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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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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3/3页)

石闭上双眼聆听他的心跳眼泪差点滚落;他要孩子呵谢天谢地0但是在你的计划中向来没有孩子立足之地。你说你不要孩子的。

    耿雄谦轻拍着她:

    是的如果你肚中这孩子没有意外地跑来跟我们的话短时间之内我从不希望有小孩;一方面是我们还年轻你甚至不满二十足岁。未来二十年内我们随时可以有小孩而我自私地希望在势力未达一定程度时担心的事愈少愈好。对我的妻子而言只能这样安排了若要有人跟着我吃苦一个你已令我愧疚多来一个我们也无法给他更好的生活还必须天天担心受怕。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快要成为唠叨的糟老头了但结论仍是很快下来:蔚湘即使我无法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既然孩子来了咱们当然要生下他;那是我们的骨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你高兴吗?她抬起脸担心地问着。

    如果你别把我当成屠夫我会更高兴。他伸手抚向她小腹眼眶发热声音转为低哑:这家伙是我的第二个至亲。蔚湘咱们的孩子

    迎上他的深吻她又哭又笑地搂紧他一同为新生命的到来庆幸着更庆幸着孩子被允许存在。无论他现在事业发展到什么阶段他都会接受自己致命伤又多了一件的事实。感谢天"而她是多么爱他呵!她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离家、只顾自己幸福的女子老天怎能这般厚爱她给了她所有一切?

    也许未来会有许多坎坷等着但她将因爱他而无悔即使随他往地狱沉沦。※这是一个受期待的生命但确实来的不是时候。当耿雄谦渐渐在黑道中站稳自己的脚步由不受重视的杂牌帮快速晋升成中等帮派的角头时无可避免的他要面对的是大帮派的打压与同等级角头间的互相较劲争取自己的地盘。

    他掌握了对手的弱点对手又何尝不知道他的。

    于是他并不坐视对手有所行动迅速地将妻子送入孟宇堂的家中并且没再让妻子上学;反正她害喜的情况相当严重几乎没法子上课。

    他知道蔚湘会妥善受到保护直到她产下孩子为止但他并不能来探望她。财大势大的孟家可以提供完好的保护倘若他太常出入难保对手不会猜出他将妻子放在这边一旦穷途末路时索闯入伤人也不一定。

    所以他必须与她分开一段日子不能常来也不敢常来——因为他老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许多时候他都是深夜前来在黑暗中看着妻子的睡脸、看着她渐渐圆大的肚子感受一下家的感觉然后马上就得走。通常在这一刻他不是没有后悔的;这样血腥的路早该自己一个人走何苦硬要拖累他人?当初早就明白自己不能有妻小然而他仍是违背了理智的忠告。或者他不该有太强的好胜心不该一心想成气候不愿当一个平凡的工人或黑手否则他早可以与妻子、孩子共享平凡却平安的生活不必天天面对弄得妻子陪他受苦没一口子过福却老是在分别。

    然而情况从不容许他退缩反悔他没有机会做别的选择只能更坚定地走下去。

    今夜是他第七次来看蔚湘在凌晨四点。孟宇堂说她吐到两点才睡着黄大夫也不可思议地说近八个月大的身孕怎么可能还会孕吐可见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很活泼。

    他低下头轻吻着苍白的妻子眷恋了许久才悄声走出去。

    门外孟宇堂正等着他。他们一同进入了书房。

    你这又是何苦每次都趁她睡了才来。

    我对不起她。

    他坐在沙发上伸直了前些日子中枪的右腿;幸好没射中骨头只擦过皮而已所以痊愈得挺快但这些伤口都不适合让她看到。

    如果知道对不起她为什么不适可而止?瞧你再拼下去连警察都会找上你了。

    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那你至少可以离开黑道呀!这算什么?连见妻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孟宇堂将一杯酒重重放在他面前。

    不我不会退出江湖。

    江湖?什么江湖?如今的黑道已经找不到道义情理了只是一群杂碎为非作歹而已。你如果成为强者也不过是为非作歹中最罪恶深重的一个罢了!耿小子这条路没什么搞头你看不出来吗?

    耿雄谦摇头将酒杯放在双手间握着。

    这就是我会走入黑道的原因。这是个没秩序的世界人与人之间除了打杀、利益之外已看不到道义这两个字是非对错更是没有仲裁的准则。我父亲自以为是地基于道义替老大挨枪送命然而人人却笑他是笨蛋。是他是笨蛋!

    有人走私毒品、黑枪也说是道义;替人顶罪坐牢也叫道义;搜刮老百姓的钱财养自己的帮派也叫道义。每个黑道混混都以自己的利益为道义背叛他人也无所谓然而警方能管的毕竟有限每一个世界都该有自己的一套治理方式。首先就是要把准则订出来然后让每一个人去遵守然而要叫这些人遵守我必须把他们摆平;既然我没有退路那么我就要让黑道上的每一个人依我的规则在道上混。

    你疯啦!那不是你做得来的事。这小子的理想高到让人讶异!孟宇堂一口就否决了他的狂妄。

    不!耿雄谦深沉的眼眸不像是二十一岁男子会有的神色难测、精锐并且权力欲、控制欲强盛到无坚可摧。既然我已付出代价就一定要达到目标。

    但那代价也许是将你的妻子推得更远呀!

