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四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第十四章 (第3/3页)

摔个粉碎。

    “南雁,您冷静点……”

    也就在贾三喜上前搂住她的一刹那,她却一转身猛地一巴掌朝三喜脸上扇去,又将手对着他的胸部一个劲地往门外推,“你……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走呀……”

    贾三喜被她推搡得一连打了好几个趔趄,身子都退到门旁了,然后站稳身子说:“对不起,南雁,今晚这事都怪我。我不该出现在您面前,又惹您生气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一直是爱着您的,但愿我们俩能重修旧好……”他这时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封信,又说,“这封迟来的信是我早已写好给您的,只是我们见面太难……”

    南雁接过信件,一气之下竟撕成条,切成片,撒得漫天飞舞……她牙齿咬得咯咯响,面部肌肉愤怒得不断抽搐,瞪着两眼冲他说:“你……你给我走,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贾三喜下意识地点点头,装出一副永不生气的样子,“好,南雁,我也该走了,愿您保重,”他拉开房门,又回头道一声“再见——”然后抬腿走出房“噔噔”下着楼梯。

    那一刻,南雁犹如一个失去理智,冒冒失失的疯子……大半天,她脑子才清醒过来,跑上前“啪”地一下关死房门。她又疾步跑到窗户边,拎起窗帘一角,只见月光下的贾三喜坐在车座上,正回头朝这边望着……而后一溜烟地飞跑了。南雁两颗凝滞的眼珠出神地望着窗外,前世不遇,来生不见,今生才有的白马王子就这样无情地离去了,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划拉一下,异常地难受……她折过身子,一步一步地踱到床前,头痛得厉害,倒在床上全是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泪如泉涌。

    …………

    中午吃饭时,较大的餐桌前坐着张侠和雪妮,“妈,我都听三哥说啦……”

    说到这,被从楼上走下来的李保姆的声音盖住了,“大妹子,我今儿咋叫金枝她都不肯下来。”

    张侠欲要夹菜,听她这一说,脸色陡然一变,忙问:“金枝她生病了?”

    “她哪像生病,我看她精神好着呢!”

    “金枝不下来,你给她端上去,扭着碰着动了胎气不得了。”她说罢将菜填在嘴里咀嚼起来。

    “是啊,金枝挺着大肚子也不方便,她毕竟是有好几个月身孕的人了……”

    她喃喃地朝这边走来,张侠又问:“三喜呢,他怎么也不下来吃饭?”

    “三喜在写书……”

    张侠拿起双筷伸向盘里欲要夹菜,却生气地说道:“成天就知道写,也没见他写出啥名堂来……”

    “误打误撞,或许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张侠气得“哼”出了声,然后说:“死耗子,瞎猫都不会有,世上哪有那么碰巧的事。”

    “你别门缝里看人,只要他好好地干,他就是一块生铁也能炼成钢。”

    正在吃着菜的雪妮闻到了一股从厨房里飘逸过来的煳味儿,慌忙说:“哎呀,李妈,你还不去厨房里看看,我都闻到煳气了。”

    这句话,倒提醒了李保姆,“糟啦,菜烧干锅里了。”她说着转过身子急忙朝厨房里跑去。

    张侠不停地吃着菜,凭着记忆捡回刚才的话,“哎,雪妮,刚才听你说你三哥什么来着……”

    “妈,你还真想听呀,”雪妮夹口菜吃着,接着往下说,“我听三哥说,他单位的同事当面背地里都笑话三哥娶了自己表妹做老婆……”

    “这有什么,我看他们那些人是少见多怪,”张侠不太高兴了,“现如今侄女随姑是少有了,在过去可多啦!再说,金枝又不是跑来的,也算是明媒正娶的嘛!”

