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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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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3页)

?”

    “你那勾魂大眼老在欲拒还迎,不就是正在叫我干这种事吗?在这种夜里,也别有一番风味啊!”明知这贱人天生矛,随随便便就能跟人苟合,跟条野狗没两样,但卫官就是忍不住了。他低哼一声,扑过去压倒兰青,急促地扯开衣物。

    “你这混蛋……现在三更天,你四更前结束!我还想趁早解决傻妞的事……喂你……”

    奇异古怪的声音随风散在天空里,野草里的大妞连动也没有动,紧紧攥着兰青的披风。偶尔,野草又被扫开时,她看见兰青素雅的长衫被风吹走,还有交缠翻滚的身躯。

    声音一直持续着,断断续续像她娘的娘娘太老在喘气,她自始至终没有挪开目光过。

    不知过了多久,兰青起身捡起长衫穿上,拿起簪子束着长发往她这头走来,他眼里冷冷毫无感情,嘴里却笑骂:“也不知节制。我去看看那妞儿,准备准备……”蓦地一顿,望入小娃娃的一对小鹿眼里。

    他本能地撇开眼,满面狼狈羞愧,接着,那样的羞愧仿佛只是错看,他心思一转,又是满面笑容,笑道:

    “妞儿,是刚爬过来找兰叔叔的么?”他看见她的小鞋在旁,先是愣了一下,连忙替她穿妥鞋,她小手小脚凉得跟冰块一样,分明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警觉望着此处的卫官,轻轻摇摇头,表示大妞才爬过来。兰青拿过披风将大妞冷冷的小身体裹紧,然后一把抱起她。

    “妞儿,你卫叔叔有点事,咱们先走,嗯?要走远些,才不会遇见那些坏人。”他怀里的娃娃没有任何挣扎,就这么任他抱着。

    他身上有些异样气味,大妞也没有抗议过。

    “你都听见了是不是……”一走出卫官谍力范围,他轻声在大妞耳边说:“兰叔叔知道大妞不像你爹说的那样笨,大妞一定记得你爹说过剑的事,你把剑的下落说出来一切就没事了,你爹娘不会希望你死守着一把剑。”

    怀里的小娃娃没理他。她是真的被吓傻了吗?连看见那种恶心的事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一咬牙,脚步愈来愈快,到最后几乎是半施轻功。

    很快地,他来到断崖处,又看向大妞。

    大妞也在看着他。

    兰青轻轻抚过她的眼皮,略微一笑:

    “大妞,你爹是个好人,可惜太蠢了,竟错信人,可是,他说的一句话我很感激他呢。他说,妖神兰青的江湖流言都是假的,那根本是在糟蹋我的谎言。第一次,有人认定我被糟蹋呢。”接着,他面色一狠,低叫:“关长远,你女儿我带走了!”

    他护住大妞的头身,毫不考虑跃身下崖。

    关长远曾说,这里有崖,崖身不高,若是不幸落崖,只要事先防备,必定不会到重伤的地步。

    但他忘了今晚强风连连,导致风速疾快,他护住大妞的同时,只来得及护自身头脚,便坠至溪边泥地上。

    全身遽痛。他咬牙忍着,先看怀里的大妞有无受伤,一掀开披风,她竟不惊不惧,还在看着他。

    他失笑:“好!大妞,你真乖!”他轻动四肢,暗吁口气,五脏六腑略痛,但这点小痛绝不及这小娃娃方才目睹他那野狗般苟合的羞耻之痛。

    他慢慢起身,舒展四肢,确定能忍痛奔走后,他才望向坐在泥地上看着他的大妞,柔声道:

    “大妞乖,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我虽松懈卫官的心神,但他疑心过重,待会就会来窥视我们。接下来,才是你我能不能活下去的重要时刻。”他抱起她小小的身子。

    明明这孩子,之前不傻的,就算她反应慢,每次看见他去找她,她都是笑咪咪地喊他兰叔叔。是他害了她!

