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下毒 (第3/3页)
语气轻轻,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可是,隐知道,她的心肯定能听到,因为,她痛的时候,他的心也痛。她痛几分,他便痛几分。
所以,他确定,她能听得到他的话。
他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喃喃道:“小家伙,生,我陪你生。死,我陪你死。”也就是说,她的命不是一个人的,他的命,是由她决定的,如果她决定自己死了,那么,便是决定他死。如果她决定活下去,那么,便是决定他也活下去。
“小家伙,你的决定是什么呢?”隐轻轻道。声音夜色迷离旖旎的空气消逝,似乎如同那清风一样,只是微微拂过众人的脸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清淡月华朦胧,一个白色的人影淡淡消失淡如水墨的夜。
而他知道,他离去之后,那殿外,还有一个人站那,孤单寂寥地看着他,还有深深地担忧看着这边,隐知道他看的不是他,而是躺床上那个随时会死去的人。
即使恨,也是因为爱的太多了。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放下她呢?
月看着躺床上,如同死尸一般的人,喃喃道:“你不能死,因为,我的恨还要久,久一点。如果你死了,那么,不光光没有了爱,连唯一的恨都没有了……所以,你不能死……即使让我恨着,一辈子恨着,也不能死……”
他
宿四的生气一日比一日淡,她静静地躺那里,仿佛早就死去了一般。惨白的肤色,冰冷如同尸体一般的体温,瘦弱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一般的身躯,这一切告诉着众人,如果不是还有微微残余的气息,她已经死了。
就众人彻底绝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凤来仪宫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那个人,是凝思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莲瑶太妃。
莲瑶太妃看到像变了一个样,只剩下后一口气勉强吊着的宿四,两个眼眶忍不住红了红。可是,还是强忍住了。
事实上,让众人无法理解的是,当莲瑶太妃看到宿四的样子的时候,她变得很激动,全身颤抖,双眼闭了又闭,一声声冗长的叹息。
按理说,太妃和宿四并不算相识,众人多半都不知道那日两人私下相谈的事,所以,不明白一向不谙世事的太妃不但突然出现探望宿四的病情,而且似乎还很激动。
如果她们知道一些陈年旧事的真相的话,她们便明白太妃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了。
看着宿四身上的那条华美的锦被,太妃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转头问凝思道:“这条鸾凤锦被从哪里来的?”
凝思回答道:“原来太妃娘娘也知道这个啊。这是太后娘娘亲自赏给我家娘娘的。”
“原来原来如此。”太妃紧紧地盯着躺那,双目紧闭的宿四,双手有些颤抖,因为眉头紧皱,已经过了风华绝代的年龄的她,眼角微微出现了细微的纹路,但是,依然没有让她绝美的容颜有任何逊色之处。反而让她有种沧海桑田的美。
太妃激动之后,便让凝思遣退了所有人,凝思离开之后,吩咐她去弄一碗糖水和一碗盐水来。
凝思虽然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看得出这个太妃是好人,像一个天上纯洁的仙子,而且那日她知道小姐和她见面的事,自然心里对她的信任多了一层。
所以,还是恭敬地退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糖水和盐水都准备好了。
莲瑶太妃拿过来之后,柳长的秀眉微微皱了皱,喃喃道:“希望我的预想不是真的。”那样的惨剧,她不想再看到它生了。
她一直奢想过了这么多年,她们都开始老了,她也得到她想要的地位了,她应该变得心软一点,不会像以前一样心狠手辣了。
不过,接下来生的,却让她再次失望了。
凝思眼里,莲瑶太妃只是很平常地喂宿四喝盐水,勉强让主子喝下去之后,接着又喝糖水。看似一切都很平常。而比较不平常的是,后喂糖水的时候,莲瑶太妃一不小心,竟然把那半碗糖水都打翻那条锦被上了。
这下,凝思可吓坏了,那可是太后娘娘钦赐的锦被啊,这下被太妃一不小心弄脏了,让太后知道了怎么办才好,太后娘娘本来就一直不喜欢小姐,被知道了肯定会大雷霆。
凝思急忙拿过一条锦帕就冲过去擦锦被上的污渍,太妃似乎很奇怪,生这么大的事,脸上不慌不忙,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慌脚乱地去擦。
擦着擦着,凝思终于现异样了。
“啊……!!”一声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的尖叫声划破了凤来仪宫的寂静和低沉。
太妃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凝思全身颤抖,手指着那条锦被,一直张着嘴却吓得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听到尖叫声闯进来的沈央嬷嬷怀里。
“怎么了?”沈央很少看到凝思如此害怕惊慌的样子,深知事情不简单,稳住她的情绪,沉稳道。
