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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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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命伤 (第1/3页)

    1

    朱小亚的头撞在了路边的梧桐树上,起了个乌青的包,伤处还擦破了点皮,渗出了些血水。她到附近仁爱医院的门诊部做了简单的处理,消了消毒,并且上了点药。给她处理伤口的护士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就是朱小亚这样的大美女也被她给迷住了,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护士叫黄倩,她似乎看穿了朱小亚的心思,笑着对朱小亚说:“你很漂亮!”

    朱小亚觉得伤处十分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伤口里面钻,她朝黄倩笑笑:“你也很漂亮!”

    黄倩说:“你不用担心,像这种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朱小亚说:“谢谢你!看来我们有缘分,要不是我撞伤头,就不会来到医院,也不会认识你,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黄倩笑着答应了她。她们就相互留了电话。朱小亚和黄倩道别后,走出了医院的门,她觉得有点冷,这可是闷热的夏天。在闷热的夏日里感觉到寒冷,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朱小亚叫了个的士,上车后她就让司机往她居住的绿雅小区驶去。

    夜色中的赤板市沉湎在迷离妖冶的灯火之中,她感觉到在街上行走的人都像魂一样飘着,没有重量。的士开出了一段路,朱小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看,是同事张强发给她的一条手机短消息:“小驴问老驴:‘为什么我们天天吃干草,而奶牛顿顿**饲料?’老驴叹口气说:‘咱爷们比不了,我们是靠跑腿吃饭,人家是靠胸脯吃饭!’”

    朱小亚笑出了声。的士司机瞟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笑。朱小亚没有理会的士司机,她把这条手机短消息发给了刚刚才认识的护士黄倩。张强一直在追求朱小亚,但是朱小亚离过一次婚,对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或者说是不信任,她不认为男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安全感。张强对她大献殷勤的时候,朱小亚会觉得厌烦,这让张强十分郁闷,弄不清楚朱小亚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而朱小亚好像永远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心里头的事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张强却不死心,还是穷追不舍,不能正面进攻,就改用迂回战术,发个手机短消息什么的,加强自己在朱小亚心中的位置。

    给黄倩转发完那条手机短消息后,朱小亚就删掉了它,她从来不保存张强发来的手机短消息,无论它有多么精彩。

    回到家后,朱小亚脱了个精光。她喜欢在家里自由自在的,裸体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牵绊。况且,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迷人,就连她自己,也会被自己的美体迷住,有时她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老半天,还朝镜子里的自己飞媚眼。以前她不会这样,自从离婚后,她就无拘无束了。有时,她也会认为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可想想,自己都不爱自己,那活着真的是没什么意思。

    朱小亚洗完澡,对着卫生间里的梳妆镜,皱了皱眉头。额头上贴着创可帖的那个包什么时候才能够消掉呢?虽然黄倩和她说了没事,两三天就好了,但是她还是担心明天上班被同事们看到了,起到不良的效果。这也真是奇怪了,怎么会撞到那棵树上去呢?今天傍晚,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后就在办公楼外面的9路公共汽车停靠站等车。她站在那棵梧桐树旁,突然,她感觉到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头就撞在了树上。等车的人不少,可是却没有人站在她后面,是谁推的她呢?朱小亚百思不得其解。

    到这个位于赤板市武进路阳光写字楼15楼的地中海广告设计公司上班是一年前的事情。她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回家,也是站在那棵梧桐树旁等公共汽车,当时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回家之后,丈夫王自亮就用奇怪的目光审视她。她问王自亮:“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妥吗?”王自亮慌乱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从那以后,王自亮老是用怪异的目光看她,渐渐地也不和她亲热了。在一次**中,王自亮惨叫了一声,从朱小亚的身上翻了下来。惊魂未定的王自亮慌忙穿起衣服,就离开了家。从前的王自亮可不是这样的,就是在和朱小亚做完爱后,他还要抱着她亲个不停,希望重新燃起朱小亚的激情,企图来第二次,第三次……朱小亚感觉王自亮是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男人,这给她带来了快乐,也让她疲惫。朱小亚在王自亮离开之后,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王自亮怎么就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难道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不久,王自亮就和她提出了离婚。离婚虽然对朱小亚来说是个打击,但是她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女人,她很痛快地答应了王自亮的要求。他们办完离婚手续之后,朱小亚提出来一起最后吃一顿饭。王自亮拒绝了她,匆匆逃离。朱小亚生气地朝他离去的背影说:“就是有了新的女人,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赶回去呀?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和我离婚?!我死得真是不明不白!”王自亮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反而跑得更快了,仿佛朱小亚是一场瘟疫!

