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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煞星逃死劫 高僧惹祸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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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煞星逃死劫 高僧惹祸苗 (第3/3页)

了?”

    向阳君目注前方,讷讷道:“姑娘援手活命之恩,金某永铭肺腑,我走了!”说罢,迈动脚步,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

    雷金枝恨得紧紧咬了一下牙根,正要追上去,却又止住了。忽然,她**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当她抬起头来时,向阳君已步上了背面的高峰。

    长长的一条人影,投落在黄土地上,面迎着当空的那轮金色的大太阳――这个人确乎是越来越强大了。

    这个奇妙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雷金枝自问不知……然而,建立了起来确是无可质疑的。

    看着他硕健的背影,她好恨、好爱、好怅惘……就像是忽然失落了什么!

    像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雷金枝迷离梦幻般地扑向那个山峰。

    阳光遍野,大地一片赤红。洞庭湖水就像一面遁天神镜,交织出千百万道刺目眩光。

    向阳君早已消失不见,似从梦中来,又似从梦中离去。所留下的,只是记忆中崭新顽强的一个音符而已!

    午后,正殿的巍峨建筑形成了大片的阴影,使得坐落在后侧的那一处矮小偏殿完全掩蔽在黑暗之中。

    知了在老松树干上鸣噪着,让人昏昏欲眠。

    对于达云寺这所寺庙来说,这是一天中最为安宁的时刻!

    午课方过,晚课未至,天热气燥,僧人们在禅房里挺不住,三三两两地溜达出来。大树下、大殿的两廊,都是他们最佳的消暑地方。他们手里摇着大芭蕉扇子,身子披着灰色的海青,捉对儿谈说着什么――该是些难以捉摸的、已经褪了色的人世沧桑,抑或是不着边际的未来?

    偏殿的两扇黑漆禅门紧紧关闭着。

    打从昨天送走了铁掌刘昆那一帮子难缠的客人之后,静虚老和尚就不曾迈出房门一步。

    老和尚深感自悔!

    可以想知,一个立心向善、并且持之以恒数十年之后的高僧,竟然昧心地参与了江湖中的仇杀纠纷,这不啻是极不平凡的一件事!

    老和尚的心病就是由那个时刻开始的……

    昨夜、今朝――他苦苦思忖、切切自责,真是坐卧不安、心思不宁,一双眸子不曾合拢过一刻。

    一个人闷在禅房里,打了一回坐,念了一卷经,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是静不下来。

    日上三竿,又熬过了午时三刻,直到现在……

    他似乎被一种迫切的情绪压制着,脑子里始终惦念着那件事,忘不了向阳君……

    老和尚由蒲团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又由窗前转过来踱向香案。

    “阿弥陀佛……”他指挂佛珠,双手合十,喃喃念道,“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向阳君,汝无恙否?”

    他净手捻起一炷香,在佛祖前恭敬地拜了一拜,只听得“噼啦”一声,案上烛光忽然炸开了一片灯花,在焰芯四周现出了淡淡光圈。

    似有似无,只是一刹间的事,却给静虚老和尚触目惊心之感!

    “唔――”他面色突然为之一变,“灯焰异象,莫非真有什么不祥之兆么?”

    他呆滞地在蒲团上坐下,心跳益烈。

    “唉……我这是怎么了?”老和尚心里纳闷地想着,“皈依三十年,心似古井;这两天为什么古井生波、连生异兆?难道我的寿限之期真地到了……”

    他强抑着心里的不宁,盘膝坐着,翻开了座前那卷“大佛顶首楞严经”,触目于其中一段,不经意地轻轻念着:“若我灭后,其是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能于如来形象之前,孑然孤灯,烧一节指,及于身上,艺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

    看着、念着,竟然由不住汩汩地淌出了两行泪水。

    燃指供佛,乃至燃于其身,没有像静虚老上人这般舍身从佛、身体力行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宇宙万有,如仅仅于表面去断定它的本质,却是不足信赖的。

    静虚上人以数十年身体力行、舍身从佛之功,常常能上体天心,动发于衷。

    只是这段经文,激动得好无情由,从而使得这位昔为武尊、今为高僧的老比丘更加相信这番显现的原由。

    他掩上经卷,就手自座边卦斗里,抓起一把佛珠,为数十二颗,名为“十二星宿”。以往老和尚常用这十二颗“神相佛珠”判定一些心相的阴暗面与阻碍德业的魔障。

    现在他要用以判断个人的吉凶祸福了。

    卦珠儿信手掷了出去,十二颗黑白各半的扁圆珠子,滴溜溜不停地在地上打着转儿――

    转着转着,老和尚脸上现出了一掬笑容!

    “无量佛――善哉――善哉!”

