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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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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3/3页)

    张侠看得恍惚不清,一伸手夺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啊——这不是三喜和那个狐狸精的合影吗?她脸色突变,那颗心在不停地跳动,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哗哗”将手中那张“结婚证”撕成条,切成片……撒得漫天飞舞。随后,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涕泗滂沱……“这个蓝青不安好心,明明知道金枝怀上三喜的孩子,还一心想拉三喜和那个狐狸精成亲……”

    李保姆见此情景,吓得脸色苍白,索索发抖,慌忙弯腰去搀扶她,“哎呀,大妹子,你咋这样,快起来,三喜能会跟南雁成亲……”

    她哭得像个孩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停地眨巴着眼,幽怨地望着她说:“你不是早看过了,那结婚证都打好了……”她号哭不止,“这个吃里扒外的蓝青,真想让我活活气死,我这回不活了……”她盘腿坐在地上,然后身子往后一挺,又平身躺倒在地上……

    这时的李保姆驾着她那两只胳膊腕子使尽浑身力气,也未能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想想这是哪来的一回事呀!这都怪自己,要不是,唉——她赶忙跑到楼梯处,仰面朝楼上大喊。她又掉头拐回来,弯下身子去扶张侠,显然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贾三喜,金枝闻声从楼上跑下来,看到客厅那一幕,立时惊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贾雪妮中午下班回到了家。他们疾步跑上前,一齐下手才将张侠从地上抬起,放在了一条长沙发里。这悲惨的哭声,使在场的人心酸不已。

    可张侠悲愤充满胸中,火气直往上蹿,偏要去找蓝青出这一口气……不管别人怎样劝阻,她强硬支撑着身子来到大志家。她见房门关死,就举起手将房门拍得“咚咚”响……很快,房门开了一条缝,前来开门的正是赫儿。

    他一阵惊奇,一边将张侠朝屋里拉一边喊着:“妈,我奶奶来啦!”

    由于蓝青正在午睡,没能听到这边有说话声。

    而张侠在客厅等了好大一会,也没见有人出来,心里更加恼火了,以为是在故意冷落她。尽管赫儿一再拉她坐沙发上,可她硬着头皮推门进了卧室,按捺不住性子,扯破嗓子嚷道:“大志,你给我起来……”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不是贾大志,恰是蓝青。她被这怒吼声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瞪着两眼的张侠,叫了声:“妈,你怎么来了……”然后坐起,并伸手揉了揉眼,她的眉宇间有疲惫、倦意之色,这使她的双目显得很模糊,很无神。

    “我,我怎么不能来,是你背地里干得好事……”她面带愠色,神态和语气很严厉,活像一只吃人的老虎。

    蓝青这才慌惚过来,觉得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她从容一些,掩盖地说:“什么好事,我不知道呀……”她登上鞋,从床上走下来,站在一旁。

    张侠恶狠狠地瞪着她,双眼血红,面部肌肉愤怒得不断抽搐,“我问你,你为什么给三喜和那个狐狸精办结婚证。这事你都跟谁商量了,经谁同意啦,你爸和大志都知道吗?呵!”

    “这,我……”蓝青一阵脸红,讪讪地难堪,站在那只能忍气吞声。

    “你,你哑巴了你……”她凶气逼人地上前一步,“你明知道我已定好三喜和金枝结婚的日子了,还,还暗地里给他俩私办结婚证,你这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

    恰在此时,贾大志上街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大兜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日用品。他来到客厅,听见里屋有发怒声,就丢下手提兜奔到里屋。他走上前,故作镇定地问:“妈,又怎么啦?听你刚才说的,谁又跟谁过不去了……”

    “你,你回来得正好……”一气之下,张侠竟转过身狠狠地朝大志脸上打了一记耳刮。

    贾大志心里慌慌惚惚的,只是用手抹一下被打过的脸部,疼痛难忍地注视着她,眼里闪着泪光,“妈,有话好说吗,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她依然冷语冰人,“这还有啥可说的,我看你是瞎了眼,娶了她这个不懂道理的……”她这时推一把前面站着的大志,愤愤地走出了屋。

    “妈,”贾大志跟随了出来,跨前一步,并伸手携住了她,“妈,你先别走,坐下消消气……”

