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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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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与雪 (第2/3页)

连军部的女兵都认识,看不出来。”

    萧水猜到了,是马红,军部的女兵中他只认识马红。

    果然是马红打来的电话。

    她在军部总机班工作,刚好值班,想起萧水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听到马红甜美的声音,萧水的脸红红的,文书在一旁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马红说了些关心他的话后,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听他唱山歌。萧水就对着话筒小声地唱起了山歌。他在唱山歌时,指导员吴书怀走进了连部,看着唱山歌的萧水,他脸色阴沉。他咳嗽了一声,萧水才发现他。萧水赶紧挂了电话,匆匆地走出了连部。

    指导员吴书怀觉得不太对劲。

    他对杜坤说:“老杜,现在全连的兵都陶醉在情歌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呀?”

    杜坤大大咧咧地说:“你多心了,这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这样很好,你没有感觉到,我们连队的兵越来越活泼可爱了。”

    吴书怀笑了笑,说:“我看还是节制点好,还是多唱些革命歌曲吧。”

    杜坤说:“革命歌曲要唱,山歌也要唱,两者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呀。”

    吴书怀不说话了。

    不久,吴书怀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那个周末是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团里的大澡堂开放,官兵们坐着大卡车去团部洗澡。路上,战友们让萧水唱山歌,萧水唱完后,大家伙轮流唱。萧水的同班战友王福生唱得最起劲,他几乎是在吼叫:

    “郎有心来妹有心,

    不怕山高水又深,

    山高自有人行路嗳——

    水深自有摆渡人

    ……”

    他把一首本来悠婉缠绵的客家情歌吼得支离破碎。大家都说他瞎唱,他哈哈大笑,说:“这样唱过瘾,过瘾。萧水,你说对不?”

    萧水微笑着说:“怎么唱都可以。”

    王福生说:“还是萧水理解我。”

    萧水性格内向,平常寡言少语,却和王福生投缘,他们经常会在一起聊聊天,他也比较信任王福生,有时会把马红的照片和信给他看,和他一起分享马红的温暖。王福生看到马红的照片,两眼立马生动起来,粗大的喉结不停滑动,吞咽着口水。他手拿着马红的照片,久久地凝视,直到萧水催促了,才依依不舍地还给萧水。

    就是这个王福生,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做出了一件惊动全团的事情。

    本来萧水和王福生约好了,洗完澡后到团部小吃店吃碗牛肉拉面。可是,萧水出了澡堂,没有找到王福生,问了几个战友,都说没有看见他。萧水分明见他先出去了的。萧水想,王福生不会走远,于是就站在澡堂门口等他。萧水站在那棵白杨树下,小风吹来,浑身舒坦,此时要是有一碗牛肉拉面下肚,那该有多惬意。

    突然,萧水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

    他看到两个袖子上戴着“纠察”红袖章的士兵扭着王福生的手朝团部大楼走去。

    王福生喊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流氓——”

    很多兵在看热闹,窃窃私语。

    萧水十分吃惊,他看着王福生被押进了团部大楼,然后才缓过神来。他问本连的一个兵:“王福生怎么了?”

    那兵说:“听说他耍流氓,趴在女澡堂后面的窗户上偷看女人洗澡。”

    “啊——”萧水睁大了眼睛。

    王福生耍流氓的事情在全团掀起了轩然大波,团里要求各连队整顿官兵们的思想作风。连里兵们唱山歌的事情也被人捅到了团领导那里,杜坤被团长狠狠地骂了一通。整顿的那几天,连里的官兵个个脸色冷峻,苦大仇深的样子。指导员吴书怀的脸也像是下了霜,吐沫横飞地在讲台上讲政治讲道德。

    他还单独找萧水谈话。

    吴书怀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小萧,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山歌是和谁学的?”

    萧水神色紧张地站在他面前,小声地说:“我爷爷教我的。”

    吴书怀说:“以后不要唱了,明白吗?”

    萧水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吴书怀说:“要多学点健康向上的东西,不要满脑子都是腐朽的思想。”

    萧水说:“知道了,指导员。”

    吴书怀话锋一转,说:“听说你在和军部的女兵谈恋爱?看不出来啊,平常八锤子砸不出一个屁来,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

    萧水说:“我没有谈恋爱。”

    吴书怀说:“没有?那女兵三天两头打电话找你是怎么回事?”

    萧水说:“我真的没有谈恋爱。”

    吴书怀说:“你敢保证没有?”