凝思啊啊啊了半晌儿,依然啊不出一个结果来。一直指着那锦被依依呀呀说个不停。
良久,凝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那,那里面有东西动,好,好可怕。呜呜。”
听到她的话,无人看到,莲瑶太妃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原来,真的是那样……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变啊,一样心狠手辣……
“有东西动?”凝思使劲地点点头。
沈央嬷嬷和秋月,夏荷,几个太监都狐疑地看过去。
果然,那锦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
莲瑶太妃像被吓到一般,退后几步,惨叫道:“那是什么东西?快来人啊,把那奇怪的东西弄掉。”
事情紧急,麒也没有多想,直接上前去,一把掀开那锦被突然砸地上,双脚往那被子里蠕动的地方重重一踩,便突然溢出大片的血迹来。
看到此可怕恶心的场景,众人都尖叫几声。
“好可怕……”凝思低着头喃喃道。
再看躺床上的小姐,静默无声,对眼前生的一切没有任何知觉,仿佛死去了一般。
看着她几日突然瘦弱下去的身子,再看看那锦被里蠕动的东西和血迹,凝思打了个寒战,她再傻此刻也该猜到点东西了。
好可怕好可怕……事实这么现实这么清晰地放她的眼前,凝思突然觉得可怕至极,全身上下一片冰冷。
此情此景,沈央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怒喊道:“快拿剪子来!”
夏荷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只有秋月还冷静点,急忙出去把剪子拿来,沈央嬷嬷接过来,手脚熟练地瞬间就划开的被子,只见里面一大条一大条不断蠕动,胖嘟嘟的,因为太胀而有些亮的虫子不断掉下来。竟然有肥肥的好多条,此时地上他们如同那初生的小虫一般,不断地动来动去,和手指一样肥大的身子看上去恶心而冷血。
沈央嬷嬷脸色一阵凝重,此刻,想必大家都明白皇后娘娘一病不起的真相了,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这锦被里做手脚,要知道,这条鸾凤锦被是太后亲赐的物件啊,有谁有那个胆子动手脚呢。
众人脸色苍白,有着恐惧和惊慌,那变得深沉黯淡的目光还有不敢说出来的疑惑。
沈央嬷嬷走过去,不客气地一脚踩其的一条锦被上,果然,一大滩血迹溢出来,血水四溅,碎了一地。而且慢慢地向四周流动。
“啊……”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声,甚至有人开始干呕起来,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地上其他蠕动的虫子,这些光滑的虫子里,到底盛着多少血啊。
众人条件反射地一致看向躺床上依然一动不动,惨白着一张脸,瘦弱得不像一个人一般的皇后,心,突然了然了。
众人只顾看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切,心有太多不敢置信,太多恐惧,太多恶心。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已经年过五旬的沈央嬷嬷这么熟练的手法。唯有早已知道真相,头脑清醒的太妃娘娘冷静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
包括沈央嬷嬷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小小身手。
太妃也故意掩着嘴,吃惊道:“啊……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沈央嬷嬷冷冷道:“这些是吸血虫,是有心之人用民间稻谷田里专门吸食耕田的牛和下田的农民的蚂蝗研制出来专门害人的吸血虫。”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小姐,为什么要害小姐??”凝思彻底崩溃了,她实忍受不了小姐竟然受到这样的折磨和伤害,难怪只是小小的烧感冒竟然就一病不起,竟然虚弱得仿佛随时要死去,竟然全身只剩下一身皮包骨,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下了。看着仿佛是死去的人。
“我,我要去找皇上,不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害人……我去,我去找皇上替小姐做主……”凝思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去,而她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朝外面冲出去,她要去找,这个吃人的地方,总有一个地方是讲理的,总有一个地方是不害人的,她要去找。
莲瑶太妃看她疯狂起来的样子,急忙吩咐道:“你们几个,快点拦住她,这事,不能伸张,只能从长计议。快拦住她,不许胡闹!”太妃娘娘厉声道。
