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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扁舟寄余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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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扁舟寄余生(1) (第2/3页)

著书论道,传之千古。何必苦苦纠结于此家国之事,不得自在呢?”屈大均叹道:“我何尝不知此理?怎奈心中总有一念难以放下。尘缘难了,时机未到,只好继续执着吧。今日在两位义士坟前,我同谪凡兄说了这番肺腑之言,哎,真是痛快啊!”说着将喝空了的酒壶放下,起身一叹,向李渔道,“谪凡兄,走吧。”李渔上前问道:“翁山兄往何处去?”屈大均欣然笑道:“我约了三五好友去山阴一游,该走啦,迟了,可不好。”

    李渔和屈大均下得山来,天色已暗。李渔道:“要走,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吧?记得你几次都无缘看一出倾月班的戏,要不看了今天的戏再走吧。”屈大均想了一想,点头笑道:“也好。”两人沿着江宁府内的青石板大道往聚宝门外长干桥走来,恰好戏船开锣,演的是李渔的《风筝误》。戏船上,男男女女为了一只题着情诗的风筝弄出无限风月笑话来,惹得台下看客也不住哈哈大笑。屈大均向李渔道:“难为你写出这么个故事来,奇思巧构,却又乐趣横生。”李渔道:“戏里的故事看着都那么奇巧,却不知真正奇巧的是这活生生的日子。”屈大均点头叹道:“是啊!说来真是奇巧。只这一艘戏船,只这一群女伶,看起来是人世上最平凡不过,最低微不过的人了,却能惹出那么多丰富多彩的故事来。还将我们这些人都牵连到了一起,这一种缘也算是奇了。”李渔道:“有缘,自会再见。但愿那时,你我都能平心静气,无私无邪地在这戏船下看出好戏。”屈大均含笑道:“好,算是个约定吧。”

    待散了戏,屈大均同众女伶告别,也不让送,便径自走了。女伶们将船开回家中,纷纷下船而去歇息了,李渔和嬛伶在船中灯下坐着,一萤豆光,微微闪烁,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儿,李渔开口道:“怎么想起来演我的《风筝误》了?”嬛伶道:“最近大家心里头难过,演点开心的戏,好歹不要忘了快乐应该是什么样的。”李渔笑道:“放心吧,忘不了的。等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像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有说不完的笑话。”说着,李渔从怀里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稿来,送到嬛伶眼前道,“欠你的,总算是还上了。”嬛伶接过来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比目鱼》传奇五个字,便亮了眼睛,道:“终于写好了!”李渔点点头:“躲在兰溪的这些日子,也无其他,整日和笔墨为伴,总算是把这一本《比目鱼》写好了。你是第一个看这戏本的人,倾月班也是第一个演这戏的戏班子。”嬛伶微笑着:“你的深情厚谊,我替姐妹们谢过了。”李渔却道:“我岂在乎你的这一声谢?但凡你给我个笑,不嫌弃我的戏本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嬛伶抿了嘴,不答李渔,就着微光就浏览起戏本子来。

    嬛伶这里一目十行地看着戏本子,李渔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戏船上静的出奇。嬛伶看到女伶刘藐姑为了不负谭楚玉的深情,决意一死,借着在戏台上演出《荆钗记·投江》的机会,一面痛骂逼婚的恶贼,一面向谭楚玉道:“我的夫啊,你妻子不忘昔日之言,一心要嫁你。今日不能如愿,只得投江而死!你需要自家保重,不必思念奴家了!”于是将戏里的投江作成了真的,自己投江死了。嬛伶不由叹道:“当初看看你写的话本,我就极喜欢这个故事,如今改成了戏,就更好了!”“为什么?”李渔问道,“因为这刘藐姑和谭楚玉的深情?”嬛伶笑道:“谭楚玉身为富家子弟,为了刘藐姑甘愿落在戏班子里吃苦学戏,自然是个痴情种子。这刘藐姑为了谭楚玉的一腔真情,不惜以死相报,更是情痴。不过,叫我感怀的,不单单是这两人的情,而是这戏中戏的意味。”说着一叹,若有所思地道,“你看,刘藐姑借着演《投江》,学钱玉莲殉情,这戏中人和演戏人浑如一人,戏中的故事和演戏人的故事也浑如一个故事。然而,戏中人和演戏人终非一人,纵然故事相像,此情也有不同。如今你这戏写了出来,叫我们这些做伶人的演,就在之前的浑如一人和终非一人上又加了一层真假莫辨的意味。这情思,细细想来,牵缠万绕的,似乎永远也想不尽。”李渔笑道:“恐怕,能有这想法的也只有你了。你呀,似乎就是活在戏里的,这凡尘间的事到了你那里,还不如一出戏来的热闹。”嬛伶摇头道:“我又不是什么藐姑仙子,怎么会不食人间烟火?我只不过在体味人间情的时候多想了一点戏里的情,就显得虚幻缥缈了。其实在我看来,人生中有些不可得的飘渺和希望也是好的。至少,可以让人有个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活着的理由。”

    听嬛伶这么说,李渔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的心意,还是不会改吗?”嬛伶撇过脸去,轻叹了气道:“为什么要改呢?”李渔不甘心道:“一个情字,本该是无拘无束的,无私无邪的,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又许多的羁绊?”嬛伶不答,走到桌边,拿起方才演戏时用到的风筝,道:“一只风筝,本不值什么,一旦题了情诗,便也生出许多情来。可这风筝上的情,就像这只风筝,纵然能飞得又高又远,可到底还是要被一根线牵着。”李渔忙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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