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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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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叁 (第2/3页)

乙尊盘,要钱发掘几处岌岌可危的楚国贵族大墓。曾本之问了几遍,老关都坚持说,庄省长绝对是专门来看书法作品,如果真有别的事,也是趁着元宵节顺便看望楚学大师。

    八点四十分时,庄省长真的来了,轻车简行,除了秘书没有带第二个人。听过老关和郑雄介绍,庄省长将曾本之的手握了好久,说了好多赞美的话,而且真的像老关说的那样,当面亲自宣布同意由郝文章担任曾本之的助手。曾本之本想也说句客气话,不曾料想嘴一张竟然冒出一句:“你就是楚庄王的转世之人呀!”庄省长是何等圆滑,马上回答说,到底是大师,随随便便说句话,都有极深厚的文化底蕴。不待曾本之再开口,他马上转向郑雄,说自己一直想感谢郑雄的考研辅导,他儿子已确定被武汉大学录取了。

    接下来,老关便开始陪同庄省长看挂在走廊一边马跃之的书法作品。

    这时,两个博物馆的安保人员上到六楼。曾本之很熟悉这套流程,不等人家开口,就将“楚璧隋珍”室的门锁打开。两个安保人员很认真地查看一遍后,包括一个人去录像监控室,一个人留下来与之配合,确信没有任何问题后,有点假模假式地用一张封条将重新锁上的门封住,然后像钉子一样守在门的左右。

    一看到安保人员在测试电视监控,郝文章突然满脸涨红。他三番五次哆嗦着嘴唇想与曾本之说些什么,都被曾本之平静的目光逼了回去。大概是受到郝文章的影响,郑雄变得满脸通红,最紧张的时候,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庄省长有些察觉,就问郑雄哪里出了毛病。郑雄没有回答,曾本之抢在前面替他说,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一到曾侯乙尊盘年检时,心里就会紧张,一紧张手脚就不听使唤,毕竟是国宝中的国宝,心里出现特别的刺激也是正常的。庄省长便开玩笑,说自己的手脚也有些颤抖了。庄省长将手伸到曾本之面前,那样子真的在颤抖。

    九点整,两名武警士兵出现在电梯口,随后又是两名安保人员,紧接着出现的是一辆上面放着防爆保险柜的手推车和负责推车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一行人顺着走廊来到“楚璧隋珍”室门口,由安保人员撕下刚刚贴上去的封条,又做了一套仪式感很强的动作,将防爆保险柜打开,取出在博物馆展出的“曾侯乙尊盘”放在检测台上。已经站到检测台前的曾本之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包括安保人员在内的所有人员,全部退出“楚璧隋珍”室,并且将门关上。

    屋内只留下三个人。

    曾本之对作为助手的郝文章和郑雄说:“我明白你们为何紧张,是担心监测录像在头顶盯着,没有机会作弊。我们不是作弊,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包括在天意之中。人在做,天在看,心中无鬼,百无禁忌。”

    说归说,曾本之还是想到办法了,他要郑雄准备好将检测台上的“曾侯乙尊盘”抱起来,郝文章则准备好将检测台台面掀起来,等自己用脱下来的大衣挡住监控探头,他俩同时动作,将昨天下午预先放在检测台内斗里的曾侯乙尊盘,与刚刚由博物馆搬来的“曾侯乙尊盘”迅速调换位置。说完,曾本之就要开始脱大衣,他刚撩开衣襟,不知何处啪地响了一声,整个楚学院全部停电了。

    屋里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就响起老关的声音。

    大概是在门口担任守卫的武警士兵拦着不让进来,非要让老关报上姓名。哨兵手里显然有一份事先备好的名单,老关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哨兵马上响亮地说:“首长请进!请首长带头遵守上级指示,只带一名客人入内!”接下来哨兵在外面敲了三下门,继续响亮地说:“请专家开门,首长带着一名客人需要进来!”

    郑雄伸手将门打开,老关带着庄省长闯了进来。

    老关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声明,自己没有假借停电名义违反相关制度,实在是赶上了,这也算是天意。郑雄不是说过,庄省长是二十一世纪的楚庄王吗?天意让庄省长穿越时空回到楚国,零距离看看本来就是楚国国之重器的曾侯乙尊盘,也算是一件雅事。

    说话时,庄省长已经伸手摸着从博物馆搬来的“曾侯乙尊盘”了。

    曾本之正要阻止,庄省长忽然轻轻叫了一声,说是手指被“曾侯乙尊盘”上某个锋利的棱角割破了。老关上前一看,庄省长的手指上果然有血渗出来。老关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说,看来真是缘分了,早听说凡是前程锦绣大富大贵之人,指尖血滴在曾侯乙尊盘里就会冒紫气。老关像是不由分说那样,捏着庄省长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无声无息地掉进从博物馆搬来的“曾侯乙尊盘”中。片刻后,也不知是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还是眼睛看花了,真有一股小小的紫气,从“曾侯乙尊盘”中袅袅升起。