    王自亮究竟为什么和她离婚?和她傍晚下班时头撞在梧桐树上又有什么关系?朱小亚百思不得其解。

    2

    凌晨2点左右,朱小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感觉到像是有人在房间里。谁会在她的房间里呢?朱小亚打开了床头灯,她环视了一遍房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她松了口气,下了床,打着哈欠朝洗手间走去。这时,仿佛有个黑影跟在她后面,她浑然不知道。朱小亚以前很少有夜尿的,大都是一觉到天明。可最近老是半夜就醒来,而且总是醒来后会感觉房间里有人。这是怎么回事?她实在没有办法回答自己。

    朱小亚刚刚从坐便器上站起来,她就发现一个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朱小亚尖叫了一声,她的尖叫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可是有谁会在乎朱小亚的尖叫呢?现在的人似乎越来越冷漠和无情了。

    朱小亚浑身颤抖,一阵一阵地发冷。那黑影不见了,是不是扑在她的身上和她融为了一体?朱小亚十分恐惧,她回到了床上,用空调被裹住了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突然想给谁打个电话。王自亮?张强?都不是她想要说话的人。其实,朱小亚没有自己真正意义上可以无话不谈的女友,一直没有。在学校里的时候,因为她漂亮和傲气,很多同性都不愿意接近她,就是有些女同学接近了她,还是很快地离开了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她就和王自亮谈恋爱,也没有交上其他的女友。朱小亚猛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孤独,她躺在床上,不敢关灯了。她不关灯就睡不着觉,今夜,她宁愿睡不着觉也不会关灯了。

    朱小亚突然想起了护士黄倩,她想给黄倩打个电话,可和黄倩说什么呢?说她看到了一个黑影,说黑影进入了她的体内?谁会信呢,况且这深更半夜的,你好意思打电话骚扰人家?她才认识黄倩不到一天的时间。朱小亚的情绪糟透了,额头上的伤也疼痛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伤口钻进钻出。

    朱小亚还是决定打电话给王自亮。

    朱小亚拨通了王自亮的手机,心里庆幸他的手机号码没有换掉。

    “喂——”王自亮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这个女人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说话十分不耐烦,“你谁呀,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打什么电话嘛!”

    朱小亚猜这个接电话的人是王自亮的女朋友,她就阴沉地说:“我是朱小亚,别啰唆,快叫王自亮接电话!”

    女人的口气也变得粗野起来:“朱小亚是谁呀?你找王自亮有什么事情?”

    朱小亚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说:“贱货,别废话,快叫王自亮接电话!”

    女人正要说什么,有人抢过了手机,那人对朱小亚说:“小亚,我们不是离婚了吗?你还找我干什么呢?”

    朱小亚听到王自亮这样的话,顿时无语了。是呀,她现在和王自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打电话给他干什么呢?还骂他的女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呀?朱小亚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想起王自亮当初苦苦追求自己的情景,朱小亚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当初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爱她一辈子,说什么为了她做牛做马也愿意,说什么要和她永远不分离……可是,他就那样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她,莫名其妙地和她离了婚。一定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有了别的女人就离开了她,男人的话真是不能够相信!男人的话要是能够相信,那么母猪也会上树。

    朱小亚还是觉得冷,她不知道怎么坚持到天明。

    电话铃响了起来,朱小亚看到来电显示的是王自亮的手机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是接还是不接呢?朱小亚听着电话不依不饶的铃声,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喂——”

    王自亮说:“小亚,你怎么把电话挂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朱小亚说:“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不是离婚了吗!”