被秋月和夏荷拉住的凝思再也忍不住了,全身心崩溃,转过身来怒吼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小姐从一生下来就没有人疼爱,没有人搭理她,老爷把她当做怪物,整个宿府没有人把她当做宿家小姐,人人欺负她,甚至打骂她,她一个人,一声不吭,每日只沉迷睡觉,不理任何人任何事,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她永远只沉迷睡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对这世间绝望,因为她觉得活着没意思,因为她不乎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伤害!我甚至觉得,她的一生都睡眠,从生下来那刻,就是为了等死!她的生,便是为了死去!因为皇帝是个傻子,老爷才想到无人问津的小姐,小姐才岁啊,才是个孩子,就要代替姐姐嫁人!可是,逃离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却又下了地狱,来到这个地方,小姐依然对世事不闻不问,可是,还是那么多人想害她,小姐是那样凉薄的人,可是为了天下黎民,我看着她一步步地开始学着乎,开始为了别人而活,开始为了天下而活。小姐明明是皇上的妻子,却把自己的相公推去别的女人的怀里,这是为什么,小姐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哪怕一秒!!她生下来,从为了等死,到为别人而活而死!为什么到这一步了,她才是个孩子啊,还是有人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凝思的怒吼精疲力竭,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喊出来。哭到后,几乎泪水枯竭,几乎和小姐一般,死了过去。凝思瘫坐地上,双眼空洞而失神。只是里面,开始闪过凛冽的光芒。
从今日起,她再也不能柔弱无力,她要变强,她再也不会单纯地置身于小姐替她结下的保护圈里,从今天开始,换她保护小姐,保护她伤痕累累的心,保护小姐的生命。至少,让她轻松一点,让她快乐一点,让她幸福一点。
众人听了她声嘶力竭的质问,也都沉默了,因为,她们回答不出来。她们也没有资格回答者一切。
大殿里突然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那粗壮的吸血虫出缓缓摩擦地面的声音。
突然,一个虚弱无比,可是又坚定无比的声音缓缓响起:“凝思,听太妃娘娘的话,不要去。你们谁都不准去。”
众人听到这个熟悉但是虚弱得仿佛不存的声音,都屏息转过头去,只见依然虚弱无比,但是却勉强绽放出一个苍白而柔柔的笑容来,静静地看着她们宿四。
“小姐,你说什么啥话呢,快乖乖地躺下,好好休息。”凝思先回过神来,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从地上爬起来,力求镇静,装作什么都没有生,急匆匆地走过去,按住根本起不了身,但是却倔强地想起身的宿四。
其他人也接收到她的目光暗示,都沉默着,装作什么都没有生。
可是看着宿四淡淡的,没有任何哀怨没有任何痛苦,似乎一切都是梦境一般,仿佛刚刚那个药死去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这样彻骨的冷意和平静,第一个,便让力求镇定的凝思第一个崩溃了。
“好不容易醒来的……哇呜呜……我以为小姐再也醒不过来了,凝思好怕,凝思好怕啊,凝思不要离开小姐,不要一个人……”本来想伪装镇静的凝思再也忍不住了,趴醒来的宿四身上又惊又喜地大哭起来。像一个找到亲人一般的小孩,放声大哭起来。好不委屈,好不难过。
“傻丫头……”宿四依然淡淡地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来,只不过这笑容太过惨白,让人看着有些虚弱。瘦得仿佛没了骨血纤细手腕颤颤巍巍地抬起来,轻轻地替她擦去泪水,可是因为太过虚弱,才努力认真地擦去一边脸颊,就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腕来了。
凝思看着小姐努力而认真的神情,一把抱住她,像从前她被大少爷欺负之后,手心全是血,可是她却浑然不觉,唯独留下她一个人抱着她哭泣一般。
其他人看着主仆两人之间的微小动作,也不经意地双目含泪。
感情丰富的夏荷已经偷偷地一个人躲到角落里抹眼泪去了。
和其他人不同,宿四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似乎没有觉察到自己死里逃生,似乎根本乎谁害她,谁做了什么。
她的眼平静无波,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地躺那,和那天边的浮云一般,随时都会飘走,而做的众人,甚至担心他们抓不住她。
“凝思,再去熬几碗糖水里。到时还要劳烦太妃娘娘替我喂食呢。我的手实使不出力气。抱歉。”宿四淡淡吩咐凝思,又转过头来,对太妃娘娘歉意一笑。
凝思点点头,便以快的速吩咐下去了。
宿四看着座的人,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有一种致命的力量,威仪与生俱来一般,众人都认真听着。
宿四道:“今日之事,座的任何人都不可传出凤来仪宫之外的人。否则,让本宫现,杀无赦。”
众人全身一凛,她们的印象,皇后娘娘一向温和善良,很体他们做奴才的,今日说出这样的重话,想必今日之事真的非常严重了。
众人全都跪地上,恭敬道:“娘娘放心,奴才定不多言半句。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对自己这个奇特的小主子,是真心喜爱敬佩的。所以,她吩咐的话,便像圣旨一样,无条件遵从。
宿四疲倦而无力,只勉强吐出声音道:“你们,都下去。一切如原来一样。皇后娘娘依然危旦夕,没有任何好转,明白吗?”