    嘴里不停地宣着佛号,手中的卦斗,正待呈下扣出。蓦地,打转的十二颗佛珠之中滚出了黑白两颗珠子,使得这位方自释怀的老和尚不禁大吃一惊,有如当头响了一声霹雳,半天作声不得……

    他抖着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黑白二子,那两个子儿徐徐转动了起来。

    老和尚“唔”了一声,一时呆若木鸡!

    原来,那十二颗佛珠,所显示的十二星宿是:降娄、大梁、实沉、鹑首、鹑火、鹤尾、寿星、大火、析木、星纪、玄拐、取訾;出斗之一摔为祭星,临尾之一叩为收星,亦称归宿。

    依据卦里,得能一斗而收之,即无凶、恶之显示。十二珠子又分阴、阳二数,白者为阳,黑者为阴。

    按此而论,这飞出的黑白二子既不能收星,当然就表明了有大凶之兆。

    “阿弥陀佛――”老和尚慈祥的脸上现出惊栗,举起手用宽肥的袖边,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他嘴里一连串地宣着佛号,――将下余的十颗佛珠收入斗里,强自定下心来,一意打量着那两颗突破出围的黑白二子。

    伸出留有长长指甲的一根手指,移动了一下那两颗卦子儿,即见黑子频频打转,白子却纹丝不动。

    老和尚再宣一声佛号,退而中坐,频频掐动着五根手指。忽然,他白眉一挑,面色泛出一阵青白,整个身子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那双慈祥的眸子充满了鲜红的血光!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叩触声。

    老和尚怦然一惊,道:“谁?”

    “老方丈,是我――”叩门者顿了一下,又接道,“弟子培空――”

    “唔――”老和尚哑然失声道,“培空……噢噢,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伙房里的那个弟子么?”

    “弟子正是――”

    老和尚拭了一下前额上的汗珠,冷峻地道:“本座前有明文昭示,一干弟子不得轻入我这修真之处,培空――你的胆子不小!”

    培空恭敬地道:“方丈明谕,弟子天胆也不敢冒犯,只是老方丈已经二日未进斋饭,住持大师特命弟子备下清粥一碗,请方丈进食!”

    “原来如此――”静虚上人轻轻一叹道,“你进来吧!”

    “弟子遵命――”

    这个和尚嘴里说着,即推门步入。

    绕过外间的偏殿,来到了老上人禅房门前,他恭敬地打着躬,道:“弟子叩见!”

    “进来吧,不必拘礼!”说了这句话,老和尚缓缓地抬起头来。

    珠帘子叮当轻响,那个名叫培空的弟子已经迈步进来――

    二十四五的年岁,长身玉立,眉睫英秀,目光深邃,好魁悟昂然的一个小子。飞扬的神质,断非他身上那一袭灰布僧衣所能掩饰得了的。

    培空手持着饭篮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老上人近前,将篮子搁下,双手奉上那碗粥。

    老和尚点点头接过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弟子,道:“住持大师现在哪里?”

    培空道:“就在前殿。”

    老和尚吞下一口粥,缓缓道:“金杖、金锡两名师父呢?”

    培空想了想,道:“弟子来时,看见两位师父好像正在树阴下教习师兄弟拳脚功夫。”

    “很好!”静虚上人放下了筷子,“你现在去把他们三人找来!”

    培空面色一愕,遂又点点头,看着碗里的粥道:“方丈您老不吃了吗?”

    “不吃了……”老上人抬起眼睛打量着这名弟子,“培空,你可曾习过武功?”

    培空汗颜地笑了笑道:“弟子习过二年徒手之术!”

    “啊……”老上人挑动了一下眉毛,道:“你是说,你曾经学过金杖大师的十字如意插手么?”

    “是,方丈。”

    静虚上人缓缓点了一下头,道:“很好,那套十字插手乃是老衲传授下去的,练习起来至为不易;只是一待摸清了窍门,可就极易发挥!”

    老方丈脸上现出了淡淡的一片慈祥,挥挥手道:“去吧,把住持大师摩云、金锡、金杖他们三个速速找来,说我有要事关照!”

    培空双手合十,应了一声,将碗筷收拾妥当,随即告辞。

    老上人候他离开之后,缓缓走到窗前,目注着窗外的一列柏树,发了一阵子呆。

    这时候就听得一阵疾步之声,向禅房接近。

    隔着那扇敞开的窗,就可看见三个老少不一的和尚,在培空小僧的带领下,踏上了琵琶石径,正向这边走来。

    走在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和尚,皓首白眉,一身暗红袈裟闪烁着醒目的红光。

    这人高颧凹目,两耳兜风,身躯甚是消瘦,却精神抖擞。他举步迈动之间,一双云字履像是凌空而行。一眼看上去,即知道他有一身极佳的下盘功夫。

    跟在这人之后的,却是两个壮年僧人。二憎各穿着一袭黑色夏布僧衣,捋着袖子,扎着一条黄色腰带,足踏芒鞋。一看即知,是刚刚下场子练过功夫的人。

    左面那人,四十四五的年岁,皮肤白皙,脸上透着一抹子红。这人双颧高耸,一双瞳子神光内敛,显示出过人的精力,正是人生的那种盛年时期。

    右面那个,看上去年岁较左边那人略大两三岁,身材高壮硕健,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一脸的彪悍气息,捋开衣袖的一双手腕子上,各自扣着一枚闪闪有光的金色光环――那金环作半月形,四周打磨得极其锋刃。显然,它绝非是用作佩戴的寻常饰物,很可能是一种暗器。