    王自亮说:“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朱小亚说:“关你什么事情,我就是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自亮说:“小亚,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也是关心你,才把电话打回来,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小亚说:“你要我怎么说话?你关心我?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发现你现在说谎一点都不脸红。你是让我不要再打电话给你了吧!吵醒了你们的鸳鸯梦了吧!”

    王自亮说:“你的情绪很不好,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好吗?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朱小亚说:“还吃什么饭,有什么好吃的?当初离婚时,我想和你吃顿分手饭,你也不给我机会,现在怎么就想起来要和我一起吃饭了?”

    王自亮说:“不管怎么样,明天中午我在老地方等你,你来不来,我都会在那里等你的。”

    王自亮说完就挂了电话,朱小亚愣愣地待在那里,手上拿着的电话听筒也僵在了耳边。她额头上的那个乌青的包疼痛着,身体也一阵阵地发冷。她好像听到窗外面有人在说话,那说话的声音十分轻微,她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3

    朱小亚为了遮住额头上乌青的包,特地戴了顶太阳帽,帽子压得很低,覆盖了她整个额头。她相信,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她的伤处。朱小亚下了公共汽车,她看了一眼昨天傍晚撞伤自己额头的那棵梧桐树,梧桐树沉默着,不会告诉她任何秘密。朱小亚感觉树干上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那是谁的眼睛?

    朱小亚走进办公室,发现桌子上的电脑旁边放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几个男女同事都笑着看她。朱小亚没有摘掉帽子,她也不想摘掉帽子,她不希望同事们看到她额头上的包,就像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内心一样。平常和她比较谈得来的女同事陆雯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说:“小亚姐,你不热呀,在办公室还戴着帽子?”

    朱小亚也笑了笑说:“不热,不热!”

    陆雯觉得朱小亚今天特别奇怪,平常她可不是这样的。每天朱小亚一来到办公室,就喊热,本来凉爽的天有时被她喊了后,也似乎变热了。陆雯不好说太多什么,因为朱小亚身上有种不让人接近的力量。陆雯说:“不热就好,不热就好。”

    朱小亚说:“雯子,这花是怎么回事?”

    陆雯摇了摇头说:“我也刚刚到办公室,我来之前,这花就在你的桌子上了。”

    朱小亚拿起那束花,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连一张小纸片也没有,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送的花。一个男同事说:“小亚姐,那花是我替你收下的,是花店的人送来的,我问过他,是谁让他送的,但是他没有说,他只是说一个客人让他送的,而且要替客人保密。”

    “奇怪了,真是奇怪了!”朱小亚喃喃地说,她的目光在鲜艳的玫瑰花朵上游走。

    这时,陆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干起自己的事情来了,至于朱小亚和玫瑰花,她不会想太多,很多工作等着她去完成呢。朱小亚的心情和陆雯不一样,她有些迷惘又有些焦虑。额头上的伤疼痛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破损的伤口爬进爬出,奇痒无比。她不敢用手去抓,她有个十分平常的经验:伤口发痒是快好的征兆。朱小亚强忍着疼痛和奇痒,她拿着鲜花走出了办公室。

    朱小亚认为这束鲜花是张强送的,他以前也这样干过。朱小亚心里对鲜花有种本能的抵触,她不喜欢谁给自己送花,因为当初王自亮追求她的时候,每天都给她送花,结婚后,就不送了,后来连家里的花也不买了,再后来,他就莫名其妙地和她离了婚。那花就是一种道具,毫无意义的道具。当时,她为这种道具感动过,可现在,她对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就是谁把全世界的花都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会无动于衷,甚至产生厌恶的情绪。就在朱小亚认定这束玫瑰花是张强送的时候,她内心的厌恶情绪油然而生了。

    张强不和她一个办公室。当朱小亚出现在张强的办公室时,张强和在这个办公室办公的同事们都有些吃惊,他们以为朱小亚给张强送花来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结果让人们十分失望,甚至有些替张强难过。

    朱小亚把那束玫瑰花扔在了张强的桌子上,脸色阴沉地说:“张强,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不要给我送花,我不喜欢花,也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张强惊讶地看着朱小亚,等朱小亚气冲冲地走出门后,他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这花是我送的吗?见鬼了!”他拿着花追了出去。张强来到朱小亚的办公室,站在她面前委屈地说:“小亚,这花不是我送的,真的不是我送的。”

    朱小亚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要敢作敢当!我本来不想说你什么的,但是现在我要对你说,我瞧不起你!”朱小亚一把夺过张强手中的那束玫瑰花,扔在了废纸篓里,然后故作轻描淡写地对张强说:“你可以走了,既然花不是你送的,那么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了!”

