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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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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3/3页)



    等等,对上他防备里带著算计的眼神,她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又复杂啊……

    「半月?」

    她回过神,见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显然怕把她吓跑了。她能跑哪去?要她从这里走回南京,走到天黑她也回不去,何况她也不会骑马。

    「我想放纸鸢。」她突然道。

    「什么?」

    「好吧,反正你都看见了我的脚丫子,你不介意的话,我还不想穿鞋。」取下纸鸢,她调起线,随即放起风筝来。

    殷戒心里微讶,一时之间不知该再接再厉勾引她,还是该目瞪口呆。

    纸鸢飞上天空,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抬头看他。

    「你要放吗?」

    「……」热风扑上了他的衣衫,他黑发有点凌乱,他的视线从天空的纸鸢移到她黑里透红的双颊。她眼底眉梢明明残留著他挑起的,她却在放这种东西?他自认自己一向不笨,能察人细微之处,靠的也不是聂家的人情,而是自身的实力,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捉不住她的想法?

    线头塞到他的手里,他直觉答道:

    「我不爱玩这种东西。」

    「不是玩。我记得在清朝是有这习俗……唔,在清明节有放筝断灾的习俗。」

    「放筝断灾?」有这个习俗吗?他读过的书里,所到过的地方里都没有这种习俗啊。

    她笑道:「现在是过去所形成,而过去一定有好有坏,就像现在我来到南京,有遇见坏事、也有好事如你,这些都会影响到未来的我。殷戒,我今天看你风尘仆仆来到书铺,似乎有点不对劲,才猜也许你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忆起过往的回忆。这纸鸢载满了你不好的过去,剪断了它,任它垂落到不知名的地方,那你只会剩下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他低喃。看见她从荷袋里拿出小刀来。

    「是啊,」她笑:「古人的习俗,虽然谈不上科学,可是,心一安什么运都来了。」刀锋划过细线,纸鸢顿时随风坠落。

    她抬眼,看见他目不转睛地锁住她。恋爱使人心里发软,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很古老的人;即使这个男人的观念有些令她错愕,她还是很不小心地喜欢这种人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在她家乡多谈几次恋爱,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坠入情网。

    「殷戒,得到我只是过程,你真正想要的,是留下我,是不?」

    他的脸色微变,没行料到她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意。

    她又叹道:「我们之间的观念差真多。你以为我跟你发生关系,从此我就只能属於你,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人。在我那里,清白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可以喜欢上很多人,可以属於很多人,就像你们现在的男人一样。」

    「你在胡扯什么?」他怒道。

    「我只是举例而已。」她笑:「我对同时拥有那么多情爱,敬谢不敏,殷戒,如果刚才你用我放纸鸢时的眼神看著我,我一定没办法抵抗的。」

    放纸鸢的眼神?他的眼神流露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

    「还有,请你说话一定不要太文诌诌,我会听得好累。」她坦承。

    殷戒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迳地注视她,

    他想得到她、想留住她,想她在他身边一辈子,他的;心底就会有个家了。原来,他从未戳破她喜欢他的事实,也没有暗示她收起她的喜欢,是因为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里要她喜欢他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极为可伯的秘密,如果不趁现在她,将来她一旦知晓,只怕会吓得面无人色,从此逃之夭夭……何况,她跟一般女子不同,将来会有多少人喜欢她?跟她同屋的男人已经是一个威胁了,将来他还要面对多少威胁呢?

    方才,他到底流露出什么眼神来?

    当晚,烛火摇曳,鱼半月埋头大纲——

    「有一个书肆的老板为了商业机密,到最近很受欢迎的书铺女老板那里当细作,没有想到看上她的姿色,百般勾引,在得逞兽欲之後,将她收作三房,後来数年间老板艳情不断,不知悔改,到最後家道中落,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完美收笔。

    这次的大纲完全符合这时代的闲情小说,就不信柳苠看不下去。

    「月姐,请问这跟上次的故事有何不同?」薄薄的木板後面有人好奇问道。

    「有,这次这个男人更。」

    「为什么你写的男人都要那么?」

    「因为这里的小说都是男人写的。」

    「……那为什么的男人下场都是当和尚?」已经连续七本手稿都当和尚了,他怕再这样下去,和尚要满天飞了。

    「因为这年头的小说一定要有警世作用。兄弟,现在几更了?」

    「三更了吧。」

    她算了一下时间。「三更就是半夜了,你该睡了吧。」

    「喔……月姐,对了,今天送你回来的那男人就是封沄书肆的老板吗?」

    「唔,嗯。」一提到他,就想起她的身子差点被他摸光了,那触感至今还残留在身上,让她续加快。今天的殷戒有点陌生、有点霸道,跟平常的殷戒大不相同,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月姐,我一直想告诉你,你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你颈子被大虫子叮了,你不痒吗?」

    她低叫一声,连忙遮住颈子。那个王八蛋用了多少力气亲她啊!没见过他这么狠的人,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下闲人必经之路勾引她,被人发现了他不会害臊吗?

    「月姐,晚安了。」

    「晚安。」她心不在焉道,木板下微弱的烛光灭了,隔壁同住的母子已然入睡。

    她也收拾起文房四宝,清点今天的收入。

    反正夜晚没有人在,她放下一头扎起的红发,穿上鞋子,前去关门。

    在这里,满天的星斗近得像是随时可以触摸,不像在她家乡,连走在雨里都得防掉发。

    「唉,自然是很好,但是我也很想自然地上厕所、自然地洗澡啊。」她咕哝:「那个混蛋殷戒,你想勾引我,你自己也得投入一下嘛……」

    「半月老板?」

    三更半夜,一声轻唤,吓得她弹跳起来,转头看去,看见一名汉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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