    前后不到五分钟,庄省长一直没有吭声,有什么话也是由老关开口言说。那股小小的紫气刚一消散,满脸祥瑞之气的庄省长便转身往外走。老关也跟着往外走。从“楚璧隋珍”室到电梯口,走得慢一点也只要三十秒钟。出门后老关抢在前头走到电梯口,刚好电就来了。

    郑雄没有跟着老关送庄省长到电梯口,他被曾本之的目光留下来了。

    事后算起来,由于曾本之不用脱下大衣遮挡监控探头,多出了一双手直接从检测台内斗里搬出昨天下午预先放进去的曾侯乙尊盘,而不需要任何停顿,全部调换时间不会超过二十秒钟。如果不是曾本之额外增加一个小动作,所花费的时间或者更少。从博物馆搬来的“曾侯乙尊盘”放进检测台内斗后,郝文章和郑雄,一个抱着台面,一个抱着被老三口盗走后在东湖边的老鼠尾埋了二十多年的曾侯乙尊盘,等待之际,曾本之忽然将手指伸到鼻孔里,抠了一些东西放在从博物馆搬来的“曾侯乙尊盘”上、庄省长刚才滴了一滴血的地方,并随口骂了一句鼻屎。

    电来时,屋子里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郑雄很高兴,郝文章也很高兴。

    被老三口盗走的曾侯乙尊盘在东湖边的老鼠尾埋了二十多年,得幸是用油布包裹得十分严实,与失踪之前几乎无异。曾本之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整整一天,曾本之中午都没有休息,午餐也只是喝了一杯牛奶,其余时间通过一支细小的毛刷全部用在曾侯乙尊盘上。老三口不愧是骨灰级的青铜大盗,对曾侯乙尊盘的保护做得十分细致。毛刷所到之处,就像男人的手指轻轻触碰美人肌肤,又像女人的指尖轻轻寻觅片片花瓣。一别二十几年,总在记忆中的曾侯乙尊盘,重归现实。曾本之不免心存对老三口的谢意,如果不是老三口的此番义盗,这么多年,仅单单是像庄省长这样,一人一滴污血就有可能毁掉这千百年修炼而成的国之重器。以曾本之一己之力,能够化解熊达世那样惯于搞歪门邪道的偷天换日贼,却无法应对那些强权在握的明火执仗者。

    曾本之全身心倾注在曾侯乙尊盘上。

    老关对曾侯乙尊盘的关心也很多,上午来了三个电话,问检测情况如何。每次都要附带着强调,庄省长本意是赶在元宵节这一天,慰问曾本之等老专家,见到曾侯乙尊盘纯粹属于巧合,希望曾本之不要将这种巧合写进检测报告里。到下午,老关不打电话了,亲自跑过来,在六楼守着。“楚璧隋珍”室门一打开,便第一个跑进去。郑雄明白老关的来意,他将曾本之亲自书写的检测报告递过来,老关匆匆看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确实没有关于庄省长与曾侯乙尊盘如何如何的记载。

    老关放心地说:“到底是权威专家,每一个字都十分有科学性。”

    曾本之说:“写这个报告,不用科学,只讲事实。”

    郝文章和郑雄则表示,除了我们三个,别的人确实与曾侯乙尊盘无关。

    老关听不懂他们的话,脸上皱纹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惬意。

    “楚璧隋珍”室门打开后,从东湖边的老鼠尾重新“出土”,再摆在检测台上的曾侯乙尊盘,被曾本之亲手放进防爆保险柜里,最后在武警士兵和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离开楚学院,返回博物馆。

    大概是想起什么,老关转过话题说起书法展,说庄省长对曾本之和马跃之的书法赞不绝口,不仅说下次在美术馆正式展览时一定会来参加开幕式,还会拨一笔专款,为他俩出一本精美的书法作品画册。

    曾本之不随老关的语境走,继续说庄省长来楚学院的目的,百分之百冲着曾侯乙尊盘。除了在楚学院,其他任何地方,非特定专业人员是不可能有机会与曾侯乙尊盘亲密接触,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入曾侯乙尊盘,试试传说中的效果。曾本之说的最大的实话是,老关已到了比较尴尬的年纪,有如此贡献在手,进入水果湖的机会也就牢牢把握在手了。老关对曾本之如此说话有些不高兴,又不能当面发脾气。好在曾本之也没有太当真,毕竟庄省长的指尖血并非滴在他所珍惜的曾侯乙尊盘上,到最后,曾本之还说感谢老关,停电停得太及时,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老关怕再听到难听的话,就借着这个台阶下台,也反过来感谢曾本之的宽厚包容,让他终于见到传说中青铜重器发生的紫色祥瑞之气。曾本之半是玩笑地告诫,这种事若是放在封建王朝,被皇帝发现了,不仅会满门抄斩,还要挖祖坟毁龙脉。

