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夜归舟 (第2/3页)
往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那里……像是一个工坊,有人在组装很大的金属器械,像是……火炮之类的东西。我看到了……永定侯世子,周显,他在那里。”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陆沉舟的反应。
陆沉舟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那双深眸,在她提到“周显”时,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眸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如同寒潭深处骤然凝结的冰凌。
“还有呢?”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周家那个丫头,你也见到了?”
他果然知道周莹的事!陆明舒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在竹林里,离我和玄七接头不远的地方。她……死了。穿着宝蓝色的衣服。”
“你怎么确定是她?”陆沉舟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我……我认得她的脸。”陆明舒低声道,“前世……在宫宴上见过。”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陆沉舟没有追问“前世”这个略显古怪的用词,只是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着,那节奏,与她之前在密室中敲击石壁寻找机关时,竟有几分相似。
“周显……”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果然坐不住了。看来,‘寂照灯’现世的消息,比他预想的,传得快了些。”
“寂照灯”现世?陆明舒心头巨震!那盏灯的存在,果然已经不再是秘密?而且,消息是“传”出去的?是谁传的?陆沉舟自己?还是……别的知情者?
“那盏灯……”她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周显他们那么想要?它真的能……影响北境气运?”
陆沉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明,仿佛在衡量告诉她多少才合适。最终,他移开目光,看向跳动的灯焰,声音低沉而缥缈:
“那盏灯,是太祖皇帝赐予先祖陆国公的。传说,灯芯取自北境万年冰层下的‘地心暖玉’,灯油是融合了陆氏三代镇守北境之将帅血誓的‘忠魂膏’。灯在,则象征陆氏与北境气运相连,护国安邦。灯熄……则意味着守护终结,劫难将起。”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讥诮,“当然,传说只是传说。对于某些人来说,它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件信物,一件可以调动北境部分隐藏力量、甚至可能影响某些‘特殊渠道’的信物。同时,它也是一个诱饵,一个足以让所有觊觎北境、对我陆氏心怀叵测之人,忍不住跳出来的、香甜无比的诱饵。”
诱饵……又是诱饵!陆沉舟亲口承认了!他故意让“寂照灯”的消息泄露,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所以……周显,还有他背后的人,就是你要钓的‘蛇’?”陆明舒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们想要那盏灯,来控制北境?或者……破坏北境的防御?”
“控制?破坏?”陆沉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或许吧。但更可能的是,他们想要的是‘取代’。取代陆氏在北境的位置,取代‘寂照灯’所象征的权柄和……利益。”
利益!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明舒脑中许多混沌的关卡!赵衡的走私,兀良哈部的接应,周显的地下工坊,还有那被涂抹的“宫”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串联到“利益”这两个字上!北境边贸的巨额利润,军械火器的走私暴利,甚至可能涉及更深层的矿产、土地、乃至……政治资本!
这是一场因为利益而起的、牵涉朝野内外的巨大阴谋!而陆沉舟和他所守护的北境边防、陆氏权柄,就是挡在这巨大利益链条前的最大障碍!
“那……宫里……”陆明舒试探着,声音更低了。
陆沉舟的目光骤然转冷,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她,让她后面的话生生冻在了喉咙里。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冷硬,“陆明舒,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这些事远一点。周莹的死,周显的工坊,甚至‘寂照灯’本身,你都当从未见过,从未听过。回到侯府,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安心待嫁,或者……去庄子上静养。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嫁人?去庄子?他还是要将她排除在外,甚至可能……打算将她彻底送走,远离这个是非漩涡?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混杂着更深的不甘和恐惧,猛地冲上陆明舒的心头。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陆沉舟,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如此鲜明而激烈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蒙在鼓里?为什么我一定要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别人安排我的命运?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以前蠢,被人利用伤害了你!可我现在想弥补,我想帮你,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看着你出事!”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
陆沉舟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或许还有雨水),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她那身狼狈却挺直的脊梁。他的眼神依旧深沉,但那深潭般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痕,某种压抑了许久的、复杂难言的情绪,仿佛要冲破冰面。
但他最终,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一片冰冷的死寂。
“帮我?”他轻轻重复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疲惫和自嘲,“你拿什么帮我?凭你偷偷跑出府?凭你差点死在竹林?凭你撞破周显的工坊然后被追得像丧家之犬?陆明舒,你的‘帮忙’,除了给我添乱,除了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还有什么用?”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努力和决心,将血淋淋的现实摊在她面前。
是啊,她有什么用?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甚至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她的“弥补”和“帮助”,在这样庞大的阴谋和残酷的斗争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如此可笑。
巨大的无力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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