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3页)
“我……”李保姆遭了嘴损,也无话可说了。
她转过身,刚走了两步远,又听到张侠嚷起来,“你还上哪去……”
“我,我去厨房里把那水池里几个碗洗出来。”
“那就放水池里,等明天再洗吧!”
李保姆无奈,只好掉转头嘴里嘟哝着登上了楼,先来到三喜房门口用手一推,门没有推开。她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也没啥动静,就往金枝住的那间房走去。或许是因脑部神经过度紧张,似乎耳朵边听到响声,她慌忙返回来重新趴在门上倾听着,也没听到动静。于是她又转身往前走,推门进了金枝房间,来到床前伸手触摸着簇新的,并缕织着鸳鸯鲜明图案的枕巾和紫红色长毛毯,然后抬腿坐在了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海绵床上,心里不禁一阵欣喜,喃喃道:“大妹子叫我上楼睡我还不情愿,这么好的床铺不花钱上哪找去,”她弯腰脱去脚上的平底布鞋,又用手解着大襟扣子,“唉,我这都活到坷垃堆到嘴角边了还是头一回住高楼,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亏了……”她脱下身上长褂和长裤,撩起毯子躺下了。
由于李保姆劳累了一整天,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至于那边房间里发生的什么事全然不知了。谁料睡到半夜,贾三喜从酒意醉态中清醒过来,醉眼朦胧中发觉身边躺着一个人,猛地坐起,用手揉了揉眼,一看是金枝,胸中怒火顿时燃起,又一次将她轰走。而金枝险遭不幸,心里畏惧得赶忙捡起衣裳顾不上穿就逃离了这间房,回到自己房里和李保姆睡在一起了……
天明李保姆醒来时,才发觉自己身边躺着金枝,诧然加之害怕,使她尽快穿好衣服走下楼去厨房做饭了……一早上她心情恐惧不安,或是菜锅里忘记了放酱油或是忘记了放盐和调味粉,苦涩不堪的表情全呈现在脸上。
因张侠昨晚上看电视熬了夜上楼休息晚些,竟一觉睡到天亮。她推开门走进三喜房里,床上空无一人,只见贾三喜坐在电脑前“叭叭”操作着键盘。她没有声张,屏住气扭转身朝金枝房里走来,见她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她把金枝喊起来,盘根问底后,愤怒得火速返回三喜身边,捡起桌子上几张打印好的稿纸就“哗哗——”撕个粉碎,并扬言若再犯此规就将电脑砸了……然而张侠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一鼓作气“噔噔”走下楼直接找到厨房里,她边骂边指着李保姆,两眼放射出一道道凶光……李保姆哪有插话的机会,干张着嘴巴,吓得浑身直发抖。
张侠虽屡遭碰壁,难随人愿,但她仍然没有泄劲。到了晚上,趁贾三喜上楼在屋子里写作之时,又一次将金枝送到三喜那,亲眼目睹着金枝脱衣躺在床上后才肯离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贾二龙问道:“妈,你把金枝送三弟那了?”
张侠“嗯”一声,然后说:“送过去了。”
他猛吸一口,一缕缕烟雾从他嘴里嘘出来,缭绕上升,“三弟又说什么没有,他不会这么甘心情愿吧?”
“他敢,”张侠来到客厅坐下,“昨晚上他将金枝撵走,我早上起来跑到他屋里将打印好的稿纸撕个稀巴烂。我又吓唬他几句,今后要是再撵金枝我就砸他的电脑……”
“妈,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有句老话说得好,‘捆绑不成夫妻’。你应该做三弟的思想工作带金枝去大嫂那登记,一旦结婚证撕下来,三弟就是再打别也枉然。”
提起这,她愁眉苦脸,不由一声长叹,“中午吃饭时,我跟三喜说这事了,可他死活不同意……”
“别说他不同意,他就是同意了,找到大嫂也不会办理结婚登记证,因为大嫂一心想拉三弟跟南雁成亲……”
“蓝青不办结婚证拉倒,反正三喜和金枝结过婚,已成事实。”张侠扭头发现李保姆从厨房里走出来,自然没好声地说,“你怎么还不去楼上,在这磨蹭啥呀,金枝都去三喜那边睡倒了。”
“我不是刚洗刷好碗筷,还想用拖布擦一擦地板,这地板都一天没擦了……”
张侠显出一副急躁的样子,“没擦就别擦了,哪紧顾哪,叫你干活都分不清主次。”
李保姆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两步远,又被张侠喊住了,“你别急着走呀,我还有话没说完……”
李保姆转过身,反诘道:“大妹子,你还有啥交代的?”