他们会意地点点头,便恭敬地退下了。
而沈央嬷嬷留下来负责清理现场。经过刚刚的种种,众人似乎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宿四看着太妃,舔了舔干裂的唇,艰难道:“谢谢你,赶来救了我一命。”
莲瑶太妃看着虚弱的她,有些心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就是旧人所为,旧人接着出现,便是来救人的。”宿四定定地看着她,“当年莲妃的事,也和她有关。还有死去的两个皇后,也是死得蹊跷……”
“你怎么猜到的?”
宿四看着她淡然的容颜,意味深长道:“一个深闺的太妃娘娘,突然出现,而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不惊不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早就看到过,又怎么会如此镇静呢?”
“你果然是不同的。也行,”莲瑶太妃微叹一声,“你就是那个来改变萧家命运的人。”
宿四闭着眼,脸色惨白,双目凹陷下去,没有任何血色。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死死地撑着。
莲瑶太妃看着她,淡淡笑道:“你料到是她了?”
宿四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来,“我太招摇,让皇上留下子嗣一事,已经触到她的极限了。她不可能留我世上。而我故意的忽视给她创造了条件。也许,我早该死去了,只是,我还不肯死,不能死。”
“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小小年纪,做出的事连我都自叹不如,你真的把皇上推给那个柳婕妤了?我一直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妃撅起眉头,不解道。
宿四淡淡地笑了,缄默不语。那其的理由,又有几个人相信和理解呢,不说也罢。
正这时,凝思已经捧着一大碗糖水进来,低头轻道:“两位娘娘,糖水来了。”
莲瑶太妃接过去,淡淡道:“我来。”
莲瑶太妃一边温柔小心翼翼地喂她,一边轻道:“你是想快点好起来吗?”她看上去冷静而自持,似乎策划什么,又似乎还有什么事急着去做……
宿四吞下她喂的糖水,淡淡道:“我现还不能死,我还要活下去。”
莲瑶太妃一脸疼惜地看着她,长叹道:“你要为自己而活。”
宿四吞下大量的糖水之后,恢复了一点点的气力,一脸冷漠地望着她,淡淡道:“现的处境,我还没有资格为自己而活。”
莲瑶太妃也是宫里历经了一段风雨走过来的人,听得出其的深奥。
她双眉撅起,担忧道:“生什么事了吗?”
宿四淡淡道:“这天,似乎要变了。”
她的话刚落下,莲瑶太妃的双手一颤,碗便跌落到地上,化为碎片。那声巨响,吓得不远处的凝思和沈央嬷嬷同时转过头来,吓得定定地望着她们。一个笑得云淡风轻,一个神情呆呆。
莲瑶太妃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微颤的双手,散落的碎片,呐呐道:“对不起。”
宿四淡淡一笑,“即使变了,我只要还活着,便会把她扭转回来。”
莲瑶太妃紧紧地捏着她的双臂,有些慌张道:“你到底准备要做什么?”
宿四诡异一笑,这笑容让惨白如雪的她看上去有些邪魅,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她的恶魔撒旦之名由何而来。
勾起嘴角,宿四淡淡道:“既然她们要害我,置我于死地,那我就成全他们的心愿,将计就计。”
莲瑶太妃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宿四也没有多说,只吩咐凝思道:“去替我准备几碗丰盛的粥,直说太妃娘娘这受惊了,要喝粥压压惊。嬷嬷,秘密把柯炎大人请来宫,有要事相商的事,就拜托你了。”
两人都恭敬道:“遵娘娘口谕。”
宿四看着一头雾水的莲瑶太妃,淡淡道:“娘娘,我们继续吃。”
不久之后,清粥也被端了上来,莲瑶太妃喂她喝完糖水之后,便开始让几日未好好进食的宿四先喝点清粥。
宿四一边喝一边看着沉默的莲瑶太妃,歪着头微弱道:“娘娘不想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吗?”
