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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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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3/3页)

容华能一眼认出,想必布局已久。

    她望着自己的手指,止不住笑意。原来,她的弱点还真不少,一激动也跟何哉的亲弟差不多。

    跟定她?

    何哉没有明说,她却知道“跟定”二字,包含了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他说得好容易。言知之易,行之难,她可是明白得很。贺容华希冀兄长留在天贺庄,何哉却选择跟她定,其实原因不难推敲,何哉跟在她身边十年,不论是外貌、内在都变了,他已经不适合留在中原这种礼教繁琐的地方,唯一的路就是跟她走在同一条道上。

    而她非常高兴何哉跟她走。

    湿凉的风劲,让她回神,专注去思索下一步。再两天,就要出中原了,她不信教主不会有所动作,如果车艳艳只是专程来带她回教,而不会有任何事发生,那她把头剁下来当椅子坐!

    会出什么事呢?教主之位必在一年内有所传承,教主会出什么绝招逼她就范?她寻思着,推敲着。

    她想了又想,突然间背脊竟起了阵阵寒意。

    她猛然抬起目光。

    夜晚的山林风光几不可见,秀俊的男人身形就在十步外的地方,如果不是衣袍拂动,她几乎不敢确定眼前有人。

    “沄姑娘。”

    那声音,如清泉静流,如清风拂面,她心头莫名一跳。不只心头一跳,还惊骇于此人的无声无息。

    “闲云公子,这么晚了……”小两口子缺一,不知道他是如何善后的?

    “正因这么晚了,姑娘该回营地歇息才好。”那声音清暖中带着天生的冷意,接着,他自黑暗中现形,朦胧的月光罩在周身,他扬起清眉,朝她一笑。

    她双眼暴睁。

    他来到她身边的大石,撩过衣角坐下,径自道:

    “你一定疑惑,我是怎么寻到人?你腕间有铃,铃声随风响,寻声而来就能找到人。”见她没有回话,他笑道:“姑娘是教我的美色迷惑了吗?”

    “……你真是说笑了,闲云公子。”她沙哑道,天知道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声音来。

    她跨前一步,重新打量他。刚才,她看见了什么?他一展笑,风华毕现,明明是上等男色,她心中竟然又恍惚了……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媚于语言啊……”

    “沄姑娘?”

    “……不必理我。最近,我跟洛神很有缘……闲云公子,你有酒窝?”

    他微地一怔,道:“沄姑娘看得倒仔细。”那样子,似乎又想笑了。

    她回神,咳了声。闲云公子一笑便有酒窝,这消息传出去不知有没有好处?

    “白日有些话不便聊,现在正巧只有姑娘与我,索性摊开了说好。”他正色道:“你想离开白明教,云家庄可以相助。”

    她一怔,与他对望许久,而后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地说道:

    “云家庄属中立,公子们的事迹都是中原武林津津乐道的,可其中从来没有人形容云家庄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那自然是我跟他们的交情不够深。”

    “就因为我曾救过你,你才破例相救?闲云公子,你这算盘可不算精。当年我不过是领你出天林,说句实话,我这几年来,绝不只救过像你这样的名门之后……”

    “人人都是自天璧崖下来?”他声音有异,目光微厉。

    “当然不。能上天璧崖的,至今只有你。我做的,都是举手之劳,但闲云公子想要做的,等同是跟白明教作对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我欠你?”

    “欠不欠很重要吗?你可以再考虑。只要一句话,我定全力相助。”

    “……”欠不是问题,反正欠了不还是常事,而是公孙云到底是何居心?

    叮叮咚咚,有人来了。他自大石起身,挥了挥衣袖,说道:

    “出天贺庄后,一直有人跟着咱们,不过,都是中原各派的人,我已吩咐下去,找来数字公子劝退他们。姑娘无罪,其身份却容易让人下手。”他越过她的肩头,扫过某人一眼。又道:“我自当力护姑娘,不让人有可趁之机。”

    “多谢公子!”她笑道。“有闲云公子的保证,我就安心了。”

    “早些回营地吧。”

    她笑盈盈的作揖,尾随他往营地而去。反正车艳艳夜袭不成,不干她的事,要怪就怪这九重天外奠仙意志力无坚可摧,要不就是他不吃美人关那套……

    何哉跟在她的身后,她低声问:

    “这几天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是,都是自天贺庄一路尾随而来的年轻人。”

    她沉吟一阵,低语:

    “天奴之事,中原武林一直介怀,我想,他们会等到公孙云离去后才出手,但如今公孙云已在劝退他们,这帐他们不会不买,就怕教主从中耍手段……”真头痛。要揣测一个人的心思容易,但要想象一个疯子怎么做,那真是痛苦得要命,她又不是疯子,哪里猜得到?

    她只知道出中原前,一定会有事发生而已,教主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的!

    来到营地,她看见公孙云与公孙纸同坐一处闭目养神,而天奴与车艳艳在另一头。她惊愕脱口:

    “她怎么了?”满目怒火,满面红晕,坐姿笔直得可怕。

    “她被独门手法点了。”何哉平静答道。

    “……”她沉默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绕到公孙云身上。这人,是男人吗?今晚的车艳艳多娇美多像一朵值得撷取的艳花啊,不去撷,反而硬把花朵塞进泥土里,这象话吗?

    他察觉她在看他,忽地张眼,那俊眸竟是澄莹如水。

    她心头又是一跳,连忙撇开视线。

    她就地坐下,何哉取来备好的薄毯盖在她的腿上,她道:

    “你睡我后头吧。”

    “是。”何哉盘腿而坐,与她背靠背的。

    看似相互取暖,却是各自保护彼此的背后。这样的举动,她已经习惯了,但显然有人不习惯。

    她注意到公孙云一直在看她。

    明明无潭的黑眸,今晚却是生了动人刀水,荡着,漾着。

    她闭上眸,视若无睹。最近她《洛神赋》背得很熟,暂时不想再背下去了。

    今晚,她心情很愉快,有何哉的言知之易行之难的承诺,同时看见另一个男人的笑容。

    大家长呢……云家庄的人,一定常看见他这一面,据说他武功奇高,救命恩人恐怕只有她一个,他当然会百般照顾,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

    他的笑,不是迷惑人的主因,而是他的笑,噙着亲昵,改变了那偏冷的相貌,令人如沐春风,如获至宝。

    难怪他在外人前,不大有面部表情,原来,他的笑,是给自己人看的,也只有那种已经有家人的人,才能展露这样亲昵的笑吧。

    可惜,她不会有,所以她一点也不留恋,也不会遗憾。

    她闭目养神,背后有何哉靠着,她很放心,于是纵容自己深层睡眠,满脑子都是那样春风拂面的笑意……

    这样的笑,绝对是一种毒素,不能过于沉溺,思及此,即使在睡眠中,她还是直觉一凛,下意识地思索着她与何哉的未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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