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3页)
苦日子才会不知富贵人家的生活。肚子饿了吗?
还好。
他挑眉:昨日我早早遣妳下去妳不是去厨房跟下人吃饭了吗?
她没有料到他暗地掌握她的行踪一时接不出话来。
青衣去盛碗饭来这里有好酒好菜能让妳配饭吃。
不不青衣兄请别拿饭来。她连忙阻止低声说:东方兄我真的吃不下以前在京师我曾去过康亲王的夜宴就那么一次从此我不再去。
东方非闻言兴趣昂然地等待下文。
当年一郎哥说难得回京一趟能够拉拢京官关系最好。不求京官帮忙只求别来阻碍治水工程所以我硬着头皮去了那样的山珍海味我实在吃得很不舒服。回家之后她有三天食不下咽总觉得自己吃了百姓的血泪。
他注视她良久不热不冷地说:
妳这子真害惨了妳是不?去去去下去吃饭吧。想了想忽然又招她附耳过来低笑:冬故妳这一走妳这位是空着的待会有女子霸住妳这位子对我投怀送抱妳心里可会不舒服?
她一怔循着他兴致勃勃的视线移向舞艳四座的歌伎。接着她又缓缓转向期待万分的东方非。
这个好像有点五味杂陈但她没有说出口看了青衣一眼问道:如果青衣兄对我投怀送抱东方兄可会不舒服?
青衣瞪着她。
东方非瞇眼冷笑:连妳对妳的两位义兄投怀送抱我都可以视若无睹了岂会在意这种小事?那语气有点怒有点酸。
你怎么会知道?那天她当十三岁小孩抱着两位义兄他也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冬故。
她瞟向青衣后者立即心虚撇开视线。她很大方笑道:
青衣兄下回你不必躲在外头直接进来还可以一块用饭呢。
失礼了阮怀真。青衣轻声道。
无所谓啦。东方兄不在意我也不会在意。男人嘛有几个红粉知己不意外你尽量让人投怀送抱吧。语毕正要起身东方非发怒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眼明手快立即挥开其力道之大一并掀了桌上美酒。她愣了下不知自己为何有此动作连忙急声道:东方兄你没事吧。
东方非别具深意地看她一眼撢了撢身上的水酒眼角眉梢都是满意快活他正要开口忽地听见有人大喝道:
大胆!
阮冬故反应不慢退了一步垂首打恭道:
是怀真失礼请大人见谅。
小小一个亲随也敢冒犯东方爵爷?那名官员怒声道。
怀真不是故意
来人把这狗奴才押下去!
江兴布政使本爵爷身无正官之职但蒙皇上恩宠破例赐我爵位我都没有开口你倒抢起这惩罚人的权利怎么?你跟我有仇?东方非懒洋洋地说道。语气轻柔听不出怒意也难揣他的心意。
不下官不敢。
怎会不敢呢?你跟我本就有仇。说起来老国丈是你的恩师他生前与我又是死对头你当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阮冬故闻言立即抬头往那布政使看去。江兴布政司下辖十三府七十二县乐知县也在其中。眼前这人约四十出头外表颇为木讷但拜一郎哥教导她从他的双眼看见了深沉的心机。
江兴布政司、江兴布政司她想起来了!
东方非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凤眸有几不可见的赞许。
妳怎么了?认识江兴布政使?
她摇头答道:小人不识。
她记得户部尚书曾说过东方非跟老国丈的人马势力遍布各地方基层每到了户部收各地钱粮时总是头痛不已。东方非还好如果遇见他心情愉快随意下个命令地方人马就不敢造次但老国丈的人马就麻烦了
其中江兴布政司里全是老国丈的得意门生兼心腹远亲最为难缠甚至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里都还残留老国丈的人马新皇要收服恐怕得费点功夫。
江兴布政使不再理会她这小人物连忙差人送上玉盒示好。
爵爷树倒猢猡散。昔日恩情也有还完的一天国丈爷的死是他不识抬举胆敢跟爵爷作对
你是说老国丈是我害死的?布政使你罗织的罪名可大了我不敢担。
不不下官绝无此意。他讨好地打开玉盒。传闻大人扇不离身下官四处寻觅找了一把好扇。此扇以玉石为骨千金之重世上绝无第二把。
东方非随意看了一眼道:怀真呈上来。
她不动声色取过扇子。扇骨果然是以质地上佳的玉石磨制夏天摸起来凉爽无比。官这种官做得多威风这把扇是花了多少百姓钱?