    这两个人,正是老上人刚才嘴里所说的金锡、金杖两位大师。二僧名分虽属经堂的侍讲师父,但是庙里的和尚,都知道他二精通武学,尤其与老上人渊源深厚,是以这达云寺上下安危,全部托付于此二人负责,即使庙里僧人的平日“武课”,也都是由他们二人负责授习。

    至于前面行走的那个红衣老僧,正是这庙里的住持摩云大师。除了静虚老方丈以外,这三个人算是庙里擅武功的三个高僧了。

    听见了老上人的紧急召唤,三个人张皇地奔偏殿而来――隔着窗子彼此已经照了脸儿。

    为首的摩云大师顿时止步,合十道:“方丈在召唤卑职么?”

    老上人点头道:“请进来吧,本座有话要告诉你们!”

    三人陆续步入,最后的金杖大师放下了门帘子,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位素称可敬的长者,不觉怦然一惊!

    “方丈莫非觉得身子不适么?”

    老上人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轻叹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本寺将有大事发生!”

    三僧听了,都显得很惊愕。、

    静虚上人缓缓他说道:“你们坐下说话!”

    摩云等三人对看了一眼,各自落座,心里甚是狐疑。只见老方丈那张憔悴的脸上,一刹间浮起了无比忧愁――他盘膝坐定,喟然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都怨老衲一时糊涂,铸成了大错。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及……”

    摩云大师吃惊他说道:“方丈是说……”

    静虚上人的面上现出了一番凄苦神色,道:“你三人当知日前本座一时被迫无奈而管了一件闲事……”

    摩云大师问道:“方丈指的是岳州府刘昆班头来找的那件事?”

    静虚方丈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金锡大师在一旁插口道:“可是这位刘施主又来麻烦你老人家了?”

    “那倒不是,”静虚上人苦笑道,“而是由于前日之事,为老衲引起了一件杀身大祸――”

    摩云惊讶地道:“竟然会有此事――请方丈快赐告详情!”

    静虚上人冷涩地笑着:“关于老衲出身武林之事,这庙里也仅仅你三人知道,但是庙外如今只怕不是一件隐密了!”

    摩云大师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方丈指的可是那个刘大班头?嘿嘿……这人虽然在公门当差,但卑职看他行为怪癖嚣张,方丈就该义正词严地好好申诫他一顿才是!”

    静虚上人喟然叹道:“阿弥陀佛,摩云你稍安忽躁,听老衲诉说之后便知详情!”

    当下他即将向阳君杀人,官府通缉之起因略作交待,言归正传地把刘昆与雷氏兄妹上门求医求助的事情前前后后叙说一番。三位高僧听罢,不禁面色猝变!

    “阿弥陀佛!”摩云大师双手合十道,“这件事卑职为方丈着想,为雷氏兄妹救伤使得,若出寺代官府拿人,那可就万万不可……请方丈慎重。”

    静虚上人冷冷一笑,道:“老衲岂是如此糊涂之人,焉能行此糊涂之事?只是……”说到这里,又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乃将自己限于情势被迫无奈,设计嘱咐刘昆对付向阳君之事道出。

    “事情可能就出在这里!”老上人面色如土,“这时想来,只怕那刘昆没有把事情办成――果真如此,本寺眼前即将步入一场杀难了!”

    摩云等三僧聆听之下,俱未吭一声。

    甚久,金杖大师轻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方丈却有不得不为之苦……不过依卑职所见,刘昆果真遵照方丈所说行事的话,应该是万无一失,那个向阳君此刻必然已解入官府。此番顾虑显然多余,方丈以为可是?”

    “不然……”老方丈喟叹道,“按说,那刘昆果真遵嘱行事,应是万无一失,只怕是有人事先泄露了机密,向阳君得到了消息,自然会防患于万一。”

    摩云大师一怔道:“什么人会干这种事?”

    静虚上人点点头,深沉地道:“自然是有……老衲为此,特意以十二天星菩提神斗起了一卦,测出了眼前之大难临头,并已测出了泄露事机者竟然为一阴人――卦象显示一‘黑子’向本寺接近。本座以此而感,只怕大劫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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