    老关讪笑而去,临走时,还记得与郑雄说,庄省长得知郑雄除了跟着老省长,还与一个叫熊达世的有合作关系,便替郑雄担心,接连两次说到熊达世为人心术不正,在京城行走时使用的全是旁门左道,表面上是帮人家,实际上害人不浅。至于庄省长这话是要郑雄改换门庭还是有其他意思,老关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相信郑雄会做出正确选择。

    郑雄顾不上多想,老关一走,他就忙着将藏在检测台内斗里、由安保人员送来年检的“曾侯乙尊盘”取出来装进纸箱里。郑雄抱着略显沉重的纸箱准备走时,曾本之让他等等,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郑雄眨着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曾本之盯着郑雄看了又看,终于叹口气,挥手让他走了。

    郝文章稍后问:“您让郑雄想什么?”

    曾本之说:“曾侯乙尊盘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我想让他在这屋里忏悔一下!”

    郝文章说:“我猜他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肯那样想。”

    曾本之说:“他喜欢玩政治,就让政治来对付他吧!”

    这天傍晚,曾本之离开楚学院回家时,每走几步就要扭头往回看一看,眼睛充盈着从未有过的柔情爱意。路过地下通道时,那个男人和他的那件一看就是伪器的楚鼎还在那里。曾本之和郝文章从身边路过时,那男人突然开口说:“两位先生,这么好的宝物就在眼前,你们也不肯留步看上一眼?”郝文章想回一句什么,却被曾本之强行拉开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郝文章帮忙,从书房的墙上取下那幅挂了二十多年的曾侯乙尊盘黑白照片。安静和曾小安热烈响应,说如此最好,曾家人被曾侯乙尊盘压迫了二十多年,也该翻身得解放了。

    因为是元宵节,又因为将真正的曾侯乙尊盘找回来了,安静和曾小安做了满桌子好吃的菜,曾本之也破例喝了三杯酒。

    一家人正吃得高兴,郝文章突然一愣,随之脸色就变了。

    曾小安最先发现,连忙问:“该不会又是曾侯乙尊盘出了什么事吧?”

    郝文章盯着曾本之说:“按道理只有真的曾侯乙尊盘才有可能冒出那么一缕紫色瑞气!”

    曾本之也怔住了:“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如果是仿制的伪器,就不可能有国之重器的能量!”

    曾小安在一旁提醒说:“那天在养蜂汽车里,你说在江北监狱时,只要一提到曾侯乙尊盘,老三口就会说,非大德之人,非得天助之力,不可为之!”

    郝文章说:“是的,好多次,我故意激老三口,说他空有江湖上的盛名,其实也不可能仿制出曾侯乙尊盘。每次他都用这话来回答,我以为他是在自吹自擂。”

    “非大德之人,非得天助之力,不可为之!”曾本之将老三口的话重复几遍后,突然放下筷子对郝文章说,“你将华姐送的那只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拿来看看!”

    郝文章不敢怠慢,赶紧到书房里取,他刚将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拿到手,曾本之已性急地跟进书房来。就着台灯灯光,曾本之将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拿在手里,一边用放大镜盯着看,一边用细毛刷和牙签轻轻打理。

    看到后来,曾本之慢慢抬起头来:“文章,这东西在你那里放了几个月,你应当很熟悉它,说说你的看法吧!”

    郝文章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是想先听听爸爸您的看法!”

    曾本之不高兴了:“你可不要向某人学习。当初你连失蜡法都敢否定,怎么现在胆子变小了,不敢说真话了?”

    郝文章看了看闻声赶过来的安静和曾小安,好不容易开口说:“爸爸,反正我是学生,是晚辈,说错了我愿意认打认罚。一开始我也以为这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是新近仿制的伪器,可是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很像是有人故意将真品做得像是伪器!所以,我认为它不是伪器,而是楚国工匠用范铸工艺制作曾侯乙尊盘时,多余下来的一小块真品!”

    曾本之长叹一声:“人老了容易犯经验主义错误。你说得对,我被老三口骗了,这块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应当是真品!这家伙太聪明了,不只是聪明,简直是个天才。别人只会绞尽脑汁弄假成真,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来个弄真成假。我被他上了一课,还好,答案还算及格,郑雄他们拿走的尊盘也不是伪器,只不过不能叫曾侯乙尊盘,而有可能是‘曾侯甲尊盘’或者‘曾侯丙尊盘’。而且那套九鼎八簋也不是伪器,同样是真器。”

    郝文章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是报警还是自己去追?”

    曾本之想了好久才摇着头回答:“孩子,记住这句话,青铜重器只与君子相伴。如果不是君子,青铜重器自己会做出选择!”

    安静连忙说:“赶紧回去吃饭,好不容易轻松一下,可别又给曾侯乙尊盘弄得一家人从早到晚紧张兮兮的。”

    一家人重新拿起筷子,没吃几口菜,门铃突然响了。

    楚楚习惯地飞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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