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江湖客,刀剑生闲情 (第3/3页)
也有些呆滞,残歌给她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说道:“你不必自责了,这些本都是与你无关的,所幸金线并不是蛮横之辈,否则一气之下伤害了你,那可如何是好?
杜若锦抿了一口茶,仍旧没有言语,许久,才艰难吐出几个字来:“残歌,你相信佛祖的慈悲吗?”
残歌不屑一顾,说道:“天下哪里有什么佛祖的慈悲?我妙真寺那么久,我看到的也不过是庄严背后不为人知的龌龊,依我说,只有自己对自己慈悲,才算是慈悲。”
杜若锦一怔,随即有些醒悟过来,对,只有自己对自己的慈悲,才能算是慈悲……
杜若锦下了榻,说道:“残歌,墨言堂始终也不能少了人侍候,你去伢婆子那里买个丫鬟进来,记得一定要身家清白的,我不信这么快她们就又能将人安插进来。”
残歌说道:“好,我仔细点挑,谁心里如果藏着什么隐秘的事,一定逃不过我的眼睛。”说罢,便出了墨言堂。
杜若锦坐妆台前,仔细梳了妆,施了胭脂,将脸上的苍白遮住,也跟着出了墨言堂,现,她要做一件事情,便是去砚语堂。
杜若锦来到砚语堂,里面很安静,只有偶尔一两个丫鬟来回走动,杜若锦走近高砚语的房间,轻轻叩了叩门,里面却没有人应声,就杜若锦犹豫不决是否要推开门进去看一样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高砚语。
“二嫂,你怎么过来了?”高砚语满脸诧异之色,却迅速换上恭敬之色。
杜若锦轻笑,说道:“四弟这是不欢迎二嫂吗?那么二嫂这就回去?”
高砚语紧忙答道:“二嫂误会了,二嫂请屋里坐,砚语马上叫人备茶……”
杜若锦进了高砚语的房间,任门虚掩,端坐椅子上,不着声色得打量着高砚语,说道:“四弟,二嫂昏迷了几个月,这才现四弟比从前竟是长大了许多,也该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高砚语面上微红,说道:“二嫂说笑了,砚语年纪还小,再仕途上历练几年也不迟。”
“四弟年纪轻轻便入了尚元阁,那些将军王侯的,谁不盼着自家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自然会选择像四弟这样的佼佼者,四弟,以后有你的挑头了……”杜若锦嘴里寒暄着,却一直盘算到底要如何开口挑起话头。
还是高砚语听到杜若锦的话后,羞赧一笑,说道:“二嫂来砚语这里,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取笑砚语的?二嫂是不是有别的事要说?”
杜若锦长舒一口气,终是吐出几个字来,说道,“不错,二嫂是想来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决意要将高家怎样?”
高砚语眉峰一动,惊诧之间脱口而出:“二嫂此话何意?砚语怎么听不明白?”
“明人不说二话,四弟,二嫂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你娘亲的事,还记恨高家?”杜若锦端起茶盏,茶盏很热,杜若锦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此刻她的手心冰凉,哪怕是握住这滚烫的茶盏,也似彻骨之寒。
“二嫂,那已经很久之前的事了,砚语不记得了,砚语自小长高家,是高家的四少爷,谈何记恨?”高砚语面色平静,谈吐间镇定自若,倒是叫杜若锦寻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杜若锦勉强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倒是二嫂说错了话,叫四弟难堪了。”杜若锦站起身来,一时之间心里的腹稿竟然都说不出口,站那里有些局促,良久才艰难说道,“我来,只是想劝你,他毕竟是你的亲爹,你不该这样对他的,何况闻家上下那么多口子人?你忍心让他们为了你心的仇恨集体陪葬?”