    萧水说:“真的没有。”

    吴书怀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提醒你,千万不要犯错误,你人生的路还很长呢。”

    萧水走出连部的门,脑子嗡嗡作响,吴书怀的话让他无所适从又恐惧。那天晚上,他给马红写了封信,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让她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信发出去后,他有点后悔,其实,他多么希望能够听到马红的声音。果然,马红没有再打电话来,信却没有断。萧水企盼着她的来信,那种等待焦虑而又幸福。马红终于来信了,她告诉萧水,她最近在学织毛衣,等学会后,也给他织件,那样等冬天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穿上她有生以来织的第一件毛衣。萧水心里甜美极了,做梦都梦见马红织毛衣的样子。

    那一架打得他羞愧难当

    萧水以为王福生会被劳教,传闻是这样的。没想到,王福生被关了半个月禁闭后,团里给了他一个记大过处分,被连长杜坤领回了连队。王福生经过此事,变得沉默寡言。萧水没有对他另眼相看,还是像往常一样把他当值得信任的朋友,还会给他看马红的照片和来信,只是少了很多话语。有时,他们会坐在连队外面的黄土高坡上看夕阳西沉,等到黑暗浸漫天地之后,才回连里。

    王福生和他说的那句话,萧水记忆一生。

    他说:“我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真的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我那天什么也没有看到,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连长杜坤没有因为此事而放弃听萧水的山歌。

    不过,他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萧水唱山歌。

    他会在某个周末,把萧水带到远离连队的无人处,让萧水歌唱。听着萧水的山歌,他十分迷醉。

    夏天来临之后,萧水得了种奇怪的病,胸背老是疼痛。

    团里卫生队的医生查不出什么病,师医院也查不出问题,只好把他送到西安的陆军医院检查和治疗。要去西安,萧水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他脑海里全是马红的那张有雀斑的脸。他想,不晓得此次去西安,能否见到马红。

    住进了陆军医院,萧水内心有些恐惧,他不希望查出什么大病。

    什么都检查过了,还是查不出什么问题。

    医生就让他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萧水想去军部大院找马红,却下不了决心,因为羞涩。他还是给马红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住院了。马红接到他的信,就抽了个星期天,到陆军医院看望他。马红提着一网兜的苹果走进病房时,萧水正躺在病床上沉睡。

    同病房的病友叫醒了他。

    他看到马红时,又激动又害羞,不知所措。

    马红笑了,她的笑容特别甜美,就像是电影海报中的刘晓庆。她温柔地说:“弟弟,病好些了吗?”

    萧水点了点头。

    看他难为情的样子,马红说:“弟弟,我们到外面院子里走走吧。”

    萧水点了点头。

    他们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步时,萧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马红在说些关心他的话。听着马红的话,呼吸着马红身体上散发出的某种迷人气息,萧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飞,那种感觉幸福而又那么不真实。

    他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在长椅上坐下来。

    马红说:“弟弟,真想听你唱支山歌。”

    萧水就轻声唱起了山歌:

    “十八老妹滴滴亲,

    浑水过河不知深,

    丢个石子试深浅嗳——

    唱支山歌试妹心

    ……”

    马红听得入迷,脸也红了。萧水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马红在一起,而且又远离连队,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唱了十几首山歌,唱得自己也心花怒放,开怀极了。就在萧水唱山歌的时候,一个高个子兵站在了他们面前。

    马红看到他,就没好气地说:“朱滨,你来干什么?”

    朱滨笑了笑,说:“来找你呀。”

    马红说:“滚!”

    马红在给萧水的信中提过,说有个兵追求她,要和她交朋友,她很讨厌他,可他总是缠着她。萧水把那封信给王福生看后,王福生义愤填膺,说要是以后碰到那鸟兵,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朱滨还是笑着说:“马红,我真的喜欢你,中午让我请你吃羊肉泡馍怎么样,把你这个小兄弟也带上。”

    马红说:“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我讨厌你!”

    萧水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站起来,厉声说:“你听到没有,让你滚!”

    朱滨瞪了他一眼,说:“一边去,没你的事。”

    萧水脑袋瓜一热,朝他扑了过去。

    他们扭打在一起。

    马红喊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萧水不是朱滨的对手,被他按倒在地。

    马红说:“朱滨,你再不住手,我就把你告到军长那里去!”

    朱滨站起来,对地上的萧水说:“狗熊,就你这样,还和我练!”

    说完,朱滨扬长而去。

    马红把他拉起来,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萧水觉得有电流通过他的身体。尽管如此,萧水还是羞愧难当。他低着头说:“我是狗熊。”马红安慰他说:“弟弟,你很勇敢,你是英雄,真的,你在姐的心中,就是英雄。”萧水眼睛湿了,心里说,姐,我会当个英雄的!

    他们分别的时候,马红走出一段路后,萧水突然大声喊了声:“姐——”

    马红回头,嫣然一笑。

    那是萧水永生难忘的笑容。

    给中央军委写信是不是有些疯狂

    萧水在陆军医院还是什么病也查不出来,不过,自从和朱滨打了那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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