    耿雄谦淡淡地笑着:

    我从来就没当过好丈夫。

    你真是真是气死人!孟宇堂气恼地指着他几乎口不择言了起来:人家电影中、小说里都演着浪子为爱人而回头从良你却是硬要往火坑走把妻子撇在安全的地方不理你真是太自私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还会有气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看来挺可笑的。

    但耿雄谦只扬了扬唇角喝掉手中的酒略为疲 惫地说着:

    这条路尽管危险有法子走完就能成功。如果我不走耿雄谦在任何地方都只是一事无成的失败者罢了而如果叫我当失败者我宁愿死在任何一次的械斗中。是的我自私。

    彻底的失败与完全的成功都是由某种执拗的格堆积而成;成功与失败往往仅一线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终点。外人动不了其格的分毫顶多选择冷眼旁观看他楼起或楼塌。

    孟宇堂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只能转移话题:

    黄大夫说你妻子肚中怀的是女儿。你那文静的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思念你得很而且女人第一次生小孩通常都会怕你不该让她一个人承受这种恐惧。

    我知道。他伸手抚着自己青肿的脸左耳下方的绷带还缠着呢这种脸只会令蔚湘哭他怎么能与她见面?她只会更难过而已。

    聊了那么久天也快亮了。

    孟宇堂打了个哈欠:

    我得去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要睡一下还是要走人随你反正我老人家没话可说了。

    他挥挥手回房去拥抱棉被了。

    五点半的光景外边的天色在灰蓝之间蒙蒙渐亮。 耿雄谦吃力地站起来走出书房;原本想往楼下走去直接回赌场但身子却彷佛有它自己的意识硬是走向妻子房门口。

    悄然无声地走到她床前他坐在地毯上握着她搁在薄被外的小手不料这样的轻柔仍是惊醒了浅眠的她。

    叶蔚湘眨着迷蒙的眼还没看清床前的人意识却早已知晓那是她思念的丈夫呀!

    雄谦她柔声叫着嗓音中困意犹浓。

    别起来闭上眼继续睡。他庆幸她没有点灯入睡的习惯看不到他满头青紫与纱布。

    你要走了吗?她眼中浮着泪意。

    他怎能在她这种面孔下走开?!伸手揉着她发忍不住躺在她身边将她背搂靠在自己怀中既可密实地抱紧她又不会让她瞧见自己满脸的伤。

    我陪你睡你别再张开眼。

    孩子在踢所以才醒来。

    她将他双手贴平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一同感受孩子的活跃。

    他讶异得耸高了浓眉为那太过频繁的胎动而吓了一大跳。

    孩子老是这么踢你吗?难怪她睡不好。

    嗯好象迫不及待要出来看这世界似的。黄大夫说是个女儿。

    那真好一定会像你。他可不以为女儿像自己会是好事根本是悲剧才对所以他希望孩子像妻子一样的美丽即使日后他必须养一连战士来阻止浑小子追求他宝贝女儿。

    雄谦她转过头被他吻了一下又安置回他颈边。

    什么?

    孩子生产时你能来看我吗?

    我会来的。他给了承诺。

    她含笑入梦满心充盈着喜悦。他愿意来那就够了。他们将会一同迎接宝宝的到来perverse※

    然而她并没有在生产那天等到丈夫直到满月过后她才见到丈夫在病。他中了两枪。才脱离险境便叫孟宇堂带他妻女前来加护病房。

    一方面看女儿一方面指示妻子往后要住的地方——。知晓孟宇堂住宅附近发现过几次不明人士勘查之后耿雄谦决定把妻女送到国外否则他无法安心地对抗黑道上所有与他对立的人。

    要分别了没有时间留给眼泪去奔流伤怀。

    叶蔚湘小心地将女儿放入丈夫怀中;要不是他坚持根本不该让他抱小孩怕扯动他的伤口。

    耿雄谦仔细地看着他宝贝女儿很漂亮逗人小脸蛋得教人想一口吃下去。小婴儿也睁大杏眼看着他直眨动着说不尽的灵动活泼;这孩子有她母亲的好容貌却没有文静的个日后怕要让人追在后面累惨了。

    叫什么名字?他问。

    还没取呢!你是孩子的爸爸自是由你来命名。她勉强露出笑。压抑着泪意。

    他想了下笑道:

    叫静柔吧!耿静柔希望她长成文静温柔如你一般。

    他们夫妻相视笑了起来然而她垂下眼光看到他的伤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轻问:

    一定要走吗?

    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我很快会接你回来。

    多快呢?她苦笑自问着。

    当初住到孟家他也说很快可以回家但这承诺并没有兑现。如今又即将去更远的她可以多快回来呢?答案是未知的渺茫呀!

    他们为什么总在分离?

    我承认事情超出我控制的范围但再给我几年。蔚湘不会太久的好吗?

    除了点头她还能如何?

    看护过来道:

    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她点头抱过女儿与他吻别了会眼泪却忍不到门外径自滑落不已。

    不要让我等太久。雄谦拜托你

    我很快会去接你。他不顾伤口搂住她心中更是沉重得无法放得开多希望一辈子抱紧她不要放!

    指示手下护卫她回孟家他依恋着她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闭上眼平复心中的疼;他会很快去接她的!

    很快!

    而这个很快任谁也没料到会这么的长——

    用了她近二十年的时间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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