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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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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3/3页)

听说他那王老五之家布置一流。

    他笑不要相信谣传。

    三十分锺后在门口楼下等你。

    当然不管一篮子花的事。

    唐隽芝实在闷得慌想与一不相干的人散散心聊聊天减轻压力并非对郭君不敬从前爷们出去吃花酒也是这个意思。

    郭凌志比约好时间早五分锺到。

    心里边想假使唐隽芝迟十五分钟她非常正常迟廿五分钟证明她观点比外型落后迟三十五分题对她智慧要重新估计。

    但是唐隽芝一刻不迟准时出现。

    郭凌志一凛她是一个认真的人不容小觑。

    她笑笑踏上他的车他递给她一盒巧克力。

    隽芝笑要讨得女人欢心就得让她不停的吃?抑或咀巴同一时间只能做一件事一直吃就不能说话?

    我挺喜欢听你说话我允许你一边吃一边讲。

    隽芝精神一振谢谢你。

    她是那种不怕胖的女子:哪里有那么容易胖也要积一二十年无所事事的无忧米才行。

    我这就开始讲了。

    请便。

    车子往郊外处疾驶而去。

    想半天己习惯写作的她竟不知从何开始只得说家父没有儿子只得三个女儿不过仍然非常欢喜。

    郭凌志马上知道她心中积郁。

    隽芝把脸朝着窗外我从来没有见过家母不知凭地她用非常平静声音轻易说出多年藏在心底心事家母生养我的时候染上一种非常罕见的并发症数月后去世离开医院的只得我一个人。

    郭凌志完全意外了但表面上不动一点声色只是纯熟地把高能跑车开得如箭般飞出去。

    没想到今天他担任一个告戒神父的角色何等荣幸。

    速度抒缓了隽芝的神经她说:我一直内疚觉得不应原谅自己。

    郭凌志暂不作声。

    我的出生令父亲失去伴侣令姐姐们失去母亲如果没有我家人不会蒙受惨痛的损失。

    小郭把车子驶上一个小山岗停下。

    我平时生活积极.因为若不加倍乐观快活更加对不起家人。

    小郭转过头来所以你时常觉得累。

    你怎么知道?

    一张脸不能挂下来当然是世上最疲倦的事情。

    他下车自行李箱取出一只大藤篮在这里野餐如何?

    隽芝已经吃光那小盒巧克力。

    她收敛面孔上笑容颓然党在座塾上仰看灰紫色天空顿觉松弛。

    忽然有感而发至令我们快乐的人也就是使我们悲痛的人。

    当然那是因为你在乎。

    请告诉我我应否为母亲故世而耿耿于怀。

    小郭很幽默.我一生所见过所有试卷上都没有比这更艰深的问题。

    隽芝也笑真是的甫相识就拿这种问题去难人但有时凭直觉更能提供智慧的意见。

    小郭摊摊手唔让我想一想让我看一看他终于反问:历年来背着包袱也不能改变事安?

    人死不能复生。

    那还不如卸下担子过去纯属过去将它埋在不知名的谷底忘记它。

    隽芝笑了这只是理论人人均懂但不能实践埋葬管理葬但每一宗往事自有它的精魂于无奈寂寥、伤怀之时悄悄一缕烟似逸出钻进当事人脑海挥之不去。

    隽芝下一个结论:你没有伤心过。

    郭凌志承认你说得对我很幸运。

    正如那些从未恋爱自然也未曾失恋的人老是坚持分手应分得潇洒至好若无其事不发一言并且感慨他人器量浅胸襟窄。

    小郭绝不含糊野餐篮里都用道地的银餐具与磁碟子他是真。

    唐隽芝那只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过失。

    我可以一辈子躺在这里不动。

    豆大的雨点却不允许他们那样做小郭上车绞起车子天窗。

    我们去哪里?隽芝问。

    如是其他女子我会说:我的公寓。

    我有什么不同?

    你作风古老容易受到伤害我不想伤害人。

    所以!隽芝作恍然大悟状:难怪这些年来没有人对我表示兴趣。

    小郭笑着发动引擎她太谦虚了他听过她的事也知道此刻她名下不贰之臣姓甚名谁。

    他也看出她今日心情欠佳不想乘人之危

    我送你回家任何时候你需要倾诉随时找我。

    你会有空?

    他笑笑说:一个人――

    隽芝给接上去一个人没有空只因为他不想抽空。

    他俩笑了。

    开头与易沛充在一起也有同样的轻松愉受渐渐动了情沛充老想有个结局他比隽芝更像一个写小说的人男女主角的命运必需要有个交待:不是结婚就得分手。一直吊着读者胃口了无终结怎么能算是篇完整的好文章?

    隽芝就是怕这个。

    她不想那么快去到终点同一个另主角无所谓场与景则不住地更换但要求花常好月常圆一直持续下去不要结局。

    隽芝害怕步母亲与姐姐的后尘。

    到家时两已下得颇大隽芝向小郭挥手道别。

    下一场下一景他或她与什么人在一起她不关心他也是多好无牵无挂。

    沛充虽然也从来不问但自他眼神表情她知道他不放心。

    倾盘大雨降低气温头脑清醒正是写作好时刻。

    隽芝把握机会沙沙沙写了起来静寂中那种特殊敏捷有节奏的声音好比蚕食桑叶。

    幼时她养过蚕十块钱一大堆蠕动着爬在桑叶上一下子吃光叶子玩腻了连盒子一起丢掉简单之极。

    筱芝养第一胎她跟父亲作亲善访问小小一个包里隽芝不敢走近离得远远看。

    只听得父亲慨叹日:孩子一生下来即是一辈子的事。

    又听得筱芝回应父亲:被父母生下来也是一辈子的事。

    吓得十多岁的隽芝发抖如此一生一世料缠不清.不可思议长大后果然她认识不少既要供奉高堂又要养育妻小的夹心阶层迷失在上一代与下一代之间。

    黄昏她用羊火腿夹麦包吃易沛充的电话来了。

    没出去?声音里宽慰的成分太高值得同情。

    写作人有时也要写作的。

    明天老祝要带儿子们去见筱芝。

    叫他不要乱洒狗血!

    他说他会在楼下等。

    你叫他明天先来接我我们一起出发。

    筱芝的公寓挤得下那么多人?

    大家站着也就是了。

    祝你文思畅顺。

    那日隽芝写到深夜:两个天外来客来到太阳系第三颗行星地球作实地考察深入民间调查经过好几个寒暑他们作出报告结论为一种不懂得爱的生物他们有强烈的占有欲、上进心甚至牺牲精神生命力顽强勇敢但是不懂得爱最大的悲剧还不止于此最令人恻然的是他们人人渴望被爱。

    第二天一大早被大姐夫吵醒大军压境一家四口男丁浩浩荡荡上门来。

    隽芝连忙把她宝贵的原稿锁进抽屉内。

    老祝一进门就坦白:我们还没吃早餐小妹劳驾你。

    开玩笑隽芝哪来那么多杯子碟子鸡蛋面包她取过外套快往大酒店咖啡座我请客。

    六岁的老三饿了不肯走动哭泣起来。

    隽芝想起冰箱内还有一筒去年吃剩的巧克力饼干连忙取出塞他手中。

    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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