    张强的脸涨得通红,他转身就离开了。那时,所有的人都相信,张强气坏了!

    朱小亚的心情十分灰暗。

    她根本就没有情绪工作,她看到电脑上自己没有完全设计好的那个平面广告图案,心里烦躁不安!那个图案仿佛是一张扭曲的丑陋的脸,让她恶心。她真想把这个图案删除了,可客户等着要呢,今天要是交不了稿,客户不找她,老板也要找她算账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个平面广告图案设计好,目前,她找不出不要工作的理由。朱小亚的目光偶尔落在了废纸篓上,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那束刚才还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怎么突然全部枯萎掉了,仿佛在她的废纸篓里放了很长很长时间了?

    4

    可以这样说,自从昨天傍晚朱小亚的头撞在树上后,她的心情就变得糟透了。她做完那个平面广告图案,发给客户审稿之后,就到经理那里请了半天假,匆匆赶往医院。她感觉额头上那个乌青的包又痒又痛,要裂开似的。如果不到医院去看看,她会更加烦躁不安的。

    那个看上去很有经验的五十多岁的男外科医生替她检查了伤处,告诉她没有什么问题,破损处已经愈合,那个包也在消肿,估计两三天就可以痊愈了。听了医生的话,朱小亚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本来就是很小的碰撞,没有必要如临大敌。她去门诊部的治疗室处理了一下伤处,就戴着那顶太阳帽出了医院的门。今天她没有看到黄倩,也许是她今天休息,来的时候,她还真的希望看到那个美丽的护士。

    朱小亚刚刚走出医院的门,她的手机就响了,是她前夫王自亮打来的。朱小亚想起了昨天晚上王自亮说的话,他今天中午要和她一起吃饭。果然是关于吃饭的事情,王自亮说他在嘉伯酒家等她了,让她赶快过去,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谈。朱小亚本来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准备看完医生就回家的。也许是医生说她的伤没有大问题,心情放松了的缘故,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去赴王自亮的约。

    嘉伯酒家离仁爱医院并不远,坐公共汽车四站地就到了。从公共汽车下来后,到嘉伯酒家还要走大约50米的路。朱小亚刚刚下公共汽车,她就看到离公共汽车停靠站几米远的一个垃圾桶前面围了许多人,还有一辆警车停在街旁,警灯还一闪一闪的。又出什么事了?这年头,每天都会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朱小亚不是那种猎奇的人,但是她还是被吸引了,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她看到一个警察正把一条白生生的纤细的人腿放进一个塑料袋里。朱小亚看到那条人腿,就一阵恶心,不敢再看了。但是她在人们的七嘴八舌中,得知了关于这条人腿的一些情况。原来是一个拾荒者在垃圾桶里翻捡垃圾的时候,发现了这条人腿,拾荒者害怕极了,就报了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就传出了这样的言论:“有女孩被分尸了……”

    朱小亚来到嘉伯酒家时,王自亮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王自亮说:“小亚,你怎么了?戴着这顶帽子,不伦不类的!”

    朱小亚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我是不伦不类的,你知道是谁让我变得不伦不类的吗?”

    王自亮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朱小亚说:“王自亮,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装傻了,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不伦不类吗?”

    王自亮笑笑说:“小亚,你完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也是不对的,我在离婚前就提醒过你很多次,可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害怕你那样……”

    朱小亚说:“你什么时候提醒过我?你提醒过我什么?”

    王自亮说:“我就知道你把我说过的一切都忘记了,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和你说的话。你让我恐惧!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和你离婚的真实原因。”

    朱小亚被王自亮说得迷糊了。她根本就不知道王自亮和她说过什么,也许是他在梦中和她说了些什么,他把梦中的话当成现实中的语言了?朱小亚在王自亮点的菜上来后,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的眼前晃动着那条白生生的腿。王自亮边吃边说:“今天约你出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把有些话说明白,我们离婚也有几个月了,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你真的不要再在深更半夜来电话了!”

