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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猝然重逢,果然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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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猝然重逢,果然隔世 (第3/3页)

,魏渊闻信,不得不回翼州探望师长。

    因此才结束了浪子生涯,却依然坚持自身原则,拒不入仕。

    恰逢老国公病逝,虞沨回锦阳赴告,郁闷不已的魏渊请求同行,也好教师长安心。

    不想却得知卫国公府有这么一座沐晖楼,收藏了数千本书籍,当中不乏绝版珍本,便生钦慕之心,甘愿为国公府西席,教导郎君与娘子们琴棋书画,只求闲时能入沐晖楼阅览藏书。

    转眼就是三年。

    魏渊与虞沨书信来往频繁,但因虞沨这几年都不曾回京,两人也是经年不见。

    点了点头,虞沨说道:“让祖母牵挂多年,我心甚是不忍,总算是在溟山书院小有所成,也得了先生允许,该是回来的时候了,沨不比师兄洒脱,唯愿学有所用矣。”

    “依我看来,你的身子倒也不像有什么大礙,虽说还是瘦弱些,可不难看出意气风发。”再次抚了抚短须,魏渊的目光中似有深意。

    “师兄难道不曾听说,沨自幼恶疾缠身,虽经太医名方调养,却活不过冠年?”虞沨笑道,半分颓丧皆无,仿佛讨论的是旁人的生死。

    “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虞沨摇了摇头,举眸去看窗外已经偏西的金阳,沉默了一阵,又再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师兄,其实我这恶疾是因为……”将声音压得低沉,飞快吐出了两字。

    “果真如此?”魏渊大诧:“怎么会?”

    “陈年旧事了,再提无益。”虞沨把目光收回,落在青瓷茶碗里:“因此若不得根除之方,的确难以挨过冠年,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轻言放弃。”

    魏渊却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许多次想要劝慰,可看着小师弟复杂莫名的神色,终究还是作罢。

    “沨素知师兄并非不羁浪子,只不想与朝中庸碌之辈争夺那一官半职,但师兄的抱负,却是与沨别无二致。”略略静默,再饮了一盏清茶,虞沨又说。

    魏渊抬了抬眉,似乎略有不解。

    “沨是认为,师兄到了该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了。”微笑,放下青瓷茶碗,虞沨与魏渊四目相对:“金相结党,把持吏部,以致地方官吏大多为他的党徒,其中不乏欺男霸女、为害百姓之辈,秦相为与他争权,党争不断,中枢左右二相已经势成水火,此次宁海府下知州竟然被人暗杀,圣上震怒之余,也实在忧虑……”

    甫一回京,虞沨便入宫见了圣上与太后,因着楚王深受圣上信重,而虞沨之才也极受圣上赏识,朝中政事,圣上对虞沨并不讳言,甚至将心里的打算对虞沨仔细道来。

    自从大隆立国,虽然官制渐有革新,可中枢左右二相,始终还是在金家与秦家的掌握之中。两者一为勋贵,辅佐高祖建国,受新兴勋贵的信重;一为东明遗臣,当初逼哀帝退位,居功至显,被前朝望族世家视为翘楚。

    两大势力经过对立、平衡、溶合,到了眼下竟然又再对立,金相与秦相甚至在朝议时恶言相向,险些大打出手,引得朝政紊乱,两党之争越演越烈。

    舍谁弃谁,圣上一时难做抉择。

    因为金相的荣辱关系到新兴勋贵的利益,而秦相身后也站着森森望族世家。

    虽说还不至退无所退,但若放任不理,任由隐患深埋,几年间必然酿成大祸,于是圣上起意筹建天察卫——这是一个直属于圣上的隐秘机构,直接听命于天子,决定了天察卫的长官必须是圣上全心信任之人。

    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在了楚王身上,因此圣上并不对虞沨隐瞒。

    眼下,虞沨又将天察卫的存在告知了魏渊:“朝廷命官遇刺,其中定有阴谋,圣上虽下令大理寺与刑部严查,却并不全心信任,因此才让天察卫密查,不过天察卫属隐秘机构,又是新近筹建,可用之人并不太多,师兄,你是否愿意领这密令,去宁海暗中查探平江知州遇刺的真相!”

    魏渊哪里想到多年不见的小友登门拜访,竟然告诉了他这么隐秘之事,并且还想让他参与其中!

    下意识就是连连摆手:“我不过就是个浪迹无羁的文士,又哪里能担此重任。”

    “师兄这话能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我,你之所以不想入仕,不过是对眼下官制极度失望,想天下饱学之士甚多,但如果不是出身世家,再无人荐,又拜不得名师,注定却要终身默默,空有抱负也难施展,即使师兄出身世家,一旦踏入仕途,只怕也会被逼得舍弃抱负,做那奉迎捧承的庸人。”

    这一番话,实在说中了魏渊的痛处,收回手臂,置于膝上,笑容尽敛,眉目间尽是肃色。

    虞沨长叹:“眼下官吏选任实际掌握在左、右二相手中,圣上虽有意彻底改革,却不得不忌惮勋贵与世家的权势。若要让饱学之士得到公平地对待,必须要瓦解两大势力对左右二相的奉丛,让他们无势可依,由圣上将皇权真正地集于一手,才能彻底进行改革,建立更合理的官吏任免制度。为了那些寒窗苦读却难入仕途大展鸿图的人才,为了大隆将来的稳定与昌盛,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沨恳请师兄莫再推辞。”

    仿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魏渊的心上,寒窗苦读十余载,肩上更压着师长的期望,他本不是当真散漫洒脱之人,可见了多少同窗从雅量壮志,沦为营营汲汲、狥财蠹役之辈,渐渐心冷,方才以放荡不羁掩示,可沉沦多年的抱负,却在这一个初夏,两盏清茶之后,又从骨子里挣扎苏醒,摆脱了压抑,叫嚣在血液里。

    “果然是我之挚友,知我甚深,遂潭不才,蒙楚王世子赏识,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分忧解难。”

    陋室竹堂,魏渊与虞沨相视而笑,各自再饮一盏清茶,由此缔结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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