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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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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奶盐 (第2/3页)

这句话,明显感觉到徐界吊住的两肩往下一松弛,她看一眼会客室闭合的门,还是想要问:“徐特助,他经常这样吗?是心脏的问题?”

    “不是心脏。”徐界从不做任何违背贺司屿意愿的事,今夜过界一回,已是极限,只似是而非回答。

    “老毛病了。"

    问不出,苏稚杳也没有其他可问的,点点头,然后说:“送他回梵玺早些休息吧,有什么天大的工作,非要今晚完成。”

    徐界略作停顿,语色逐渐意味深长下去:“先生今晚,没有工作安排。”

    苏稚杳眼睫扑簌了下,深陷怔忡。

    不是要工作,那他从港区回京市,是特意来剧院的吗?

    想让贺司屿早点回梵玺,苏稚杳没有叫他的司机送,自己搭了李成闵的车过去国贸。

    贺司屿也没有回梵玺。

    他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国贸。

    黑色布加迪商务停靠在一家中菜馆楼下。

    她吃饭的地方。

    窗外风停雨歇,彻首彻尾洗礼过的天不再阴晦,夜幕慢慢变得朗润。

    时间一分一秒摆渡过去。

    后座,贺司屿眸光下垂,焦距不定,指尖摩挲着左手小拇指的银色尾戒,极缓极慢地拨弄,一双眼里死寂得没有半分情绪。

    脑中一幕画面闪过。

    深夜里雷鸣轰声,几乎掩盖了办公室暗门内的声嘶力竭,窗外暴雨滂沱,汹涌得像是海面翻倒,一道刺眼的闪电把黑暗撕得支离破碎。

    刹那,映得床底亮如白昼。

    也是在那一瞬间,眼前啪嗒掉落下一只男人的断掌,掌根刺出白骨,血肉模糊,鲜血汨汨浸湿地毯断掌小拇指上的银色尾戒松动了,坠落时滚进床底,在手边停住。

    两声雷的间隙,有另一个男人暴怒低吼下,断断续续的剁肉声。

    残碎,鲜血四溅。

    贺司屿猛地闭上眼,竭力压抑着就要变急的呼吸,转动尾戒的手越捏越紧,手背绷起道道青筋,透露出怒恨的痕迹。

    还是不能想。

    后座有他隐忍的粗气,徐界感觉到他不对劲,心下一惊,恰巧望见走出餐馆的那道身影,他果断出声:“先生,是苏小姐。”

    贺司屿喉结滚了下,慢慢抬起眼。

    女孩子一只手拎着牛皮袋,一只手裹住大衣,从亮堂堂的餐馆门口走出来,一头浓密长发垂散着,夜风吹过,扬起柔软的弧度。

    显然是看见了他的车,她怔愣住那么两秒,而后肉眼可见地惊喜,靴子踩过地面湿漉漉的水光,小碎步跑向这边。

    后座的门拉开,她一矮身,钻进来,又砰得关上车门,外面冷,带进一阵寒气,清凉感随呼吸直透进体腔。

    贺司屿倒是清醒了几分。

    入目,是她喜出望外的笑脸:“你是在等我吗?”

    她眼睛亮盈盈,笑容很清澈,莫名有种净化万物的感染力,他思绪里的混沌仿佛都被一下子驱散了。

    贺司屿眼底有淡淡不易察觉的波动,薄唇轻抿,不形于色,低声问:“结束了?"

    只过去半小时。

    “还没呢。”苏稚杳低头去翻牛皮袋:“我说太晚了,我得回家,打过招呼就提前走了。”

    她拿出袋子里的餐盒,笑眯眯伸到他面前:“红糖糍粑。”

    贺司屿目光从她脸上,落到餐盒。

    “可好吃了,我怕你没吃饭,就打包了一份。”他半晌没接,苏稚杳直接自己打开盒盖,拆了双筷子,夹出一块。

    献宝贝似的,递到他唇边:“你尝尝,还热着呢。”

    贺司屿垂眸,那块糍粑表皮焦脆,上面泛着红糖融化后晶莹的糖光。

    当时那节骨眼,他很难不联想到白色的骨,浓稠的血,不由阵阵反胃。

    但女孩子那双灵动的眸子含着浅浅哀求,这样望着你,任谁都忍不下心拂她意。

    滞住顷刻,他缓缓低下头,咬住。

    “好吃吗?”苏稚杳满眼期待,仰着脸巴巴看他。

    他慢慢咀嚼,面不改色低“嗯”一声。

    下一秒,贺司屿就见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容里洋溢着愉悦而满足。

    忽然他又觉得,口中的东西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回到梵玺后,贺司屿早早回了房间。