高砚语的脸色骤变,似是有些阴寒,说道:“二嫂,砚语一直敬重二嫂,希望二嫂注意言辞,千万不要说出令砚语心寒之话。”
杜若锦有些心惊,这是她第一次见高砚语这副神情,心里先是怯了半分,紧忙站起身高砚语的书房走动了一下,摸着书架上的书,故作轻快得说道:“四弟,你这里算得上一座小型的藏书阁了。”
高砚语见杜若锦转移了话题,也顺势收起了阴寒之色,换上从前一般温和的笑,说道:“二嫂如若喜欢看,可是拿几本过去。”
杜若锦随手翻阅着,突然看到书架的左侧角落里放着一本书,这本书很奇怪,可以用尘封已久来形容,别的书都是齐齐整整的,顶数那本书看起来怪异,杜若锦不动声色,回转身突然说道:“四弟,刚才喝的茶真真个不错,到这都是口齿留香。”
“二嫂如果喜欢,砚语现就去叫人给二嫂准备一些……”高砚语说罢,便走出房门外去吩咐下人。
杜若锦趁势急忙转身,掀开了那本书,顿时脸色煞白,大骇不已。
杜若锦翻开那本尘封已久的书,里面已经被掏空了,放着一本账册,杜若锦飞快得打开扫了一眼,竟是高家的账本。
叫杜若锦如何不惊骇?
高家的账本怎么可能会高砚语的手里,除非,除非……
杜若锦努力平静下心情来,看高砚语回来,手里还捏着一包茶叶,杜若锦接过茶叶来,轻笑说道:“如此,就谢过四弟了。”
“二嫂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两人寒暄着,高砚语将杜若锦送出砚语堂,杜若锦便回墨言堂去了。
待到杜若锦回到墨言堂的时候,现残歌带着一个小丫鬟也刚进门口,残歌说道:“她叫莺歌,今年十三岁,早先别的府邸侍候过人,听说那家小姐病死了,所以就将她放了出来……”
莺歌走上前来,福了福身,清脆得叫了声“二少奶奶”,看起来干净利落,杜若锦倒是有几分喜欢,于是点了点头,将莺歌送去道:“你先这里住下,缺什么管说,明儿个就给你置办妥当,咱们这墨言堂平时鲜少有人过来,你也不必太拘礼,只要做事稳妥些嘴巴严实点就行了。”
莺歌说道:“二少奶奶请放心,莺歌知道了,莺歌一定好生做事。”
杜若锦安顿下莺歌,便将残歌叫到一旁,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道:“有件事,我晚些时候再给你说,不过到时候势必要你出面才行。”
残歌应了声,说道:“行,我理会得。一会我再出去趟,再去查查莺歌的来历,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墨言堂,竟然先后进来两个来历不明的丫鬟,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好关。”
杜若锦欣慰的笑了,没有想到残歌确实长大了,竟然懂得为自己分担烦忧了,残歌,残歌,如果高家真的败了,你要何去何从?
杜若锦心叹,看着残歌渐行渐远的背影,唏嘘不已,待到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高墨言便急匆匆得回来了。
高墨言似是有话要对杜若锦说,杜若锦却抢先说道:“墨言,我想给你说件事,你听了以后,一定要冷静……”
高墨言紧蹙眉头,镇定说道:“你且说罢,高家虽然是风雨飘摇之际,可是我还能撑得住,有什么事管说。”
杜若锦便将今天去砚语堂的见闻,一一说给高墨言听,高墨言听到账册之时,也是震惊不已,试探问道:“沉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是,如果我料想的没有错,当初杀死账房马叔的人,不是大哥,也不是大嫂,而是四弟……”
本来马叔之死,杜若锦只以为是柳氏与马叔做了假账,后来被人觉后杀了灭口,当时柳氏与高笔锋都否认,可是杜若锦却还是不相信两个人,只以为是他们两个人的推脱之词。
至于看到账本,为什么就怀疑高砚语,却是因为,当初小王爷云泽过生辰之时,杜若锦曾经找柳氏拆兑过五张银票,杜若锦从账房马叔那里拿过来后,才现那银票是假的,杜若锦找到高砚语,高砚语掏出了五千两银票给了杜若锦。
而恰恰是这件事,就足以证明高砚语与此事有关,想也知道,高砚语是高家不得宠的少爷,也没有经济来源,手里怎么可能会积攒下五千两银子?