    朱小亚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那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一点障碍也没有。朱小亚说:“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让我不要再打扰你?你想过没有,我们离婚后,我究竟给你打过几次电话?”

    王自亮说:“你难道忘记了,你经常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有时说上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有时根本就不说话,但是我知道是你,我可以感觉到你呼吸的声音,我听得出来你呼吸的声音。”

    朱小亚又被他说糊涂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怎么就变成经常了呢?而且……朱小亚觉得王自亮在胡说八道,她对王自亮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在你看来,我是个死皮赖脸的人,一直缠着你?”

    王自亮说:“我没有那样说,但是我总觉得你有问题。你知道我离开你也是万不得已,我实在无法忍受你了。”

    朱小亚说:“王自亮,你说我究竟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明明你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说一声就离开了我。我成全了你,和你离婚,可到头来,你却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你怎么能够这样?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呀!”

    王自亮叹了口气说:“小亚,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真的!我没有害你之心,的确是你让我感到了恐惧,我才离开你的。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可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这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你自己一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看来你真的是有问题。”

    朱小亚说:“我有什么问题,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让我死个明白!”

    王自亮说:“你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吗?”

    朱小亚点了点头。

    王自亮说:“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你当时在干什么,如果你知道,你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你或者只是记得我做不下去,离开了你,离开了那个家。你不知道真相,真相是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你当时……”

    朱小亚听完王自亮说的话之后,脸色变成了猪肝色。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怎么会那样?她神色仓皇地站起来,离开了嘉伯酒家。朱小亚走在街上,阳光十分的惨烈,她突然想起了那条白生生的腿,另外一条腿又在哪里?还有那个身体的其他部位?朱小亚的背脊一阵阵地发凉。

    5

    朱小亚回到家里就脱光了衣服,她赤身裸体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她站在卧室的落地镜前,看着自己曲线玲珑而又洁白如玉的身体。她撕掉了额头上的创可贴,伤口已经结了疤。那个包消了很多,但还是泛着青色的光。朱小亚皱了皱眉头。她回味着王自亮的话,心里很不舒服。她怎么可能像王自亮说的那样呢?

    朱小亚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好。

    她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就没有办法看下去,便顺手一扔,不再管那本书了。朱小亚的脑海里老是重复浮现那个画面——王自亮描述的那个画面:王自亮和朱小亚搏斗般做着爱……突然,朱小亚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红光,她吐出了血红的舌头,像一条毒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她的脸变得纸一般的白,她伸出双手,使劲地抓挠着自己的乳房,直到抓出一条条血道道,她边抓着自己,边说着让王自亮恐惧的话:“我是你的地狱,我是我的地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王自亮胡说八道!

    她从来没有那样过,她自己心里明镜一样清楚。

    她虽然工作压力很大,但是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产生心理上的变异,这一切都是王自亮编的鬼话,他想把一切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并没有要他承担什么责任,他们没有孩子,房子是朱小亚买的,离婚时也说好了给她,其他没有什么问题。王自亮这样说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不要再打电话找他?如果就这么简单,朱小亚根本就不愿意去多想什么,可朱小亚实在想不出什么复杂的原因。

    朱小亚此时真想找个人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朱小亚给黄倩打了个电话。黄倩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朱小亚说:“黄护士,你下午上班吗?”黄倩说:“不上,今天上下半夜的班。”朱小亚笑了笑说:“我想请你到我家里来玩,你看如何?”黄倩考虑了一下说:“那好吧,你告诉我地址,我一会儿就过来。”朱小亚开心地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黄倩。挂了电话之后,朱小亚就在想怎么样和这个新朋友说话,是无话不谈呢,还是有所保留?朱小亚认为自己是应该有个好朋友了,否则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活活地把自己闷死。

