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为你,我愿与世界为敌_V074 阳光刺眼 (第3/3页)
,被护士扶去病房,杜良兴蹲在急救室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却一句话都没有跟杜箬讲,大概到了后半夜,杜箬就那样倒在长椅上昏昏睡过去,睡梦中被人推醒,睁开眼,杜良兴拿着不知从哪里买来的一块面包,封袋已经拆开,递到杜箬面前。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没吃东西,对孩子不好,吃了吧…”
杜箬看着杜良心被揉皱的半旧衬衣,头发凌乱,眼眶红肿,堵了一天的气血混着腥味从喉咙口泛出来,她立刻撑住膝盖站起来,直接跑到垃圾桶旁边,吐得肝肠寸断…
杜良兴走过去替她拍着后背,声音沙哑地劝:“回去吧,别全部都在医院…”
杜箬一直没有讲话,也不肯走,就那样躬着背扶着墙沿僵着,杜良兴摇摇头,不再劝,自己抹了抹眼泪走开。
杜箬翻过身,将后背抵住墙,看着父亲消瘦的身影佝偻着越走越远,最后与走廊尽头的光源混为一体,而她的世界就那样一点点暗下去,再也亮不起。
郑小冉的电话锲而不舍,杜箬无力用眼角瞄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接起来,没有说话,那边急躁的声音已经如山泉般倾泻下来。
“杜箬你怎么回事,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也没接!你跟你家大叔是不是也太张扬了点,现在闹得杂志,报纸,甚至每个门户网站上都有你们的照片和新闻,你们这是想干嘛?大火的节奏吗?”
……
杜箬双臂拢着,抱紧自己。
“小冉,我妈死了…被我害死了…”
那是陆霜凤出车祸后的整整十多个小时,杜箬说的第一句话…
临近天亮的时候杜箬才挣扎着站起来,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在地上蹲坐太久,所以小腿麻木,扶着墙沿才能勉强跨出步子。
急救室和小凡住的血液科病房有一段路,杜箬就拖着那具疲惫无力的身躯往前走。
小凡自从开始排异治疗后就搬进了单人病房,宣城最好的综合医院,病房条件不算差。
因为陆霜凤的突然离世,小凡的情绪很不稳定,哭了大半夜,医生只能给他打了安定,此刻已经睡着,杜箬推门走进去,看着床上睡眠中的弟弟,因为药物而引发的浮肿,再加上情绪极度悲伤,眼皮下面都是哭肿的凸起。
弟弟和母亲的感情很好,因为父亲要上班,有时候领导出差,他也得跟着跑长途,所以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弟弟,现在母亲突然离世,杜箬都不敢想象,一旦弟弟醒过来,该如何捱过这个沉痛的打击。
杜箬那夜不知何时睡着,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门外有病人和护士的说话声,她挣扎着偏了偏头,所幸弟弟还没有醒。
全身乏力,身上全是汗渍的气味,她已经有两天没有洗澡,杜箬便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在医院门口吃了一点东西,再打车回家,可是刚到门口,却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来回踱步,好像很急的样子。
杜箬自己都六神无主,没有心思管其他人,所以只以为那是邻居或是过路人,可是很快那人就追上来,拉住杜箬,眼睛直直定在她挺起的小腹上。
杜箬有气无力地问:“麻烦,你有什么事?”抬头便见是一位老太太,大概有些年纪,且眉宇间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想不出来。
任佩茵是见过杜箬的,印象中很水灵的一个姑娘,完全不似面前这副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是她确实怀里身孕,高隆起的小腹,嗯……她的孙子,所以也不顾杜箬冷涩的态度,先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乔安明的母亲…”
杜箬一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但是她不想讲话,脑子里一团乱,爱谁来谁来,她懒得理。
任佩茵见她病怏怏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拉着她坐到槐树下的花坛上,叹口气,开始将准备了一路的说辞讲出来。
“我知道我这样冒昧来见你有些唐突,但是你和安明的事现在闹得到处都是,所以请你理解我一个当母亲的心情,我今天来,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
任佩茵的态度很好,语气里还带着恳求的意思。
杜箬却头一偏,定定看着眼前的人,问:“什么叫放过你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任佩茵略微吐口气,看着杜箬的小腹,继续说:“安明已经过了不计后果的年纪,但是他现在居然为了你要净身出户跟顾澜闹离婚!为此顾澜被气得住院,现在还没过危险期,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我儿子一无所有,你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总不能你们两拖着一个孩子重新结婚过日子?”
杜箬将头低下去,没有回答。
任佩茵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加把力劝:“丫头,别犯傻,你年纪轻轻,后面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顶着一个骂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况且如果安明净身出户,你能确保自己一如既往的跟他过下去?或者换句话讲,就算你不是图他的钱,那么就更应该体谅他的处境,这几天的报纸你也应该都看了,全是骂你和安明的闲言碎语,你和安明差了二十岁,他拼了二十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如果你真的有良心,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再说顾澜也绝对不会跟他离婚,她的身体不好,安明一意孤行的要离,最终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闹不好顾澜就心脏病发去世,这样用生命代价换来的苟且,又有什么意思?”
“这样用生命代价换来的苟且,又有什么意思?”
任佩茵说了这么多,杜箬只听到了最后一句,闹中又闪过母亲被卡车撞飞而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安恐惧。
任佩茵觉得她的表情不对劲,双手搅动在一起发抖,以为是自己的话有了威慑力,便又开口:“你也别这么紧张,目前为止顾澜的病情还算稳定,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乔家不会不管,你照样可以把他生下来…”说着便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杜箬面前,略带轻松地说:“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是不应该来找你,但是我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犯糊涂,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大好光阴,这样不顾脸面的缠着安明,无非也是为了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当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放过安明…”
……
杜箬搅在一起颤抖的手松开,心脏缩紧,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白色信封。
很讽刺啊,她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又造了什么孽,最初的时候叶兰芳抱着十万块钱来求她,求她与姜浩离婚,前不久戚美珍也是用这种口气递给她一个信封,求她放过莫佑庭,现在任佩茵又故伎重演,搞得杜箬都以为自己是祸害人的妖精。
只是好稀奇,一个个巴巴地贴上来朝她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