    站在一旁的赫儿也张开两臂搂住她的大腿,拖着哭腔说:“奶奶,我不要你走……”然而她几乎是粗鲁地挣脱开来到门旁,伸手拉开门出去了。

    张侠伤心至极,恨透了蓝青,难道她所做的一切正是与三喜和那个狐狸精的命运安排不谋而合吗?她绝不相信命运之神就这样将他俩撮合在一起……她要打破这个常规,按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可她思绪不宁的是,三喜真的要和那个狐狸精成亲,远离金枝吗?她想,把金枝跟三喜定好结婚的日子告知那个狐狸精,才是关健之所在。不然,金枝到时会真的落一口苦水,甚至比苦水还苦……但让谁去找那个狐狸精说呢,她想了一大圈,也未能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看来谁都不能指望,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她从大志家出来,搭车去了报社,没有见到南雁。经打听才知,南雁外出采访去了。她在报社足足等了个把钟头,仍不见她回来。张侠很扫兴,又搭车来到观音庙烧香,顺便请算命先生算卦命……

    张侠在外呆了一下午,到天黑才进家。她推门进来时,见二龙一人在看电视,问:“二龙,你爸呢?”

    贾二龙两眼只顾瞪着屏幕看,半天才转脸说道:“我爸吃过晚饭老等你不回来,上楼休息去了。”他又问,“妈,你整个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我大哥一连打回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回来没有……”

    张侠走近沙发旁坐下,觉得口渴得厉害,伸手端起茶几上一壶冷凉的白开水往玻璃杯里倒着,“二龙,你不知道,家里闹成一锅粥了……”

    “这我都听李妈说了,我就料到大嫂会有这一招。”

    她倒满一杯凉开水,端起,仰头“咕咕”喝了起来,然后搁下杯子用毛巾擦了擦嘴,稍缓一口气说:“这个蓝青也不事先跟我打声招呼,竟敢私自给三喜打结婚证,真是吃豹子胆了……”

    贾二龙不断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推波助澜地给她垫砖,“大嫂是媒人,再说办理结婚证对她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事到如今,你不也没把大嫂怎么样……”

    她一脸阴相,气愤地说:“她太张狂了,你说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儿媳妇哪能做得了主。在这个家,数八百轮回也显不着她呀,她抖啥威风……”

    “妈,我早说过大嫂偏向三弟,这回你知道了吧!”二龙又没好言地说,“连你老说过的话她都敢违抗,自作主张、独断专行,好像谁也管不了她,天底下没有她怕的人……”

    “她处处与我作对,我这回要不杀她的兴头,她哪天还不把那个狐狸精娶进家里来呀……”

    “那是呀,结婚证都敢打了,娶进家里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越这样添油加醋地说,张侠心里越上火,“她这是明明欺负俺姓张的,看俺娘俩好欺,”说到这,气得“哼”出了声,“别说她一个,就是十个姓蓝的站出来,俺姓张的也不怕。”

    万万没有想到,这张假结婚证的出现,给张侠带来极大的愤怒和满腹的怨言,也使蓝青遭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辱骂和指责。此刻,蓝青倚靠在床背上,不说话,只是汹涌地流着泪。

    赫儿立在床前,伸手递上前一条毛巾,并且说:“妈,你不要哭了,擦擦眼泪吧……”

    而贾大志今晚显得特别热情,他端着亲手烧做的一碗汤走近床前,“蓝青,喝点汤吧!”

    蓝青没有理睬他,在默默地流着泪,只是心里觉得很委屈,也很别扭……

    与其说热情,不如说热情全被抛弃,最终毁于一旦。贾大志长长地叹口气,把手中那碗汤往床头柜上一放,说:“蓝青,你这是何苦呢!你开始跟我讲时,我可没吐口。如今这事都到这程度了,咱妈不也没把你怎么样,看你还值得这样不吃不喝地怄气……”

    蓝青再也憋不住了,便一头扎到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这哭声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催人泪下。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搞得这么糟。可细一想,怨谁呢?都怪自己一时太冲动了,没有把握好,真是后悔莫及……

    张侠一连喝了两大杯白开水,然后将杯子“砰”地往茶几上一放,“这个李保姆,我就不能看着她成天歪着脖子腆着脸的相儿。上一回我就想辞掉她,金枝一打岔,才勉强留下来。”她想到这些,心里就非常恼怒,“给金枝端打胎药的是她,这次拿结婚证的还是她。你说这些事怎么都是她干的,呵,她咋就爱插这个手……”

    “妈,这事怎么怨着李妈呀,你想,要不是李妈及时发现了拿给你看,等他私下里举行了婚礼,你不还蒙在鼓里呀!要我说,这事还真该记李妈一大功呢!”贾二龙说,“妈,我还忘跟你说了,吃晚饭时我听雪妮说,半晚上南雁来家里了……”

