在河里载着蜡烛的纸船,倏忽不见了踪影,许思夜内心悲凉,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披着这边天地脑袋上的星月光辉,许思夜说道:“大夏再乱,咱们这种江湖武夫,也与市井百姓无异,咱们也不好过。”
许冬荣把碗里的粥喝了过半,长叹道:“爹爹,咱们去哪?”
许思夜看着女儿,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人?”
“啊?”许冬荣惊讶爹爹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许思夜点着她的小脑袋,“你的心思,当爹又当妈的还不清楚吗?实话与你说,人间这么大,大夏这么大,世道又乱,我们上哪里去找他啊?我劝你把这心思给打消,趁早过自己的日子,别想有的没的。”
许冬荣垂下头,不说话,思量了片刻,吸食着碗里救命的粥。
直到喝完,再细心的碗里的粥水残留,舔舐干净,方才说道:“我明白的,爹爹,就是,他在比武招亲上赢了我,冬荣觉的,如何说,按照规矩,他已是冬荣的夫君。”
“哼,有了俊俏的男儿郎,不要爹爹了?若不是我追了你二十里地,你都悄无声息的寻你那‘夫君’去了,心里哪还有爹爹的位置?爹爹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照顾大,你就是这么回报爹爹的?”
说起此事,许思夜就生气的不行,许冬荣凭借自己会几手功夫,真把自己当做江湖上的女子剑仙、女子刀神了?
她这个武学境界,江湖上又是大年份,碰上乱世,指不定在哪里就被人杀了。
许冬荣不心疼自己的性命,他这个当爹的还心疼呢?
怎地那姓赵的,有什么仙力?竟然诓的亲闺女,失了心智一般?
说起此事,许冬荣自知理亏,一语不发。
“行了,别不说话了,既然你看南扬州的形势这么清楚,你给分析分析,接下来咱爷俩去哪?”许思夜没好气的问道。
许冬荣仰着小脑袋想了想,“去西蜀。”
“西蜀?西蜀离南扬州万里之远,如何去得?”许思夜问道。
许冬荣道:“爹爹,书上说,上西蜀,难如登天,西蜀易守难攻,除非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否则,外面的世道再乱,西蜀也安全的很。”
“你说的是一时,爹爹问的一世。”
许冬荣难免增添了忧色:“天下大乱,一时半刻定然不会平息,或许爹爹过完了这一生,天下仍然狼烟四起。”
许思夜一拍大腿:“定了,明日咱爷俩便去西蜀,正好,西蜀咱们也有远房的亲戚,投奔于他,或许有口饭吃。”
巴蜀之地被誉为天府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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