    今晚他再腾不出更多精力。

    苏稚杳在沙发陪二窈玩了会儿,二窈暖绒绒的一团,窝在她腿上啃一只带铃铛的玩具球,啃不动,弄得铛铛响,苏稚杳把球拿开,它伸爪子去够,够不着,软绵绵地趴到她身上,粉热的舌头一伸,突然往她嘴巴上舔了一下,痒得苏稚杳笑着直躲。

    回房间前,苏稚杳看了眼主卧紧闭的门,底缝透出光亮,他还没有睡。

    一想起晚上他失控濒死的样子,她心就麻麻的,安不下去。

    饭局上,她忍不住用手机查过。

    Estazolam,治疗精神障碍药物,用于急性发作时的短效镇定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稚杳真不能相信,贺司屿这样的人,居然会有心理性精神障碍。

    她靠着房门彷徨很久,良心过意不去。

    今晚看到他车的那一刻,她深刻感受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闯进他的生活,根本不是所谓的钟意,就是想要把他当做许愿池索取,视他为希望而已。

    自私的利己主义。

    起初她心里只有自己,可现在,她又想不开了,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糟糕透顶。

    妈妈说,只要开心,自私一点也没关系,但面对今晚的贺司屿,她做不到,甚至想要尽可能还回去一点好。

    就像前半生杀戮太多的人,跪在菩萨跟前,迫切为自己的后半生赎罪。

    主卧落地窗前。

    贺司屿仰靠在沙发椅里,胳膊松散搭在扶手,垂落的指尖握着一支雪茄。

    他抬过雪茄,咬住抽了一口,唇齿间尝过一圈,慢慢悠悠吐出,青白烟雾弥漫过他凌厉的下颔,迷离着他的眼。

    夜色遥远而深沉,他虚眯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耳后有铛铛的声音靠近。

    贺司屿轻蹙起眉,头一偏,就见着溜达进他屋的二窈,发着喵呜喵呜的奶音,恍若是在叫他。

    它毛发柔软蓬松的脖子系着一只铃铛,再细瞧一眼,上面还卷着一张纸。

    贺司屿胳膊低垂下去,朝它勾了两下,二窈哒哒哒就在一串铃铛声中过去了,歪着头他的手指。

    他手掌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抽出那张纸。

    右手雪茄落到烟缸里弹了弹灰,左手两指漫不经心展开卷起的纸。

    纸上写着两个字,十分秀气的行书。

    【晚安】

    后面画着一颗标准的爱心。

    贺司屿不经意勾起唇角。

    假如今晚他留在港区,那这个夜晚,应该没有在京市过得美好。

    苏稚杳的钢琴课,一直上到二月份,随着Saria回奥地利的行程到来,在临近中旬的时候结束。

    期间,贺司屿时常回港区,又隔三差五飞往国外,在京市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苏稚杳还是那样,白天练琴,晚上回梵玺。

    贺司屿不在的时候,苏稚杳每天都在琢磨想办法说服他出面帮自己解约,等到他在了,她又懦弱了,坦然不起来,良心矛盾地受着自我谴责。

    就这么拖沓到了Saria回奥地利前的那个中午,苏稚杳邀请Saria共进午餐。

    课堂外,Saria是个特别温柔可亲的老人,她抱住苏稚杳,亲热地贴了贴她脸颊,感谢她为自己践行。

    苏稚杳回拥她,笑笑说,用中国话来讲,这算谢师宴。

    前一天贺司屿正好回了京市,作为牵桥搭线的人,天时地利,这顿午餐他无疑要在场。

    法式餐厅复古典雅,欧式拱窗彩绘玻璃,中央区域有美丽的洋裙女人夹着小提琴倾情拉奏。

    午餐很愉快,一旦脱离专业,Saria就和朋友一样同她闲聊,说了不少钢琴界的趣事,比如某位出名的钢琴家有吃凯撒面包一定要切到一百零五克的怪癖。

    苏稚杳频频被逗笑,有时嘴里含着牛肉,只能憋着,笑意从眼睛里淌出来,桃花形的眸子亮得晃晃漾漾,比贺司屿杯子里的红酒还醉人。

    她笑,他便抿一口酒,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

    午餐尾声,Saria提到她的经纪公司,摇头叹气,眉眼间尽是遗憾:“亲爱的杳杳,我认为你值得更优秀的公司,DM内部会为每届萨尔兹堡国际比赛的金银奖递出橄榄枝,新一届赛事就在今年四月,你应该去试一试。”

    苏稚杳眸光忽亮,心血沸腾了下,但心潮只澎湃了两三秒,就偃旗息鼓,萎靡了下去。

    她还被程娱的合同束缚着。

    “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之前告诉我。”Saria最后说。

    与Saria分别后,贺司屿回分公司,顺路送苏稚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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