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3/3页)
的房间睡觉。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没看到那些建筑和漂浮的画面,一直到了天亮。
月依云的丫头天还没亮就叫我起床,说月依云叫我去找北木木。
我擦了两把脸,顺手抓了两下头发,直奔陈府。
陈府门口三三两两的家丁在打扫,我站在门口,想起上次在陈府挨的打,觉得后背隐隐发疼。其实过了这么多天了,已经没事了。心里面对陈府有一点排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我走到门口,就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迎出来,说,“小姐,请问你找谁?”我抽了口气,很不喜欢“小姐”这个词,我从来没有叫过北木木“小姐”,我都叫姑娘的。
我看那个家丁在上下打量我,不动声色地说,“我找陈小姐。”
那个家丁说让我在门口等一下。
过了很久,冤家路窄,这次出来的是李煜,李煜看了我一眼说,“姑娘,我家小姐还没有起床,请跟我到客厅稍等一下。”说完弯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我跟着他到客厅,他示意我随便坐就出去了。坐在靠门口的椅子上。有丫头给我上茶,我端着茶杯,打量这陈府的客厅。
与客厅正门正对的墙壁上挂着四个字“万里河山”,下面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瀑布,瀑布直垂下来,很有“银河落九天”的感觉,瀑布两天上山和悬崖,稀稀疏疏地点着几棵松树,给我看着只觉得大气磅薄,没什么别的想法。着一个茶几,茶几两边放着两把椅子,看来就是主人的位置了。下面整齐地排着两排椅子,每排都有八张,中间仍用茶几隔开。
我还没有看完,禀议跑进来,“我听说你来了,赶紧过来看看。很久不见,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说,“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想起昨天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无聊,又很委曲,一天挨了不少打。
禀议说,“听我姐说了,你现在是她的丫环。我姐可是不会亏待别人的。”
我继续点着头,听禀议说,“都是做丫环的,在哪里做不一样啊。我跟陈小姐说过了,把你们俩个都赎出来,到陈府来做丫环,好不好?”
我心里想着,大概北木木没有把我们在青楼的事情告诉禀议。只好插开话题说,“姑娘呢?现在在哪里?”
禀议笑呵呵地说,“快出来了。听说你来了就起床梳洗了。估计马上要过来了。”看着禀议的笑,我有一瞬间的失神,那种甜美、无忧无虑的笑果然适合禀议。
禀议看着我在发呆,用手弹了弹我的头,说,“怎么还是这么笨呢?老是发呆。”
他拉着我,和我坐到并排的椅子上,说,“说说你出去后都发生什么事了?那天你走了,小姐嘱咐了我两句话,我追出去找你,没有找到。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
我尴尬地笑笑说,“也没发生什么事。后来就到你姐那里做丫环了。你呢?”
禀议说,“陈大人回来了,陈小姐把我的事情跟陈大人说了,陈大人说叫我跟着小姐。小姐对我很好,教我认字,陈大人偶尔会教我练功。”
我说,“这算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禀议说,“我姐他们过来了。”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北木木看起来弱不禁风,每一步都有无限风情,我上下看了两眼,想,这怎么看都不像个做丫环的呀。
北木木冲禀议笑了一下,走到我面前说,“落尘,你来了?”
我说,“姑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月依云叫我过来带你回去。”
北木木说,“我现在找到禀议了,不想回去了。谁也不能把我和禀议分开。”
我说,“我知道姑娘的意思。姑娘也要给月依云一个交代,怎么说你也要回去和月依云打个招呼,说一声。再说了,姑娘也要把自己的买身契拿回来不是?”
北木木咬了咬嘴唇,说,“你知道的,我没有钱赎身。”
禀议说,“姐,我有。不要担心,我会把你和小辰一起赎回来的。”
北木木看了我一眼,说,“那好吧,我跟你回去。禀议,你不用跟我一起过去了。我会回来的。你就在这儿等我就好。”
禀议说,“姐,我才刚找到你,怎么会又让你一个人呢?我陪你一起去。”
我听他们俩个一时半会不能结束,就走出客厅,看着院子里划成多边形的天空,一样的天空,在这里的毕竟比在院子里的高远。
后来,他们俩个决定一起去沁香院。不知道禀议看到我们做丫环的地方,会是什么感觉。
当我们一起站在沁香院门口时,禀议的脸青得吓人。冷冷地说,“姐,这就是你当丫环的地方?”
北木木点了点头,禀议转向我说,“文辰,你也在里面?”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从青楼里面出来的女人,哪里有干净的。但我无所谓,说,“是啊,我就是在这里面才能养活我自己。”
北木木似乎要把嘴唇咬破,一言不发。禀议板着脸,看着北木木说,“姐,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北木木看着我,我恍忽觉得她眼里阴暗、狠戾,再仔细看,却仍是满含泪水,她点点头。
禀议站了半天说,“走吧。进去吧。”
进了沁香院,可能是因为没营业的缘故,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偶尔一两个丫头端着水盆从院子里穿过。我吸了一口气,直接走到月依云的房门口,说,“月依云,我带姑娘回来了。”
月依云打开房门,看了看站在我身后低着头的北木木和禀议,向禀议点了点头,转向我说,“进来再说吧。”
月依云的丫头倒了四杯水放到桌子上,就退出去。月依云坐到桌子边,北木木垂着头站在一边。禀议站在北木木后面,我站在月依云旁边,说,“昨天和姑娘一起出去的,把姑娘丢在外面都是我的错,月依云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月依云看了我一眼,说,“昨晚上的也一并罚了,帮院子里所有的人洗两个月衣服。”
我一听,吃了一惊,两个月,得多少衣服啊。而且现在是十一月,天会越来越冷。
月依云低声说,“你不服?闯这么大祸,要是姑娘今天不回来了,你洗一辈子衣服也不够的。”
我第一次听到月依云这么严厉地说话,一时忘了反驳。愣在当地。
月依云转向北木木,说,“当时我把你从牙婆手中买下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北木木还没出声,禀议接着说,“谢谢你救了我姐,现在我想把我姐带回去。”
月依云说,“好啊,你带回去,我这里养了她十四个月,供她吃住,供她胭脂水粉,学琴棋书画,你自己算算,欠我多少钱。”
禀议说,“欠多少我都会还给你的。”
月依云说,“你拿什么还?我也不说别的,拿来五百钱,你就带她走。”
禀议说,“你等着,我下午就来。把卖身契准备好。”说完转身就走出去。
月依云指了指椅子,说,“坐。”
等我和北木木都坐下来,月依云说,“老实说,我自认为我对楼里的姑娘们都不错。到我这里来的,还没有哪个想着跑的。即使跑出去了,最后也得回来。昨天本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的表现,结果太让我失望了。”
北木木哽咽着说,“妈妈,我错了,我在路上遇到禀议,一时激动……”
月依云打断她,说,“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告诉你,你卖的是死契,想坐这里出去,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里是青楼,这份工作,并不是说你想做就做,不做就撤。看来想抽身并不容易。
月依云叹了口气,说,“今天我狠狠地罚你们俩,我心里也不好受。落尘,你从现在起,就去洗衣服,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休息,不许出门。”
我想起昨天与韦妁闹的,造成这样的结局,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