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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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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3/3页)

知后雷霆震怒,带着千军万马携着王妃到了霓裳逍遥的地方,扬言如果她不亲手杀了楼月,他就让军队踏平整个城镇,楼月还是要死,而霓裳出于某种冰轩想不出来的想法终是动了手,杀了楼月。目睹一切的小炽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自己最爱的男人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小小年纪情窦初开的他心理立刻就崩溃了,痛定思痛后决定报仇,于是加入了某个组织经历一番地狱般的训练之后成就了今天的局面。

    冰轩如此这般的好不容易将一个故事给拼凑完整后,觉得这是够纠结的,真难为小炽这孩子了。将皱巴巴的脸皮给扯平,怀疑的目光投向霓裳:他们家爷的心真是深似海啊,她都跟他跑了这么多天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一王爷,而且还是从一个来历不明的杀手那里偷听到的,所有人都欺骗了她,真憋屈。她也要报仇!

    乍闻一女声,复仇者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回头就要看到底是谁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近身。霓裳趁机飞身而起避开了那把凶器,然后一场厮杀在狭小的卧室展开了。

    冰轩张口结舌的呆滞了良久就是没整明白自己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的。好吧,一开始她是被完全无视了,那杀手当她不存在的从她身边窜过去就指着霓裳的脖子了,她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实在不是个有杀伤力的家伙,可是后来这些人不至于见她一出声就开打吧,她又不是战鼓或哨子。而且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是这种解释法啊。她命真苦。

    教科书上写着:自古以来战场就不是女人和孩子应该带的地方。冰轩也这么觉得,那把剑她越看越寒心,汗毛都刺起来了。打架要有目的性和功能性,她不能打他们家爷,可打那孩子他有下不了手,她都很强的目的性:侯在一旁随时准备搭救伤患一把,这显然与打架无关。再说功能性,冰轩瞧了瞧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瞧瞧人家那寒光闪闪的兵器,算了,她还是不要越帮越忙好了。反正霓裳又不会杀他。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之际,她干脆盘腿坐在塌上看人家刀光剑影的火拼。

    杀手一把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不停攻向霓裳要害,饵手无寸铁的霓裳只能频频闪避,出手快如电的格开他的杀招,进退有度既不伤人也不自伤。只是冰轩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劲,霓裳的攻势愈见加快,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在另一波攻防战中,霓裳出招的手顿在了杀手胸前,然后那把剑就像针一样刺中了他的腹部,黑的的血珠落般的从他美好的唇角滑落。

    埋在记忆里的尸体从不同的方向涌来,凝聚成一粒粒的黑珍珠碾过她苍白的身体。他黑的的血液流淌在冰轩的掌心如同一段最惨痛的过往。

    冰轩拆掉她手臂上的纱布缠在他的伤口上,一道又一道,不停地将那染透的白纱裹在里面,就像缠着心中的一头野兽。

    “霓裳。。。”杀手呆呆的愣在那里,似乎是有些懵了。

    冰轩顿住手里的动作缓缓扭过头去,黑洞般的眼睛失明般般的对着他。“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离开。”没有咆哮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没有愤怒,她只是那么说着,犹如对他说,天要下雨了。

    他却在那样平静的面容下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悲哀和无助。

    “我会再来。霓裳,你的命只能由我拿走。”冰轩看着他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消失不见。原来,下雨了。

    一个房间即使再怎么洁净无垢,都会有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那里有细小的灰尘慢慢的堆积,在被无限延长的时光里成为钢铁般的存在。浮光掠过倒影的时候,冰轩心中的房子在爆破中轰然倒塌,沉闷的像灌了水,然后那个黑暗角落的尘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浸润成一股强大的泥石流,冲刷过她的血管,泥泞成一滩,那是她休眠在湖底的过往。

