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478年的帕奇与美第奇 (第2/3页)
巴别塔忘却在世间的一块基石,除了各层的拱形窗,唯一的装饰就只有位于正门门楣位置的三角形浮雕装饰――两只分卧两侧的巨狮守卫着佛罗伦萨的标志,盾徽中雄蕊异常突出的童贞花(百合)――而不是美第奇家族那有点可笑的百合花与小圆球样族徽,因为这里同时还是佛罗伦萨执政团的办公场所,美第奇家族当时的家长柯西莫一世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相当慷慨的退让。
他的付出在之后的半个世纪之内获得了相当丰厚的回报,百合花与小球的标志日复一日,从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向外扩散,增殖……时至今日,它和它所代表的美第奇家族的权势与理念,几乎覆盖了整个佛罗伦萨。
朱利阿诺.德.美第奇,美第奇家族的次子,罩着一件猩红色的带袖斗篷,慢吞吞地踏出韦其奥宫,沿着锯齿形塔楼的阴影走向一条笔直且宽敞(与其他道路相比)的通道。和所有家族的次子那样,他要比他的兄长洛伦佐更为高大、英俊,强壮且放荡不羁……最后一点似乎令他更具魅力。
佛罗伦萨的民众为他让路,向他致意,或是高呼“美第奇”的名字以示支持,而美第奇的次子则以更为谦卑与热情的态度――无论向他行礼致意的是粗鲁的屠夫,狡猾的公证人,显赫的商会成员,还是散发着臭味,穿着紧身皮裤的雕刻工匠,或是帽子和发髻上按照律法要求吊挂着铃铛的妓女,抑是身穿黑色尖顶罩袍的忏悔者――他都能公正地给予其应得的回应。这种令人愉悦与满足的行为看似简单易行,但在与他年龄相仿的人群中却可谓相当难得,尤其这个年轻人还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和外貌的时候;所以说,虽然他面色有点苍白,动作稍显僵硬,回应的时机也掌握的不是那么完美,但佛罗伦萨的人们,特别是女性们,一致认为他的些许失礼之处绝非源自于内心深处的傲慢,毕竟两年前的今天,是他的情人,“人间的维纳斯”委斯普其夫人希蒙奈塔因肺病而死的日子。
他们的推断并非全错,却也距离事实颇为遥远。令得这个年轻人如此憔悴的绝大部分原因出自肉体,而非情感,且这点必须归咎于朱利阿诺与其兄长的父亲,“痛风者”皮耶罗.德.美第奇。
这种活像是被魔鬼诅咒的病症总是在深夜时分降临,来去无踪,丝毫无法预测,刹那间就能让一个健康强壮的年轻人难以动弹,痛苦不堪。――四分之一的患者将痛风发作的疼痛比喻成被刀剑刺穿皮肤;五分之一将它比喻为骨头断裂;三分之一比喻为被炭火烧灼,其余的则认为这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
朱利阿诺属于最后一种,他在“受难日”(复活主日的前两天)的黎明之前发病,一阵强似一阵的痛苦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个通宵和两个白天,期间即便是轻微活动或触摸,也可能令他痛得晕过去。最糟糕的时候,红肿滚烫的膝盖和小腿甚至无法承受哪怕只是一张丝绸床单的重量。
他的兄长洛伦佐.德.美第奇也有着同样的痼疾――他们的父亲“痛风者”皮耶罗.德.美第奇在赐予这两个儿子美第奇式的高挺鼻梁、翘起的下颚,狭长的眼睛与硬朗的面部轮廓的时候,也将缠绕了自己一生的古怪疾病写入了遗产名单;就像他将荣誉、地位、权势、金钱馈赠给美第奇的下一代时,也不免将敌视、嫉妒、怨恨、憎恶一并投入――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世事总是如此,谁又能事事顺遂,称心如意?
美第奇的次子轻轻喘着气,舔抿着牙齿等待另一波痛苦过去――他眯起眼睛,抬起头,圣玛利亚.德尔.弗洛雷大教堂朱红色的八角拱顶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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