    张侠起先还不大相信,“她不会来,她也不敢来呀……”

    “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呀,她来时你正好不在家。你若不相信我这就去楼上把雪妮喊下来,你当面问她呀!”他说着,作起身欲走状。

    “她来干啥?”她置信无疑了,心里暗暗发恨道,要是让自己碰上,还不剥她的皮,扒她的骨头,吞吃她的肉……

    “能干啥呀,反正来不是看你,在咱家呆了一会就把三弟给引走了。”

    “三喜这会没在楼上?”她追问。

    “没有呀,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路灯齐放,勾勒出大街的轮廓,将人们沐浴在雾状的光明中。

    贾三喜和南雁从一家跳舞厅里出来,都不由自主地擦抹一把汗,想透透气,放松一下,便来到大街上闲逛。

    南雁跨前一步,与他并肩走着,关切地问:“三喜,伯母不知回到家里吗?你打电话问一下呀!”

    “呃,我手机没电了。”其实他关机了,却撒了个谎。

    “那我手机给你用一下。”她十分诚恳,说着就要拿挎包里的手机。

    “不用了,我妈这会肯定在家里。”他推辞着,心里很害怕,不敢往家里打电话。

    贾二龙去了卫生间,一会返回来问:“妈,你从大哥那出来又去哪儿了?”

    “我去报社找那个狐狸精了,是想当面跟她讲三喜已跟金枝订好了婚期……”

    “你见到她了?”他又问。

    “我在报社等了好长时间连个人影也没见,也不知她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那你一直等下去呀……”

    “我等不及了,从报社出来又搭车去了观音庙烧香,找算命先生算卦命……”

    他好奇地望她一眼,“你又给三弟算命了,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

    “算命先生说,这事金枝要跟紧点,三喜能跟她成亲;一会又说那个狐狸精要是抢先一步,或许又能跟她。嗨,你听他说得都是两来子话,似是而非,真叫人弄不懂。”

    “事在人为,算命先生都这样说啦,你可要跟紧点,反正谁跟得紧三弟就跟谁成亲。”

    张侠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目前就好像三人在一块耍戏,其中有两个人想争夺一个人,就好比去摘树上的果子,谁要是先爬上树梢,先摘下果子自然也就物归其主了……她一时又来了兴头,“我明天还去报社,找到那个狐狸精,亲口对她说。”

    南雁挽着贾三喜粗壮的臂膀来到公园,走在铺有两米宽的水泥路面上。路两旁的花丛中,草地上或依偎相伴,或交唇接吻,大胆无忌,目不暇接。

    “三喜,您的作品又着手修改了?”

    他“嗯”一声,然后说:“我一直没有放弃呀!”

    “对,绝不能有丝毫松懈,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半途而废。”她侧过头问,“三喜,若没记错的话,您这是第三次修改吧?”

    他边点头边“嗯”道。

    “三喜,我真敬佩您,你有超人的谋略和胆识,有‘胜固欣然败亦喜’的乐观心态,”南雁说,“在每次遭到失败后,能够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我闹不明白,人家干点事,父母家人都非常。而我呢,他们都在给我泼凉水,打退堂鼓,说一些有损人自信的话,”他惆怅的心绪,显得很悲哀,“我觉得有这方面的爱好和特长,而且又非常入迷,怎么就不可以发挥一下呢!”

    “三喜,在这紧要关头,你可要孤注一掷,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更不能依赖别人,要有主见。”她说道,“目前最主要是集中精力,一门心思地去修改作品,争取这次取得圆满成功。对待别人的评价,你要端正态度,让好的留下一些激励,让坏的随风而去。”

    “其实这些人为障碍并未能阻挡得住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要向保尔学习,继续创作。如果精神崩溃了,心劲枯萎了,勇气失去了,怎能改变现状。”

    “在家里,雪妮是最我写作的。我们俩人虽在谈论某一问题时有所争议,但还是有许多共同点的,不过从她的言谈中也倾出了写作的苦和难。”

    “三喜,这一点我能理解雪妮,她是对你写作上的和鞭策。”

    “我妈只要见到我,总不免发一些牢骚,说我是白费蜡,不成器,根本也写不成……”他这时笑笑,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注视着前方,黑眼珠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有神,晶莹透亮,说道,“我只是发现自己的长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不改初心。”

    她说:“天下无人不说人,天下无人不被人说。三喜,对于伯母说得那些毫无顾虑,按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坚持就会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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