    如果她从不曾来到这世上,也许很多人就不会那么痛苦。

    如果她当初真的被抛弃,也许那个人就不至于精神分裂。

    如果她可以可以不那么冷漠一点,也许那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就不会死。

    如果她可以奋不顾身一点,也许霓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佛说:没有如果,一切皆是空想。

    所以她现在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看这群忙碌的人挂着焦虑忧伤的面容在霓裳身边穿梭,如同一个局外人。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身影,苍白的身体在暗淡的光线里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存在。记忆是坏掉的水闸,拼命想丢掉的影像哗啦啦的倒流回视网膜。

    刺出的银白长剑。

    粘稠的黑的血液。

    隐忍崩坏的玉容。

    那个很久以前死在童年里的孩子被从遥远的时空里带回来,攻破防守,潜伏进心脏,抽干她全部的力量。

    那个医者与她擦肩而过时,那张脸满面含春的对她低语:“又见面了,锦……汐……。”

    青松。原来他是霓裳的特定大夫,原来他早就识破了她的谎言。原来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都是她。

    她说:已发生的事都是过去,与我无关。是骗人的。

    她说:别人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有个路可以度过余生的虚无就好。是骗人的。

    她说:我不会让别人靠近,也不会靠近别人,因为我不会为任何人无聊的悲伤。是骗人的。

    如果房子的崩塌是因为谎言不够坚固,那么,是不是我诚实的坦白一切就可以无坚不摧。这样想到最后,了悟的依然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覆水难收的道理谁都懂,只是永远会有人不甘心,纵然结局只是徒劳的挣扎而已。

    冰轩不停地在过去的泥沼里扑腾,直到一条条鲜红的地标插满了年轮才明白有关未来的测验她一个都没及格。也不会有人发给她一张补考证告诉她别担心,你还有一次机会。捧在手心的只能是退学通知书,上面或许被谁用猩红的笔墨涂满了“无药可救”的标签。然后GAMEOVER。

    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一切从头开始。冰轩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以这么乐观,因为主导她开端的人正无声的躺在那里,胸腔微微的振动是生命仅可视的迹象。

    齐管家送走了动机不纯的药师青松,也驱走了所有的仆人,只是离开时在她面前驻足了一会儿,朝她温和的笑了笑,看到她也弯了下眼角才状似松了口气。是不是所有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都要停顿一下才能继续?像是一个特定的模式。持久的喧哗在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归于寂静。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和霓裳是被吞到了怪兽的肚子里,只是一瞬间。

    冰轩走到床边,细细的看着那个仿佛是风吹雨淋日晒霜打后的伤患。伸出的手指吊在半空中。长长的眼睛掩在双睫的阴隐里,漆黑一片,眉间褶皱紧紧拱起,吊着的手指落在他眉间往下压了压,然后移向额头拭掉细密的汗水,美好的脸只余失血过多的苍白和冰冷,像是一副面具。

    对不起。

    站了很久,麻木的双腿传来隐隐的痛觉,她俯下身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然后转身开门关门,靠在门侧的身体终于失去支撑般的滑倒,眼睛接触到膝盖的时候,湿热的液体透进皮肤,是一种咸涩的感觉,却也是唯一存在的温暖。夜阑人静的时候门外压抑的低泣声变得清晰可见,绿的的瞳孔缓缓睁开转向门口,镂空雕刻的门上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天还没亮之前,冰轩决定去找齐管家,很多事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亮亮堂堂的讲,就像秘密永远都藏在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霓裳的病也是一样,当她对他满身的血束手无策要去找医生时,他叫她不要声张,去找齐管家就好。那时她就明白他中的毒也是一个秘密。同时成为一个秘密的还有那个古怪而讨厌的药师,青松。一个绿油油的名字。

    她不知道齐管家那个老头住在哪儿,但是这儿的仆役和丫鬟一定知道,所以她只要沿着青石小路一直往前走遇到人就可以问路了。只是她没想到她遇到的人会是他。这对迷路晕了半个小时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冰轩决定无视他,直着眼珠子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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