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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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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第3/3页)

那卖身男子,若是瞧见你容貌半分,我也只好差人灭口了。”那语气含笑,可以想像她如平日那般弯着眼眉亲切可人,但,字字句句带着杀气。

    她一僵,立时停住不动。

    ☆☆☆

    噗嗤一声,身后的火摺子亮了。

    她的影子曳在门板上长长地,影上的长发微乱,显然不知在哪一环节,发饰自然挣脱了。

    她的脸青青绿绿,慢慢地梳直长发,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做人难啊,要看透李容治更难啊!他点亮火摺子干嘛?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稍稍牺牲色相巩固她这个西玄人的心意,各取点所需就好,现在是干嘛?

    点亮摺子,逼她承认刚刚差点强了大魏太子?

    她听得他下床声,勉强勾勾嘴角,转身讶道:

    “原来是殿下啊。怎么会是你呢?”

    “是我啊,二姑娘没看出来么?”他笑着点燃烛台,坐在桌旁。

    “若是知道……那我可万万不敢冒犯殿下。”

    他略略挑眉,又笑:“原来如此。那人你识得,叫什么呢?”

    “唔,互不相识。”

    他闻言,失笑:“互不相识……这跟到烟花地寻欢作乐的男子有何不同?”

    她眨眨眼。以往见李容治谈笑风生时,总让她分不出真假,今天倒给她一种非常真实的笑里藏刀之感,而且那把刀随时会出鞘。

    “……殿下,对我西玄徐家人来说,烟花地寻欢作乐也不是什么丢脸事,我也没负了谁……咦,这是……”螃蟹大餐啊!她眼儿一亮,自动自发地坐下。

    “吃吧。”

    她嘴角翘起,毫不客气卷起袖子,露出半臂,大口啃着蟹脚。

    她自长长的睫毛下偷觑着他,他的嘴被吻得红红肿肿,穿着墨色衣袍,可口了几分,俊秀了几分……他嘴角弯起,像弯刀一样,果真是笑里藏刀。

    “……殿下,方才的事不要当真……”

    “我若当真了呢?”他笑。

    那弯弯的嘴角,弯弯的眼眸,此刻弯得有点凌厉。她嘴里鼓着,稍作迟疑,又道:“事已至此……不如吃干抹净吧,不,我是说,这蟹脚真是好吃。”她意犹未尽,舔干指腹间的螃蟹汁,再道:“那,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殿下要我做什么,我做便是。”

    “你……还在认为我在利用你么?”

    她莞尔一笑,直视他道:“殿下不得不利用人,我呢,时常被人利用,这是咱们各自生存之道,我不介意的。”一顿,又道:“殿下救我一命,将我自西玄救出来,又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让我从浑浑噩噩醒来,我也当报答才是。只是,自来大魏后,总觉无用我之地。”

    “有你在我身边,便已足矣。”

    她认真点头。“殿下信我命格平顺能护你周全,那我就继续守在你身边,等着你登基吧。”

    “登基之后呢?”

    她略诧地看他一眼,笑道:

    “如果能活到那时,徐达想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度日。”

    “是么?”他沉吟一会儿,而后对上她的目波,微微笑道:“二姑娘,我心里舍不得让一个姑娘脱离我的视线,你道,我留下她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他是将成王的人,要留下谁还不能留吗?

    他又笑道:

    “我心里一想到她转眼即走,心里就不舒坦。她若能时时留在我眼下,我……我心安得很。”也许还有点满足之意,只是他不敢肯定,这种情绪太陌生。

    徐达轻轻一笑,轻声道:“既然能让殿下心安,那就留吧。”

    他看着她。徐达埋头心满意足啃着她的螃蟹,连头也不抬,她一头青丝如瀑,西玄深衣显得她体态纤美,少了一份柔弱多了几分英气,但,若是换上大魏女装……若是换上大魏女装,那就是将她卷进这大魏宫廷里,一生一世的纠缠……

    一生一世的纠缠……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明知她卷入宫廷绝对会痛苦,但他心里竟因这一生一世的纠缠而感到踏实,甚至有着窃窃心喜有她一世相伴。

    徐达掩不住满腔的渴望,美眸抬起,吸着蟹壳,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殿下,这秘密我定会守着……是哪位大魏姑娘能令得殿下心安?”

    他目不转睛,嘴角慢慢弯起,绚丽光彩的微笑夺去徐达的目光。

    她眼儿有些发直,心里跳着,虽是好看的微笑,却有种她自找死路的错觉。

    他取过吃蟹必备的帕子,沾了小盆里的花香水,拉过她呆掉的手臂,细细替她擦着十指上的水油后,十指与她交缠。

    “大魏有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徐达,你愿意成为大魏皇后,与容治一块守护大魏么?”

    她乍闻——

    哐啷一声巨响,她嘴里蟹脚滚入盛满满满蟹壳的方盘之中。

    ☆☆☆

    一夜未竟。

    轿子停在京师黄金地段的小宅前。

    街上冷冷清清,寒风刺骨,乌桐生抱着长枪,倚在门上等人,见徐达一脸麻木地自轿里走出,上前道:“二小姐回来了。”

    “嗯……”略略黑的肤显得有点苍白,朱唇略肿,带点油腻,浑身上下沾着海产味,深衣宽袍飞扬,还真有那么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她虽没跟他提,但他心里是知道她上哪的,哪知她弄了一身海产味回来……“二小姐,有客来访。”

    “客人?”她哪来的客人?她恍惚想着,回头看向临秀。“多谢相送。”

    临秀严肃点头。“二姑娘,下回要吃夜宵,差厨子去买即可,不用半夜自行出去觅食。”那声量不大,恰恰让轿伕、乌桐生跟门房听见。

    乌桐生几不可见地挑眉,又见徐达唯唯诺诺,便道:“难怪二小姐身上有螃蟹味,原来是去吃夜宵了。”

    “正是。”临秀笑道:“我在大通街上的酒楼看见她,就雇了顶轿子送她回来。”他付了钱给轿伕,正要离去,又回头客气朝徐达作揖告辞。

    徐达受宠若惊地回礼。等到临秀消失在黑暗尽头,她还怔怔望着远方。

    乌桐生没有说话。良久,徐达才转回头问道:

    “大公子,徐达记得你没有官职在身,但也曾参与过宫宴。”

    他看向她,点头。

    “你……可看过西玄皇后?”

    他古怪看她一眼,点头。“元旦那日曾远远见过。”

    “是能母仪天下的人?”

    他暗自一怔,寻思片刻,才答:“应是。”他只记得皇后是四十开外的女子,穿着大礼服,立在皇上身边。元旦日,能立在皇上的女人,就是皇后了,也只有皇后才能母仪天下,除此外,他也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徐达轻叹一声,负手而立,朝他惨澹一笑:

    “大公子见我,可像是能母仪天下之人?”

    他顿时无语。

    徐达见状,哈哈一笑,腮面的红晕不知是脸红还是被冻红的,她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听错误解了。”她用力抹了抹脸,收起回忆,深吸口气,笑道:“大公子,怎么守在门外呢?夜风刺骨,快进去吧。”

    “里头有客人。”他又重复一次。

    “客人?谁?”半夜三更会熟到夜访的,在西玄有个头儿,在大魏则是半颗白菜都没有。

    乌桐生攥紧银枪,淡声道:“说是客人,也是二小姐的亲人,更或许,在她们心里,你早已是敌人。我不知二小姐打算为何,就在外等着。若真到动手的地步,我还是别离二小姐太远。”

    徐达一愣,紧跟着脱口:“徐直、徐回,来的是哪个?”

    “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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