    “你是这样认为,可三哥单位的都说三哥荒唐、愚蠢到家了,根本不像男子汉,说三哥在感情方面太脆弱了……”

    “他们安心不善,就会背地里瞎嘀咕,给人家挑家不和,就不怕遭报应。”

    “妈,他们不光说三哥窝囊,还说你包办婚姻……”

    “我自家的事爱咋就咋,碍他们啥啦!”张侠刚竖起双筷,气得“叭”地一下摔在了桌面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朝沙发旁走去边咒骂道,“他们那些人蔫儿坏,缺八辈子德,一肚子坏水,哪天老天爷找到他们,挨雷劈……”

    李保姆端着两碗米饭走过来,“哎,大妹子别走呀,快坐下吃米饭,”她将米饭搁在了餐桌上,跑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就想往回拽,“人家说得是不咋中听,小小不言的也别搁在心里头呀,快去吃饭吧……”

    张侠用力甩开她的手腕,瞪着眼冲她吼道:“你啰嗦什么……”随后走近沙发旁坐下来,愤怒得不吃也不喝了。

    听雪妮那一说,张侠心里如结了一个疙瘩,总是解不开。一下午怒容满面,气冲牛斗,一直暗骂那些不会说话的人……吃过晚饭,他们都上楼休息去了,惟有张侠气愤得坐在沙发上既没收看电视节目,也不做针线活,感觉这些天真背时,老遇上不顺心的事……她不时抬头看见李保姆从楼上拐下来,自然没好声地问:“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我还没洗脚哩,咋能上床睡呀……”

    “就你事多,早些干什么啦?”

    李保姆来到客厅,说:“我推开半扇门往里看,见金枝已睡在三喜床上了……”

    听到这,张侠心里才舒畅一些,“三喜睡吗?”

    “他还没睡,在玩电脑。”

    贾二龙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时,见李保姆转身正往厨房走去。他耳朵里虽然片言只字地听到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懵懵懂懂的,“妈,三弟这会在楼上?”

    他猝然,使她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半天才问:“啥事呀?二龙。”

    “事可大了……”贾二龙从衣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叭”地一下点着,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然后大张旗鼓地说,“妈,我今晚要说的可是爆炸性新闻,我一旦说出来,你心里恼怒得还不拿头将地埘个大窟窿呀……”

    张侠听他这一说,故作一脸喜色,“瞧你说的,你妈就这么点气量呀!”

    “妈,我这是从大哥家回来的。我所说得可是句句在板,绝无半点夸张,”贾二龙吸口烟说,“听大哥说是这样的,昨晚上三弟去报社了……”

    “三喜昨晚上去报社干啥?”

    “你别打岔呀,三弟究竟去干啥,你等着往下听呀!”贾二龙边吸烟边摇唇鼓舌地说,想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昨晚上是那个小记者主动邀三弟去她那吃饭的,这吃饭本是好事,可俩人吃着吃着……妈,这让你想都想不到,那个小记者气得一下子将桌子掀翻在地。这些都不算,精彩片头还在后头……”

    张侠耐不住性子问:“那后来又怎样?”

    “后来呀……嘿嘿,那个小记者竟伸了三弟好几耳刮……”

    “啊——”张侠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由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愤然作色,“这个小妖精真是胆大妄为,也不看看自己手指头长齐了没,还想打人,吓死她老祖爷……”

    “哎呀,妈,你别激动呀,快坐下。”

    “她打了三喜这一回,哪天还想打三喜那一回哩!”

    “打三弟也不亏,是他亲自送上门的,不打留着他呀!”

    “不行,我这就到楼上找三喜说去,平白无故地挨了那个小妖精几巴掌,绝不能就这样算啦,是粪坑还有口气呢!”

    …………

    日月往来,星移斗转,转瞬已是半年。

    这天下午,金枝肚子里的胎儿降生了。料想不到的是金枝却生了个怪胎,胎儿一落地就夭折了。这令全家人感到很吃惊,尤其对张侠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伤痕累累。

    李保姆端着一大碗荷包蛋从厨房里走出,抬腿欲要上楼。

    只见半躺在沙发里的张侠身子动了动,显得黯然神伤,忍不住发问:“你那鸡蛋里放点胡椒粉吗?”