    “大妞,我差点以为你也走了,你爹竟会心软留下你,可见我还不够了解他。”

    他埋在那小小肩窝一会儿。

    “对不起,长远兄,我来晚了,既然你留下大妞,那就是给我的最后一份信任,我一定保住她!”他深吸口气,不理内伤,抱着大妞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天气奇冷。

    隆冬除夕夜,城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巷冷冷清清,几乎不见人。

    布铺隔壁的巷口有一车的粪桶,其臭无比,肮脏的少年倒在墙边,意识模糊,却也知道此刻一定要保持清醒。

    他十八年的生命里,哪里捱过这般严厉苛酷的心灵折磨,他偏好随波逐流,哪怕是跟些不喜欢的人交合他也是无所谓,现在他彻底明白原来上帝痛远远不及心理上的折磨。

    他还有大妞要顾,对,还有大妞在……美眸终于半张,他瞥见大妞躺在冰冷的地上睡觉。傻瓜,她要真睡着就见阎王去了。

    兰青意志力向来普通,如今也得为大妞强撑起来。

    “大妞,会冷的……”他吃力坐靠在墙边,把大妞捞进怀里,尽量让自己靛温温暖她。“瞧你,都冷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肯吭声呢?”他喃喃着,用力抱紧她。

    被惊动的大妞也不抵抗,只是张开一双刚睡醒的小眼睛。

    “大妞……都三个月了你还是连剑在哪也不肯说……嘿嘿,我居然也忍了三个月,这真是令我感到意外。”他掩嘴轻咳几声,掌心有血他更不意外。

    这小娃儿一直在看他,看三个月还不累吗?

    他轻轻撩开她又脏又冰的刘海,替她把小脸擦干净。他叹息一笑道:

    “大妞,我遇过的人不少,就你爹当我是兄弟……他以情义待之,我自然是要回报他了。”他笑容不变,语气更软:“大妞,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咱们都能活下去的话,你把你爹娘都忘了吧。”

    她还是没有回应,难道真是被家破人亡的巨变吓到呆傻了?她娘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傻了吗?

    还是,她听见那晚他跟卫官的计划,认定他始终在假面相待?两岁的孩儿能记得多少,能理解多少?这么干净的小孩,怎能看见那一夜他与卫官的肮脏事?

    兰青轻轻捂住她的眼睛,想起关长远曾苦笑:

    “兰弟你可别笑,我那孩儿,反应较慢……所以,你见了她,她若搭不上话,你就将就些。太复杂的事,你一个吩咐,她一个动作,她总是会的。”

    关家人就是如此待大妞。还是,现在没有人给她吩咐,她便不知如何去做?

    兰青自忖自己最初的记忆是在两岁左右,但要清楚地记住每个细节甚至理解它反应它,也要到四岁以后,大妞就算看见那一夜他跟卫官做的脏肮事、说的恶话,也不可能去理解它,何况是防他长达三个月呢……

    她反应天生已是迟缓,若真受到刺激而成了傻子,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长远兄?

    何况,他在关家与大妞最是亲热,这小大妞单纯又笨拙,天生就是个只懂喜乐的孩子,他根本生不起任何防心。

    他用指腹轻轻蹭暖她的颊面。胸腹一阵绞痛,他连忙把她的头塞进他怀里,嘴―张,喷出血泉来。

    红色的液体染在大妞的背衣,他无力又懊恼地倒在地上,紧紧以胸身压着大妞,不让她被寒风给蚀了身骨。

    “……大妞乖……”真的很乖,这三个月涤亡生活,大妞没有带给他任何麻烦,甚至,这么小的孩儿也没有因此得病,健健康康的,比起他来真的很好。

    “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呢?”兰青喃着。以前他可没受过这种苦头呢。

    近日他时常出现“算了,把娃儿交出去”的念头。只要把她交出去,他不必再过着这种逃亡日子,可是,每次当他一对上大妞那双神似关长远的眼睛,他就会想,关长远一直透过大妞在监视着他,看他有没有辜负最后的信任……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他也活不了多久,在那之前,他能把大妞安顿在哪呢?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足以信赖的人。

    “哈哈……”他唯一信赖的人,已被他害死。大妞能托付给谁?

    他的意识模糊不清,远方似乎有人在唱曲儿……除夕夜,哪来的曲儿?

    “咦,有人?”歌声停了,少女跑了过来。“兄弟,你……娘咧,都是血,是遭人追杀?怎么有只小手……有娃儿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可不好,大冷天,娃儿会成冻死骨的!”

    兰青心知有人接近,但浑身冷硬,无力再反击,只得任由黑甜乡淹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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