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细察人心,温言劝服 (第3/3页)
就怕在当年真相上纠缠不清!
旖景自然认为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金相作伪,但以阳泉郡王的立场,当然下意识便会相信,就算旖景巧舌如簧,只怕也难以说服。
高祖驾崩未及立储是事实,而贤妃虽是空口捏造高祖曾有“遗诏”,手中并无实据,可六皇子当年颇受高祖宠爱也是事实,后,贤妃又阴谋联合不少文臣,支持“遗诏”一说,被严后血腥镇压尽数灭口也是事实!
严后之行,当然是为了保证先帝克承大统的合法性,遏制质疑之言,但且不过,如何能说服阳泉郡王相信那“遗诏”是子虚乌有?
“表叔当真对金相信之不疑?”旖景只好避开陈年旧事,且说眼下:“假若金相当真知道所谓真相,何故隐瞒多年?待得自身难保时,才对表叔坦言,说服表叔夺回帝位,以正高祖之愿!还是说,金相告诉表叔,他是最近才知实情?因为姚会那个纨绔子?所以,姚会之死在金相口中,便成了圣上灭口?”
阳泉郡王挑眉:“依五娘看来,这些都是金相捏造?”
“假若圣上已有察觉,连姚会都灭了口,又怎么会放过金相,还有表叔?”旖景摇了摇头:“表叔明智,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即使金榕中因怀私心,才捏构伪诣,但当年事实原本如何,眼下有谁能说清?”阳泉郡王鼻翼微翕:“先帝若无先楚王与贵祖父相助,如何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而家父却……当年不过十一岁的孩童,便被囚禁高墙,幽固终身,他有何罪?一生受尽苦楚,半分不得自由,最终还是没有保住性命,被先帝赐死!”
旖景轻咬唇角。
她能理解阳泉郡王的不甘与怨愤,非但其父,便是他本人,得见天日也不过是七年之前,十余年的囚徒生活,又亲眼目睹相依为命的父母被赐死,尽管迫于实势,不得不忍辱偷生,甘于一个闲散宗室,碌碌无为,突闻金相“揭露”真相,眼见有扬眉吐气、翻身做主的希望,委实难以心平气和。
“正如表叔所言,当年真相已无人知。”旖景轻叹:“但说眼下,金相委实居心叵测。”
见阳泉郡王闭目,似乎竭力平息胸中波澜,旖景微微一顿。
七年以来,阳泉郡王乐得游手好闲,不问政事,一半是因为形势所逼,另有一半,或者是因为心性使然——多年高墙囚禁,纵使让他郁闷满怀,却也磨砺平坦了个性棱角,但得自由,只望一生平凡,原本无欲无求。
所以,即使金相诸多挑拨,他也没有因为固执偏激而生破釜沉舟之心,否则,也不会仅因一个小辈的寥寥数语,就坦言确有“谋逆”之意。
旖景当然不能逼迫太急,当见郡王面上因为旧事的不甘与戾气平淡下来,又再睁开眼睑之时,这才说道:“金相老谋深算,因洞悉圣上欲将他治罪,才行孤注一掷之事,表叔当也明白,他如何甘心奉表叔为主,不过是利用而已。”
借着阳泉郡王的名号起事,说服袁起,可金相心目当中的君主人选,只怕另有其人。
“遗诏一事只要漏出半点风声,表叔危矣。”旖景简而言之。
金相的盘算,只怕也是如此,当他准备妥当,虞沨身抵湘州,落入袁起之手,便会散布谣言,逼迫圣上斩草除根,阳泉郡王若是身亡,袁起更会相信当年“遗诏”一事,就算为了替阳泉郡王与威国公报仇,也会把那“谋逆”之路一行到底。
阳泉郡王显然已经平静:“五娘好意,叔父心领,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也晓得金相大概在打什么算盘,可我也有为难之处。”
旖景连忙颔首:“表叔是担心就算坦承此事,圣上也会为了以防万一,于表叔不利。”
“身在帝位者,绝不能心慈手软,金相既决意以我之名起势,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成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