“你今晚别睡金枝房里了,拿着枕头和毛毯睡三喜房门口……”
贾二龙一听这,打岔说:“妈,那怎么行?李妈都年逾花甲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夜里受了凉可怎么办呀!”
张侠转脸瞥了二龙一眼,“这我都想到了,我还不是看三喜这两天想起哄,怕还撵金枝走吗。等这一场过去了,你李妈不又能睡金枝房里了。”她见二龙没吭声,又提醒李保姆说,“你夜里可要惊心点,别睡得太死喽。”
“知道了,大妹子。”
李保姆走上楼,推门来到金枝床前将枕头和毛毯连同夹在胳膊腕里来到三喜房门口。她用力推一下门,发觉门是关闭着的,放下心来。她先将枕头搁在地上,又将毛毯对着门平铺着,然后坐在毛毯上脱去鞋和袜子躺下了,并捞起剩余毛毯搭在身上,显然整个身子都是用毛毯包裹着……
待张侠关闭电视走上楼拐到三喜房门口看看,却发现李保姆打着呼噜酣然入梦了。她心里很气愤,抬高嗓音喝道:“喂,喂,你怎么睡着了……”
李保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啊啊,鬼来了——”于是猛地坐起,睡眼迷离地一看,笑道:“哎呀,原来是大妹子,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死我了……”
“你怎么搞的,叫你在这儿看着他俩,竟打着呼噜睡着了。”
“好啦,大妹子,我再也不睡了,我就倚这门上坐一夜……”她说着身子挪动了一下,盘腿坐在地上,并将后身贴在门上,又随手拎起毛毯裹在自己身上。
张侠即使走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仍不能闭眼入睡。使她担心的是,万一李保姆夜里稍不惊心睡着了,不是金枝被撵走,就是三喜溜出去……次日一大早,张侠从床上爬起来,推门走进三喜房里,发现宽大的床上就躺着一个人,走上前掀开毯子一看是金枝。她心里急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慌忙将金枝从床上喊起来。经仔细盘问,才得知三喜昨晚上既没撵金枝走,也没去客厅沙发里睡,只是今儿早起来出去了……张侠听到这,那胸中欲要燃起的怒火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退了,脸上也逐渐绽开了笑容。
张侠吃过饭没有外出,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织着一件羊毛裤。毛线呈紫红色,鲜妍夺目,线质优等。她织一会便停下来,仔细数了遍针码后又开始织了起来……
李保姆挎着空篮子从厨房里走出,抬头看见坐在沙发里的张侠,主动走上前去,像要领赏一样,讨好地说:“嘿嘿,大妹子,昨晚上你回屋睡后,我可一夜没敢闭眼。三喜他没撵金枝,只是早上我倚着门还没起来,他就开门出去了,还把我闪个仰八叉,腰闪得现在还疼着呢……”
张侠低头织着毛线裤,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恭维地说:“这回多亏了你呀,你在那看着,他哪还敢撵金枝走哇……”
李保姆听这排场话,一时间高兴得合不拢嘴,真是越听越想听,然后说:“别说三喜没撵,就是撵金枝了,我只要得一丁点儿音信,还能不赶紧去跟你言吭一声。不管咋说,咱老姊妹俩还是站在一边的呀!”