    黄倩的到来,对朱小亚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可以这么说,黄倩是第一个踏入朱小亚家的朋友。在此之前,朱小亚从来没有邀请过哪个人到自己的家里来。朱小亚在黄倩来之前就穿上了一条吊带裙,裙子是米黄色的,上面还有一朵朵的雏菊。黄倩踏入朱小亚的家,就感觉到一股寒气逼过来,这闷热的夏天,朱小亚家里怎么没有开空调就如此寒冷?黄倩弄不明白。朱小亚问她:“黄护士,你觉得热吗?如果你感觉热,我就把空调打开,我是习惯了在家不开空调,也许是我的体质比较弱,感觉不到热。”

    黄倩连忙说:“我不热,不热,还觉得有点冷呢,你这个房子真好,很凉爽的。”

    朱小亚给黄倩泡了一杯茶,就和她说起了话。她们开始相互夸了一番对方如何如何漂亮,然后又谈到了服装,又从服装谈到了化妆品……最后各自谈到了自己,谈到自己的时候,她们俨然已经是一对好朋友了。朱小亚说到了自己失败的婚姻,她还是把婚姻的失败归结到王自亮身上,还是认为他有了外遇才和她离婚的。说到伤心处,黄倩也和她一起唏嘘起来。黄倩说:“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了证明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黄倩说起了她自己的一件事情。

    她原来是个文学女青年,好不容易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希望能够出版或者发表之后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她经过别人的介绍,认识了一个书商。那个叫忘巴的书商原来在《赤板文学》当副主编,据说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文学评论家。黄倩和他交往后,就把自己的长篇小说给了忘巴,给他长篇小说那天晚上,黄倩还请他吃了饭。忘巴就对着黄倩说:“书出版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你放心!”说这话时,他色眯眯的眼睛就盯在了黄倩丰满的胸脯上,还伸出了手,往黄倩的大腿上摸去……为了出版这本凝结了自己的心血和希望的长篇小说,黄倩付出了自己的肉体。她本以为万事大吉,没有想到,两个月后,忘巴又向她要去了2万块钱,说是什么出书的管理费。忘巴财色双收了,黄倩认为他一定会把她的书顺利出版了。没有想到,一晃两年过去了,书不但没有出来,忘巴连她的电话也不接了,就是接了电话,还在电话里和黄倩发火,仿佛黄倩上辈子欠了他的。后来,黄倩了解到,这个忘巴根本就是个文化流氓,不但不给作者稿费,还骗财骗色,甚至连朋友都骗,品质十分恶劣。因为黄倩给他钱时没有让他写收条,官司也没有办法打,黄倩一怒之下就找了几个黑社会的人,说只要讨回这笔钱,她一分钱不要,全部给他们。最后,黑社会的人找到了忘巴,终于把钱要回来了。尽管如此,黄倩心里还是恨透了忘巴。恶人有恶报,有一天忘巴出了车祸住进了仁爱医院,他的整个身体被车撞得不成样子。黄倩那个晚上值班,她在医生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切掉了忘巴的命根子,忘巴抢救过来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了……

    朱小亚听完黄倩说的事情后,马上说:“这样的人该杀!割掉他的命根子算是便宜他了!”