她摊开在东方非面前他却连碰也不碰。
怀真这真是把好扇吗?
是。有点咬牙切齿。
东方非不看扇反而看向她有趣笑道:
既然是把好扇妳喜欢就收下吧。
江兴布政使脸色微变。她尽收眼底坦承道:我一点也不喜欢。
连妳都不喜欢我还能看得上眼吗?布政使你送一个连亲随都嫌弃的扇子是在侮辱本爵爷吗?
阮冬故明知他在恶整她她也不生气道:
并非怀真不喜欢而是怀真没有用扇的习惯。况且怀真已有一把扇了。
哦?我怎么都没瞧见过呢?东方非笑着。她的事他总是有莫大的兴趣。
那把扇放在县里家中。怀真十分珍惜所以没有随身带着。
东方非兴趣更浓问道:
这有趣了。妳也会有舍不下的身外物?
她盯着他清声答道:
这把扇乃故人所送。扇骨是普通木头扇面素白间有染墨此扇在小人生命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没有它万万没有今天的小人。它让我时刻警惕自身腰可以曲至地双手可以摊开收礼但为何收礼、为何曲身此生绝不能忘。
东方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逐渐勾起心情不但太好而且眸光异样炙热。他挥了挥手掩饰饥渴的表情道:
妳下去吃饭吧。青衣把玉盒收起来。我这把扇用久了还真有感情
她退出几十步外直到听不见东方非说话了才转身看向那灯火辉煌处。
东方非的背影被夕辉照着十分蒙胧与奢华夜景融为一体。这几天宫园生活全是百姓血汗堆砌出来的。东方非带她来是让她看清所谓太平盛世全是假象吗?
怀真。
她回神看见青衣拿着八角琉璃灯走来。
青衣兄你该在东方兄身边保护他的。她轻声道。
我家主人要我将琉璃灯交给妳。天要黑了虽然主要道路都点起灯来但妳拿着灯总是安全点。
她微笑接过道:多谢青衣兄。
青衣考虑一会儿低声道:我家主人在京师时很少参加这种宴会。小姐应该知道我家主人向来顺心而为他要的不是绫罗绸缎也不是美人成群。
但现在东方非却来了。他来所求为何?她寻思但一时毫无头绪
怀真我家主人说不用等他了。如果妳累了就先行歇息吧。青衣道。
青衣兄!她忽地叫住他:你是东方爵爷的亲信你可曾想过背叛他?
不曾。
如果东方爵爷不幸走了呢?
青衣愿守我家爵爷的墓地直至终老。
她偏头凝思看见青衣还站在原地连忙抱拳:多谢青衣兄。
他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回东方非的身边。
她沉吟着一路向厨房走去注意到那些随身武士守在东方非附近摆明要让众人知道他时刻被保护着。真是保护吗?
这时就很希望一郎哥在身边了。唉不成事事都要靠一郎哥她阮冬故未免太没志气了她也是有脑的!
她敲敲头希望老天爷多赐点智慧进来。
她要动的脑可多了。程大的案子不知有个结果了没?大内高手的目的到底何在?还有那令她不舒服的江兴正二品布政使
唉这宴会千万不要是鸿门宴刘邦有多智张良相助以脱身东方非的身边只有她这个力大无穷的阮冬故而已!
算了她还是默背书吧。虽然她已经不用再背书但心烦意乱时总是想背书安定情绪这早成她的习惯了。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朗朗清声干净又悦耳与背后远处靡然的乐音格格不入。
离她较近的武士因此多看她几眼她全然没注意同时思考着许多事情最后这些问题全化为最主要的一个--
她学会控制力道十多年了刚才为什么她会突然失控甩开东方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