莲瑶太妃的手顿了顿,终是长叹一声,轻道:“算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我多做隐瞒也没用。当年的莲妃不相信先皇赐她白绫,便要去找先皇问清楚,而事实上,先皇并没有赐她死,先皇舍不得,虽然萧家一直的传统都是太子之母必死,但是先皇唯一爱过的人就是莲妃,也就是我的姐姐。所以他舍不得,即使想打破萧家的传统也不想看她死去。而且母凭子贵,说不定莲妃会被封为皇后。而太后,不,当年的冯皇后事先便布置好了一切,为了先皇面前和莲妃示好,便送了我姐姐一张鸾凤锦被。姐姐也和你一样,很快变得虚弱无比,连去和先皇问清楚的力气都没有了。后被冯皇后制造成自杀的情景。瞒过了先皇,瞒过了所有人。”
“既然瞒过,你又为何知道呢?”
莲瑶太妃淡淡道:“姐姐自知命不久矣,便写下了所有真相,留书一封。让一个信任的宫人送出宫,可是那个宫人没有能力送出去,只好把书信藏于一个安全的地方。带信给到府里。父母亲知道后虽然气愤,可是当时姐姐已经死了,也没有办法了。可是我不甘心,恰好此时,因为失去了莲妃,先皇一直郁郁不乐,而冯皇后为了得到先皇的喜爱,便打起了我的主意,让相貌和姐姐有几分相似的我代替姐姐的位置,所以……”
“所以你为了取得莲妃后的书信冒险进宫了……而且一进便再也无法回头,守着这个秘密一直活到现……”宿四淡淡地打断她,接着道。
“你怎么知道?”莲瑶太妃惊愕地抬头看着她,愣愣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宿四笑得玩味,“冯太后没有杀死你,而让你活下来,才是我该奇怪的。按理说,莲妃死了,连先皇她都下得了手,她为何唯独留下你呢……”
莲瑶太妃闭了闭眼,轻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因为进宫之后我便唯太后为尊,一直呆她身边,渐渐地取得了一丝信任。我以为,是这丝信任维系了我的生命。我当时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要守着那个秘密等着有一天能替姐姐报仇。所以,即使让我卑微地活着,即使让我奴颜媚骨地呆太后的身边,我也忍了。我记得,年幼的月和隐是那般厌恶我。因为,我的存丢了他们的母妃的脸。宓妃和莲妃是多么纯洁无暇的人啊,和天上的仙子一般干净。而我,为了活下去,多么肮脏。不仅仅他们厌恶我,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莲瑶太妃的双目变得迷茫起来,大雾茫茫地看着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记忆深处,“我没想到,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和她的一个交易。”
“他?隐吗?”直觉地,她知道那个他指的是隐。
莲瑶太妃点点头,“是他。”莲瑶太妃转过头来看她,“当年一双紫眸的七王爷突然消失的事,你该听说过的。我不知道,他早有预谋,他早就想离开。离开之前,他用冯皇后曾经欠他的所有和冯皇后做了一个交易。那就是,永保我一辈子活着,直到老死。不知道心狠手辣的冯皇后怎么会答应一个孩子的交易,隐离开之后,她虽然不善待我,但是也没有为难我,所以,我才能活到现。”
说起交易,宿四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奇怪的晚上,那间古老的屋子里,隐和冯太后的奇怪对话,看上去,他们是早就相识的。既然相识,又为何要害隐呢?
虽然满心惊疑,但是宿四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抓住重点道:“娘娘,当年的那封书信还吗?”
莲瑶太妃点点头,“自然,你要我取出来吗?”那是她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即使她死了,那封信也不会丢的。
宿四摇摇头,道:“不是,一封信还不足以扳倒堂堂一个太后娘娘。而且那已经是陈年旧事,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很少了。娘娘好好保管那封信,也许有一天会用到。而我,”宿四挣扎着起身,不顾莲瑶太妃的阻拦,执意起身恭敬地低头垂道:“宿四今日对娘娘一事相求。还请娘娘务必答应!”
“你这是干什么,才刚刚醒来,身体这么弱,快躺下!”莲瑶太妃急忙阻止道:“你干嘛这么折腾自己。你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答应你!”