    黄倩笑了笑。她感觉到越来越寒冷。这种寒冷让想起了两年前她还在人民医院上班时碰到的一件事情。

    那是个雨夜。黄倩下班路过医院的停尸房,隐约地听到有人在哭。哭声是从停尸房里传来的?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路灯可以照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她想起昨夜死去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凶手很残忍,不仅奸污了这个少女,还毁了她的脸。少女死前还绝望地伸出了手,仿佛要抓住那个凶手。可凶手是谁?黄倩又听到了哭声,哭声阴森,她拿出手机,想给男友拨个电话,手机却突然没电了。她赶紧小跑起来,身后的哭声追着自己,她心里对自己说,千万别回头……跑着跑着,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挡住了自己,她惊骇地说了一声:“谁?”黑影没有回答她,黄倩的双腿在发抖,牙关也在打战。黑影刹那间消失了,黄倩又跑了起来,她必须尽快地跑回自己的单身宿舍。身后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追着她。她不敢回头,恐惧极了。这个医院里可能就数她的胆子最小了。她一回到宿舍,就赶紧关上了门。她把背靠在门上,胸脯起伏,那个少女血肉模糊的脸又出现在她的眼前。突然,她听到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黄倩觉得口渴,她听到门外面有人在说:“救我!”那是女孩子的声音。她浑身发抖,心里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黄倩又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救我!”这声音那么真切,难道不是鬼?难道是自己吓自己?黄倩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是谁?”女孩子又说:“救我!”黄倩把门打开了。门外没有人,她感觉到一股阴风吹了进来,她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觉得自己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黄倩出了门,她重新走入了雨中,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像游魂一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门口的保安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听见。保安看到她的脸上泛着一层绿光。她走出门后还回过头,朝保安阴恻恻地笑了一下,保安吓了一跳,他正要和她说句什么,她已经不见了踪影。黄倩来到了一个烂尾楼外。烂尾楼里散发出一股恶臭。黄倩突然拿出了手机,她的手机竟然有电了,手机的屏幕上浮着一层绿光。黄倩突然清醒了,她惊恐地问自己,这是什么地方?她手上拿着手机,进入了烂尾楼。突然她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在黑暗中来到了烂尾楼的一个角落。她听到一个男人说:“你是谁?”她的声音十分阴森:“你难道忘记了我是谁?你躲在这里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男人恐慌地说:“我,我……”黄倩仿佛看到一个流浪汉躲在一个街角,他看到夜色中走来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神色紧张,她自己对自己说,千万别回头。流浪汉突然冲了出去,抱住了女孩子……男人在黑暗中朝黄倩扑过来。黄倩被男人压在了地上,她此时十分清醒,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手机,她大声地说:“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流氓!”男人不管她的挣扎和叫唤,而是用力地撕她的衣服。他边撕边说:“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老子恨你们这些女人!”黄倩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哭声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的。黄倩的眼睛里充满了绿光。她的手猛地伸向了男人的裆部,狠狠地抓了下去。男人一声惨叫,他要挣脱黄倩,但是黄倩的手死死地抓着。黄倩的头被重击了一下,她晕了过去……黄倩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有人告诉她,她是被警察送回医院的。警察赶到时,她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紧握着男人的裆部,那男人就是杀害少女的凶手。警察为什么会及时赶到?因为办这个案子的一个刑警在深夜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就是从黄倩的手机里发出的,警察听到了那里发生的事情……

    黄倩在朱小亚家里感觉到的寒冷怎么和她在那个恐怖的晚上感到的寒冷一模一样呢?

    朱小亚不知道黄倩心里在想什么,她想把王自亮和她说的话告诉黄倩,让她也分析一下那些话的含义,可是话刚刚到嘴边,她就吞了回去。

    6

    三天后,朱小亚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醒过来,感觉到了生活的清甜。她赤身裸体地下了床,来到落地镜面前,照了照,她发现自己受伤的额头已经完全好了,只留下了一点点红红的疤痕,她相信很快就会长好的。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朱小亚几天来积压在内心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因为心情好,她马上就想到了黄倩,她打电话给黄倩,可黄倩的手机是关机的。额头好了,她没有必要再去医院了,但是黄倩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朱小亚下了公共汽车,她朝那棵梧桐树看了一眼,梧桐树显然十分正常,树干上的那双眼睛不见了。朱小亚笑笑,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她甚至把王自亮说的那些东西也理解成了一种幻觉,人在生活和工作压力巨大的时候,是会产生幻觉的。

    在朱小亚走进阳光写字楼前,她碰到了陆雯。朱小亚微笑地和她打招呼:“雯子,你早呀!”陆雯也回报她一个微笑:“小亚姐,你也早!”她们就有说有笑地进了大楼,上了电梯。在电梯里,陆雯对朱小亚说:“小亚姐,你今天有什么喜事呀?”朱小亚明白自己今天的心情,但她还是说:“没有什么喜事呀,和平常一样呀!为了生活而工作!”陆雯说:“是呀,我们都为了工作而奔忙,成天画图,我都烦死了,压力太大,这样人都十分容易老!”朱小亚说:“没有办法,大家都一样有压力,要生存就要工作!”陆雯笑了笑说:“小亚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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