…………
在某种情形之下,将本不该相爱的贾三喜和金枝撮合在一起……这样一来,却使一直对三喜深情挚爱的南雁创巨痛深……连日来,她心绪不宁,忧愁烦闷,使她这颗伤痛的心灵难以得到安慰和抚平。尽管贾三喜接二连三地给她打电话,在遭到沉重打击的她却没有接听。时过境迁。然而,南雁的态度慢慢有所转变了。她今儿出外采访大半天,到下午回到宿舍。不知怎地,一时间心血来潮,想念心切,便急着给三喜打了电话,约他七点钟来报社,一心想和他共尽晚餐。
然而贾三喜在接听对方的电话时,顿感心情舒畅,搁下话筒高兴得整个身子快要跳起来。他今晚特意装束了一番,又带上自己早已给南雁写好的一封信,按照约定时间准时来到报社。
像往常一样,贾三喜将电动车寄存好,直奔南雁住的三楼上。此时的他心情突然紧张起来,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来这儿了,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还有几分胆怯……南雁今晚邀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喜是悲……他揣摸不透。他登上三楼,却踌躇不前了,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到南雁住的那间房门口。他心神不定地用手敲了两下门……一小会,房门打开了,南雁一览无余地出现在门里。他抬起头,目自翕张,不好启齿,却意外地发现她很镇定、平静,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寂寞却是无法掩饰的。看到三喜,她慢慢低下头,再度抬起来的时候两眼水汪汪的。
南雁破颜一笑,令人钦佩地保持着从容,“您好,三喜!”
贾三喜猛然跳动的心稍微平息了些,然后尴尬一笑说:“南雁,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晚,三喜,快请进!”
贾三喜跟随着走进了屋里,看到圆形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心里异常地激动,内疚与惭愧占据了整个心灵。
“三喜,快坐呀!”
他俩默然相对坐了下来,南雁这时拿起酒瓶,拧开盖,先为他斟满,后又为自己斟满,搁下酒瓶,伸手端起酒杯对他说道:“三喜,说句什么祝酒辞呢!”
他观察着她脸部的情绪变化,向她投去亲昵地一瞥,端起酒杯说:“随你怎么说都行。”
她顿了顿,不自然地笑笑,把酒杯往三喜酒杯上轻轻一碰,“祝您幸福,祝您美满!”
“谢谢!”
她嘴里嘘了一口气,搁下酒杯,拿起双筷,伸向盘子点着说:“吃菜吃菜……”
贾三喜也放下酒杯,夹口菜咀嚼着。
她边吃边说着:“没几样菜,随便尝尝,可别作假。”
“我不作假,来这儿还能……”
虽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仅这些就对她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撞击,她竭力忍住了。
贾三喜放下双筷,端起酒杯,“该我说一句了,”他犹豫着,“那我说什么呢?”
“你随便说呀!”
“祝您……快乐!”
说到这,倒使南雁一反常态,心里异常地激愤,也早已被别扭填得满满的……“啪”地一声,她将手中的酒杯朝地上一摔,猛地站起身,手指着朝三喜走来,“你给我走,走……”
贾三喜尴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才领悟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冲撞了她,一种失礼的不安赶忙向她恕罪,“对不起,南雁,我刚才不是有意的,都怪我没有把握好,刺伤了您的心……”他见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吭声,又说,“南雁,说真的,这些天做梦都想和您在一起,可您就是不肯见我。您能坐下来听我解释吗,也许您听到以后会原谅我以前的过错,但愿我们俩不仅有美好的开始,还要有圆满的结局……”
“美好的开始……这我早就体尝到了,可圆满的结局……”她不禁摇了摇头,眼里漾出泪花,情绪激动地倾诉着,“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也根本不存在了,你还解释那些过往美好的时光有何意义呀……三喜,是你背判了我,是你给我心灵上造成最大的打击和伤痛,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原谅你。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天地摧残,日月折煞,我对生活感到了绝望,真是生不如死……”
“南雁,我没有……我对您始终是真心的,您听我说……”
她暗自嘘唏,怒火越燃越旺,抬高嗓门说道:“你别说了,你给我走,走……”她把持不住了,气得走上前用手猛地将桌子掀翻在地,只听“哗”地一声,桌上的碗盘子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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