    李保姆回过头来,说道:“大妹子,这我没忘,女人坐月子每顿饭都离不了胡椒粉。”然后“噔噔”上了楼,推门走进三喜房里。她来到床前,看见金枝头上裹着毛巾,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轻声叫着,“金枝,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金枝半天没动窝,也没言吭。

    “金枝,你身子虚,吃点东西补补身子吧!你越不吃,你姑母心里越难受。”

    金枝这才朝外翻转过来,那惨白无血的脸上尽是愁云,凄苦之情……她迷离恍惚地发现李保姆站在那儿不肯离开,颇感动情地说:“李妈,真是麻烦你了。俺现在不想吃,你先放那儿吧!”

    “唉,我先放你床前,一会可别忘吃了,呵!”李保姆一弓身将那只碗放在床头柜上,叮嘱着,“金枝,别等凉了再吃,过一会我来拿碗。”她转身走出房,拐进雪妮房间,看到她半倚在床背上翻阅着书稿,走上前搭话,“雪妮,你还没睡在看书呀!”

    贾雪妮正看到节骨眼上,头也没抬地接道:“在看三哥写的书。”

    “哎呀,你三哥脑袋瓜是够用的,都能写书了。”

    “三哥是大智若愚,其实肚子里可有水啦,满腹经伦,是能成大事的人。”雪妮问着,“哎,李妈,我妈这会在客厅?”

    “你妈跟金枝半晚上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客厅里傻坐着,晚饭都没有吃,还想着叫我给金枝煮一碗荷包蛋呢!”

    “你端给金枝了?”

    李保姆点头应着,便一屁股坐在床上,望着她说,“可金枝躺在床上不想吃……”

    “她不想吃,是她不饿。”

    李保姆笑吟吟地说着:“雪妮呀,我早猜到,金枝生下来的孩子准是怪物,这回我的话没落空吧!”

    贾雪妮接道:“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不是畸形儿就是痴呆儿。我妈偏不信这个,硬将金枝跟三哥撮合在一起,结果生了个怪胎,吓死人喽……”

    “雪妮,这事不光金枝心里难过,我看你妈心里也不好受,一晚上愁眉锁眼的……”

    “怨谁呀,出了这不光彩的事我看都归罪于我妈,是她大包大揽的……”

    “你妈做事太死板,别人也做不了主,真不该乱点鸳鸯谱把三喜这块好钢化在金枝这口破锅上……”李保姆说着不断用手摇摆着,“雪妮,咱不说这,传到你妈耳朵眼里又该不好了。”

    张侠也没心思看电视,若有所失地坐在那,偶尔抬头看到李保姆从楼上走下来,问道:“金枝吃饭了?”

    李保姆走下台阶,绕过沙发来到她面前,“唉,金枝她哪能会吃呀,老睡着不起来。”

    “你也没劝劝她……”

    “我咋能不劝她呀,她这个时候心里难过,谁也劝不她心里去呀!”

    张侠脸上布满愁云,叹口气说:“我万万没有想到,金枝会生了个怪物,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呀!”

    “大妹子,我听二龙说,三喜把金枝送到医院,一看生下来的是怪物二话没说扭头走了……”

    提到他,张侠不免发出一阵怨言:“三喜这个没良心的,这会也不知死哪儿去了。可不管咋说,这孩子好歹也是他的呀!金枝为生这个孩子,还差点儿把命搭上。他倒好,不管金枝死活扔下她溜走了……”

    “大妹子,我看三喜这孩子会写书,又一肚子墨水,啾啾,咋就光做傻事。”

    “他一点儿也不呆傻,心里比谁都明白,就是不做人事,我看金枝生下来的这个怪物都是他平日里积作的……”她发泄积郁在心里的不满。

    “咿咿,大妹子,你咋能这样说,”李保姆说着,“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啦,一天讲一个都讲不完。谁也没有前后眼,也不知能过哪一天……”

    “不是我当妈的好咒他,像他这个不讲良心的,写书写到胡子白也写不成。”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