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沉默 (第2/2页)
新装,水光如月光,薄薄地盖住了无边的稻田,也罩没了狭小的田埂。
蹲坐绿茵茵的田埂,你无需侧耳,无需静心,你就听见了水稻清脆、悦耳的长节声音,就像是淡妆的女子,着一袭绿裙,裙衩拖地的稀碎声音,好听;晚霞一出来,西边就姹紫嫣红了,走进稻田就像走进霓虹的世界,满眼风光。
水稻的中间、上下、枝枝间,蚂蚱在跳跃,蝴蝶在曼舞,飞虫在嗡鸣,一派活力。
丰盈的稻田,此起彼伏,活像一位俊俏的孕妇,满身满脸都是喜庆的欢欣。
老家的土地开始板结了,垄沟的沟底没有了清水,粗壮的稻干由青变绿,由绿泛黄,但依旧根根笔直。
黄色盖住了田野的每一处,好像是刹那间的时间。稻穗饱满了,很壮实,很沉。
稻干是无惧的,依然支撑着穗头的重量,就像托举一种希望,一种幸福一样,没有半点吃力的意思。
稻穗都是一株株的,都是金黄的,都是沉甸甸的。无数的稻穗,像无数的网线,铸成了一张淡黄的大网,齐整、平坦、厚实,悄无声息地匀匀地网住了田地里所有的丰收,网住了播种人全部的希望。
水稻的一生都在生长,先是给人绿色的享受,怡人怡神,到了最后给了人类以粮食,温饱人间。
即使变成稻柴也要盖屋修房,变成砻糠也是猪的美味,变成猪塮也是田间的养料,一生奉献如水稻的不多。
但水稻从未苛求过人什么,这是水稻的胸怀,是老家人的气韵,更是老家人的功德。
面对水稻,看着谷粒,闻着谷香,我常想起老家的人,人的一生,应该也像一株水稻,穗头饱满的时候就要低头。
低头真好,低头了,就能看到身子底下的那片肥沃的土地;土地真好,有了它才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