宿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良久,才轻道:“我昏迷多日,也不知道伊柳苑那里是否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如果柳婕妤怀了孩子,我会安排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她借住娘娘的宫殿里。而娘娘,可否用生命做代价保证柳婕妤肚的孩儿不受任何伤害吗?”
“这……”莲瑶太妃微微迟疑。
宿四脸色变得沉惨白了,良久,凉凉道:“娘娘是不愿意还是怕搅了娘娘一辈子的安稳生活?”
“怎么会!!都到这一天了,我还是那贪生怕死之徒吗?!”莲瑶太妃脸色凝重,厉声道。
“我知识的担心我殿简陋,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而且太后那边,实是防不胜防。”莲瑶太妃担忧万分。
宿四淡淡笑道:“只要你答应我陪我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就好了。到时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娘娘不必担心。”
莲瑶太妃看着面容白净,笑容淡淡的她,低声道:“你安排好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宿四点点头,朝她扬起一个唯美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莲瑶太妃看得有些傻眼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宓妃和莲妃的风采,不,甚至甚一筹。
就这里,不知何时从黑暗走出来的沈央嬷嬷担忧地看了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宿四,低头恭敬道:“娘娘,柯大人带到了。”
柯炎看到宿四,眼那一闪而过的欣喜没有逃过众人的眼,莲瑶太妃和柯炎都是当年留下来的旧人了,自然互相了解,两人见到,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但是也明白宿四对方眼的地位如何。
柯炎难掩兴奋之情,见到宿四虽然看上去病体虚弱,但是至少,她还活着,她醒过来了。
“娘娘,你终于醒了!”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定力和伪装,此刻柯炎早就老泪纵横了。但是他强忍住,只是轻抹了一把眼泪花,然后恭敬地作揖道。
宿四看着他,浅浅笑道:“让你担心了,老大人。”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柯炎喃喃道。
宿四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暗沉深邃起来,良久,她终于叹道:“老大人,如果我没猜错,西恙和姜毋两国侵扰之事,就这几日了。”
“怎么会?”柯炎微微惊愕,“这几日,老臣日夜都时刻关注着边疆之事,没有任何异常啊。”
宿四轻哼一声,“越是平静越是战争要开始的前夕。他们现都准备好了,屏息而待,自然显得平静。”
柯炎一脸错愕,他没想到会这样。
宿四接着道:“我昏迷的日子里他们练得怎么样了?”
柯炎恭敬道:“自从他们得知娘娘昏迷不醒,危旦夕之后,原来娘娘的要求之上,努力刻苦了很多。”
“很好,”宿四淡淡地点点头,“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柯大人,你安排一下,以他四人要为朝廷出力而往边疆锻炼之名,让他们到西南边的西恙边境,任命为清流将军旗下的四大少将。也让苏烨一同前往。当然,还有我也将亲自去西恙,否则,以他们五人之力,可能无法抗敌。”
不等柯炎惊愕出声,其他几人已经异口同声道:“难不成娘娘也要去那危险的边疆?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凝思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娘娘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绝对不允许娘娘再去涉险!”
一直沉默的沈央嬷嬷也开口道:“娘娘,以身体为重啊。”
和她们不同的是,柯炎倒是一直沉默不语,因为,他比她们了解她的倔强和执着。她决定的事,是没有人能改变的。而他,此刻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宿四看了一眼柯炎,道:“柯大人有何高见?”
柯炎恭敬道:“高见臣不敢。但是臣对一事很担忧。”
“但说无妨。”
“娘娘要随军打仗。那么,必定要离开很久,娘娘以什么理由消除太后疑心,如何出宫那么久而不被现呢?”冯太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宿四一副你问到重点了的样子,突然玩味道:“关于这个,我该感谢这次太后娘娘执意害我了。我们只需来一招反客为主,将计就计便可。”
“不知娘娘何意?”柯炎并不知道那些吸血虫之事。
宿四沉默不语。而一旁知道事情始末的莲瑶太妃淡淡地告知他了所有经过。
“这个恶毒的女人?!金碧王朝有她一日便不得安宁!”柯炎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和她们截然不同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宿四但是轻笑起来,众人惊疑不解地看向她,宿四却淡淡道:“老大人何必生气呢。我倒要感谢太后娘娘给我制造的天赐良机,恰好可以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