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后会有期 (第3/3页)
都比你更显年轻。”椿气得鼻孔都有些张开了。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实情,我没其他意思。”姒启祾像犯了错的孩子。
“实情?实情就是她一直就那样。她年轻的时候吧,反而显老,我小时候跟她出门,别人都会把她当我家长。等我长大了,结果她却没怎么变,别人就以为我们是姐妹了。到现在,你看,我们确实是姐妹呀。”椿说得很轻松。
“那她到底多大?”姒启祾咬牙坚持着,想着就是椿再不高兴,今天也要问出来。
椿显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头一歪:“她比我大一轮,我们都是属凤凰的。”
“凤凰?”姒启祾思索着,“属鸡的吗?”
“你才是鸡呢!”椿怼回去。
“这也介意?”姒启祾终于可以讽笑一回椿了,“十二生肖都是吉祥物,你怎么还被那些恶俗说法影响了。”
“怎么?不行吗?”椿反驳道,“我们这样的,能是土堆里头啄虫子的草鸡吗?翅膀再怎么扇,也就飞个三尺来高。”
姒启祾呵呵一声:“对。草鸡飞上枝头也就成了凤凰。”
椿嫌恶地斜了姒启祾一眼,开了门要走,可又扭头,换做调笑而神秘的脸:“姒启祾,你这么好奇,那还是赶紧回天台山吧。十九年前的事,公安局肯定有档案的。你不是想知道樗原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回去了,就都知道了”说罢,椿带上门径自去了。
姒启祾在原地怔了半天,脑子里开始转着的是属鸡的出生年份。他大概一算,樗应是年将四十的人了,而椿就只有二十几岁。可姒启祾觉得椿看上去更像是三十的人,不免怀疑她刚刚没有说实话,又是在捉弄他。可椿说的要是真的,那十九年前的樗正是花季,她在那样的年纪就能杀了二十多个人?
姒启祾不寒而栗,椿最后的表情浮现在他的眼前。她似笑非笑的,得意里带着深意,明白着告诉姒启祾,想知道樗的过去,就该回到天台山。姒启祾关了灯,坐回到床边,冲着黑暗里的虚空发呆。往日失眠,是因为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可今天的脑子却很清晰。去与留,一切的纠结都被樗和椿说破了。她们真的是一早就谋划好的,步步为营地拿捏着姒启祾,一次次地戳中他的软肋。但姒启祾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让心中天平失衡的砝码,竟是椿这最后一句话。
回天台山。回到天台山,立刻要见的人就是张庭轩。他是姒启祾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同一年入的伍,一个当消防员,一个是步兵。姒启祾舍身崖出事那年,张庭轩退伍回来进了刑警队,如今也是队长了。只要回到天台山,就可以把樗教给他的那些话都告诉张庭轩了。十九年前的事,纵然张庭轩不知道,警队里的老人总归是知道的,凭他的能力,总能查出些端倪。
姒启祾忽然生出一点快乐,像是某种小确幸。好像小时候拿到全优的成绩单时就知道能吃上全家桶的满足,好像在训练场上拿到了小组第一就知道自己能在火场上拯救人命的自豪。姒启祾自觉这样的快乐是不应该的可又不能自已,这让他发现了一直被自己隐藏的心意:原来他一直是在意樗的过去的,他不过是努力劝说自己,只需要关注她的未来。可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也放不下。樗的未来完全不是他能左右的,樗的过去他仍旧一无所知,而他现在唯一能接近的一个真相,就是十九年前天台山下的那一场杀戮。
十九年前,樗就已经在天台山了,那时的她,还是个少女。她无惧王法、肆意杀人,然后销声匿迹,使之成为悬案,也使她成为了谜。但是,她在八年前回过天台山,救下下了自己,如今又从墨脱归来。难道,天台山对她而言是个重要的地方?十九年前的那件事在她的生命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意义?这会不会是她心念一动的起点?毕竟,谁能在如此的残杀后依旧心旌不动呢?樗将这件事告诉了姒启祾,说是为他回天台山找一个可以圆谎的理由,字字句句,都希望他能回到天台山。椿半夜三更跑来折腾这一出,名为试探,实则是传风搧火,目的也是劝姒启祾回去。看起来,她们好像更怕姒启祾不愿意回去,或许这背后还有别的什么用意。
姒启祾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自知,比心机、论算计,无论如何都没法与樗和椿相抗衡。纵然想破脑袋,只怕也想不明白她们究竟有什么意图。她们一直和他说,要找本心,要顺其自然。既然如此,姒启祾不妨顺势而为,管他后手为何,先接过了这一招,听从她们两个的意思,听从心底里的蠢蠢欲动,回天台山去。
回天台山,回到父母身边,与友人相见,找到樗的过往。姒启祾有种预感,椿的那句话不是随后一说,也许只有这样,他和樗才能真的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