除非,除非他早已知晓柳氏与马叔合谋造假之事,所以利用这点逼迫马叔再次造假,竟是连柳氏也瞒过了。
柳氏叫马叔给杜若锦送五千两银票之时,高砚语便叫马叔拿了五张假银票给杜若锦,事情已经败露,马叔当即凌晨之时便逃出城外,于是高砚语便将马叔杀死灭口。
而高砚语书架上的那本账册,便是高砚语逼迫马叔所伪作的假账,如果杜若锦不是正巧便看见这本账册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此事便是高砚语所做的。
那么现,既然杜若锦已经推断出是高砚语所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初柳氏造假账侵吞高家财产,她既然已死,那些被侵吞的财产本该能重回到高家来,可是为什么大夫人说一直料理不清楚,千头万绪的,或许就是因为高砚语牵涉其,他从受益多少,谁也不知道。
杜若锦将自己的分析说给高墨言听,高墨言听候陷入沉默之,杜若锦问道:“墨言,我来问你,兄弟是什么?”
“兄弟便是生死与共同甘共苦之人,可是他不是,他做出了那么多的坏事,你难道就不想弄清楚吗?”杜若锦知道高墨言此刻心里很不好受,于是轻言细语说给他听。
“我想看那一本账册,我只有见了账册,我才肯相信。”
或许高墨言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杜若锦听来却是有些不受用,赌气说道:“你要账本是吗?那好,我一定拿来给你看,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觉得你现是眷顾亲情,其实你是害高家的其他人,高家上下都会因为你对兄弟所谓的仁慈而受牵连……”
高墨言走出房间,叹道:“让我静一会,我好好想想。”
杜若锦循着他的脚步跟出来,越过他,赌气得看了他一眼,随即出了墨言堂。
杜若锦嘟囔得暗骂高墨言,一边用手乱揪着路上的枝叶,远远看到有个人走过来,看清自己后便迅速掉头离去,杜若锦出声喝住:“张妈,你见了我又不是见了鬼,跑什么跑?”
张妈讪笑得走过来,说道:“二少奶奶,怨奴婢眼花,没看清是您二少奶奶这里,如果早看见了,一定过来请安的。”
杜若锦冷笑,可是她也知道,始作俑者是大夫人,一切与张妈无关,说着说着便也寡然无味,看张妈陪着小心,心里也不忍,于是挥手便叫她去了。
张妈临走时,突然又折过身来说道:“二少奶奶,奴婢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二少奶奶是个聪明人,可是就是性子拗了些,如果能撒开手由着他们闹去,你有皇上所封的沉香娘子,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张妈说完这话,杜若锦却是倏地心惊,张妈这话时什么意思?难道说,张妈已经知晓高墨言兄弟三人之间的瓜葛,或者说已经知道高砚语要做的事情了?
张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因为张妈的儿子是高砚语的跟班?
高砚语平常的事情,都是交给张妈的儿子柱子去办,他自然知晓其就里,所以柱子就将实情说给张妈听……
“张妈,你知道了什么?”杜若锦知道此刻自己的面色必定很是难看,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还需要顾忌什么?能问出实情来才是正理。
张妈连忙摆手,说道:“二少奶奶,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转身便快步离去了。
杜若锦看着张妈慌慌张张的背影,心里恨得咬牙,看来高家的事情再不处理妥当,必将惹出大乱子来。
杜若锦沉吟一番,想了想,还是决意要找高墨言商量,转身回到墨言堂的时候,房间内,只有莺歌收拾擦抹,高墨言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