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终的融合 (第2/3页)
眼圈红了:“不舍得又能怎样?朕守了十七年,越守越丢。你来了,拼了命,还是守不住。这就是命。”
“放屁!”朱元璋突然吼道,“什么命!当年陈友谅六十万大军围洪都,朕只有两万人,所有人都说守不住,可朕守了八十五天!鄱阳湖大战,陈友谅巨舰如山,朕的小船像树叶,可朕赢了!命是打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
吼声在水面上荡开,波纹一圈圈扩散。
朱由检怔怔看着他,眼泪流下来:“可朕不是太祖……朕没那个本事……”
“现在有了。”朱元璋上前一步,水波在他脚下分开,“你有朕,朕有你。咱们是一个人。”
朱由检后退一步:“可……可咱们是两个魂。”
“那就合成一个。”朱元璋伸出手,“你不是羡慕朕能打吗?朕教你。朕不是嫌你心软吗?你教朕。”
手停在半空。
朱由检看着那只手。手上全是老茧,指节粗大,是握惯了刀剑的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是握惯了笔杆的手。
两只手,一辈子。
远处炮声更近了,震得水面都在抖。
“没时间了。”朱元璋说,“淮安要破了。你选——咱俩在这儿耗着,一起死。或者,合起来,最后拼一把。”
朱由检嘴唇发抖:“拼……拼得过吗?”
“不知道。”朱元璋实话实说,“但至少,死得像个皇帝。”
死得像个皇帝。
朱由检想起煤山那棵老槐树。衣带绕颈时,他在想什么?想对不起列祖列宗,想对不起百姓苍生,想自己这辈子,活得真窝囊。
现在呢?
他抬起头,看着朱元璋。那张脸,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有自己的眉眼,可眼神是太祖的,凶狠,坚定,像烧红的铁。
“好。”他说,伸出手。
两只手握住。
刹那间,天旋地转。
水消失了,光消失了,黑暗涌上来,但不是之前的冰冷,是温的,像母胎里的羊水。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堤坝。
朱元璋看到——
一个瘦弱的少年在文华殿背书,烛火摇曳,他困得直点头,忽然惊醒,狠狠掐自己大腿,继续念。那是朱由检。
一个青年在平台召对,底下大臣吵成一团,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忍着,手在袖子里攥成拳,指甲掐进肉里。那是朱由检。
一个皇帝在煤山徘徊,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解下衣带,手在抖,眼泪在流,可还是把带子抛上树枝。那是朱由检。
朱由检也看到——
一个乞丐在濠州破庙里发抖,三天没吃饭,抓了把香灰塞嘴里,噎得直翻白眼。那是朱元璋。
一个士兵在战场上砍杀,刀卷了刃,捡起敌人的刀继续砍,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谁的。那是朱元璋。
一个皇帝在奉天殿上朝,底下跪着开国功臣,他一个个看过去,眼神里有信任,也有猜忌。那是朱元璋。
疼。
不是伤口疼,是记忆疼。两辈子的委屈、愤怒、孤独、猜忌、绝望……全挤在一起,要把脑袋撑破。
朱元璋(或者说,朱由检?)抱住头,蜷缩起来。
耳边有人说话,很急,带着哭腔:“皇爷!皇爷您醒醒!金将军回来了!金将军……”
金铉?
他勉强睁开眼。
还在城楼。天已经黑了,火光在城下跳跃,喊杀声很近,就在城门处。
王承恩的老脸凑在眼前,涕泪横流:“皇爷!您可算醒了!金将军……金将军他……”
朱元璋撑着想坐起来。身体还是那具身体,可感觉不一样了。左臂的伤还在疼,胸口的憋闷还在,可脑子……脑子清醒得可怕。
像睡了很久,刚醒。
“扶朕起来。”他说。
声音也变了。不是朱元璋那种粗粝的嗓音,也不是朱由检那种温吞的调子。是中间的一种,沉稳,疲惫,但有力。
王承恩扶他起来。走到城楼边,往下看。
城门处,金铉带着最后几十个人在死守。清军已经冲破了城门,在瓮城里厮杀。金铉浑身是血,左臂软软垂着,右手握刀,还在砍。
一刀,两刀……
清军越来越多。
金铉回头,往城楼方向看了一眼。隔得远,看不清表情,但朱元璋(或者说,现在该叫什么呢?)知道,那是在告别。
然后金铉转身,带着最后的几个人,冲向清军最密集的地方。
很快被淹没了。
城门失守。
清军如潮水般涌进瓮城,开始撞击内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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