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1/3页)

楚易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晨，耳边鸟鸣啾啾，寒风呼啸，体内却似有暖流回旋，精神奕奕。

    睁开眼，蓝天如洗，白云悠悠，艳阳高照。毛驴正低着头，瞪着眼，与他四目相对，嘴里“

    吧唧吧唧”地嚼着干草。

    他忽然想起昨夜之事，蓦地坐起身来，刚一环顾，心顿时大凛，“啊”地失声大叫。

    只见自己身崖顶山坡，四周松林如海，荒坟错落，枯草纷纷摇曳，他的身上盖着一堆厚厚

    的草垛，哪里有什么寺庙？哪有什么僧人？

    楚易脑一片迷乱，难道昨夜之事竟是一场幻梦吗？

    他猛地掀开草垛，那只白狐也浑然无踪，但他身边，赫然横放着昨夜那银白色的丝囊！

    他心大震，将那袋子倒提抓起，轻轻一抖，眩光闪耀，琳琅满目掉了一地，昨夜的那些珍

    宝赫赫眼前。

    楚易脑越加迷乱错愕，亦真亦幻，一时之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看着四周荒凉的坟头，

    寒意森然，突然想道：“难道……难道昨晚当真是撞鬼了？”

    他定了定神，将珍宝重收纳入囊，这才蓦地发现那红玉小鼎、玛瑙葫芦、玉石匣子和赤红

    念

    珠竟然全不见了！仔细回想，明明记得自己已将这四件物事塞入囊，怎么会消失了呢？心

    头不由又是一阵泠泠发冷。

    “啊吁！”毛驴等得不耐，叼着他的衣襟，似是催他起来。

    楚易茫然起身，将摊放地的书卷一一收起，放进行李架里，牵着毛驴往山下走去，走得几

    步，突然发现满山枯草横七竖八地躺卧着众多野兽的尸体，虎狼鹿羊，交叠横陈，均是膛

    开肚裂，鲜血淋漓。

    “难道昨夜那些和尚尸体都是这些畜类所化吗？”他陡然又是一惊，冷汗满背，仿佛掉入深

    不可测的冰渊寒窖。

    这时，不远处的山林突然响起阵阵豪迈的歌声，树悠，碧水遥遥，他的心情又渐渐舒畅明亮

    起来，重吟诗诵，聊谴寂寞。

    下了山，穿过一片山谷，便回到了官道。西唐官道颇为齐整，每三十里便设有一个驿站。

    昨日楚易为了寻求捷径，横穿山脉，这才困紫雾峡，经此一事，心里发毛，不敢再孤身

    乱闯，当下翻身骑上毛驴，沿着官道，朝万寿县进发。

    到了午，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几乎都是前往长安赶考的举人。其大多是富

    家子弟，不是肥马轻裘，就是金轮彩车，身边还跟了不少书童仆人。

    车轮辚辚，蹄声得得，众人谈笑着从楚易身边经过，见他青衣布鞋，补丁错落，形孤影单地

    骑着一匹瘦黑毛驴，旁若无人地吟读诗书，无不指责大笑，极之不屑。

    楚易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他家世贫寒，由寡母、族人养大，生性单纯磊落，安贫乐道，对

    于奚落鄙视向来毫无所谓，此番进京赶考，不是因为贪慕荣华富贵，只是想为国效力，光

    耀族门，不负母亲栽培养育。

    午时分，楚易到了仙人岭驿站。

    此处距离万寿县尚有三十余里地，正好又是两条官道交汇之处，马嘶人语，极是热闹。

    他离乡半月，所带的蒸饼干粮昨晚已经吃光，这时早已饥肠辘辘，闻见酒肉饭香，觉难耐

    ，当下牵着毛驴朝驿站里走去。

    驿站雄立河边，主楼高达三层，钩檐飞角，红墙绿瓦，颇为壮丽，乃是来往官差休息打尖、

    传递各地公的所。

    主楼后是连绵数十间的房屋，多为酒店旅舍，间横隔了一条青石板大道。

    此刻青石板路两边早已停满了马车、骏驹，两旁的房舍里人头耸动，高谈阔论之声嘈杂相闻。

    楚易牵着毛驴，房舍前停下，正要将驴儿廊柱边栓好，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盛气凌人

    的叱呵：“小叫花子，你的小瘦驴也敢和本公子的‘赤兔马’栓一起？别怪本公子没提点

    你，小瘦驴儿若被我的宝马一蹄子踢死了，你可就得走着进京啦！”

    话音未落，房舍内哄笑声大作。

    毛驴似是听懂了那人话语，扯着脖子“啊吁啊吁”高声大叫，撅臀踢腿，极是愤怒。旁边

    一匹赤红如火的高头大马扭头看了看，默然不屑，低头吃草。

    房舍人见状是一阵狂笑。

    楚易心里微微有气，摸了摸毛驴的脖颈，默不作声地将它栓好，走入房舍。见左面的桌子尚

    有空位，便走了过去。

    刚到桌边，一个锦衣高帽的年轻公子便从座上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拦，扬眉道：“小

    叫花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驴是畜牲，不知道分辨地方也就罢了。你好歹也是一个人，

    难道看不出这里不是你该坐的地方吗？”声音轻狂张扬，正是适才发话的贵族公子。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楚易不愿与他争执，只微微一笑，转身朝其他座位走去。

    刚想坐下，又有一个人起身将他拦住，笑道：“这位仁兄，不是下不让你坐下，只是你若

    是坐这里，这满桌之人岂不是都让那位公子瞧不起了吗？”

    众人轰然称是。

    楚易忍住气，只好转身寻找其他座位。岂料满屋人竟像是串通一气，都有心拿他开涮解闷

    儿，待他一走近，便立时纷纷起身，笑嘻嘻地又是作揖又是行礼，将他赶开。哄笑之声此

    起彼伏。

    那年轻公子见众人都支持自己，一起作弄这穷书生，大为得意，笑道：“小叫花子，你耳朵

    聋了还是傻了？抑或你也是只蠢驴精变的，所以听不懂人话吗？小二，快快领他到外面石柱

    ，送他一捆干草，记我李公子帐上。”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拍案绝倒。

    楚易单纯朴直，向来与人为善，一生之从未受过这等无谓的侮辱，听到满堂恶意而尖锐的

    嘲笑，心又是愤怒茫然，又是委屈气苦，想不出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当下一言不发

    ，转身朝门外走去。

    李公子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呀，你沾了一身人气回去，也不知你那驴儿兄弟还认不认得你？小心被它一脚踢伤了身体。”

    众人闻言，哄笑甚。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淡淡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李公子这么了解驴的心声，想必和它

    属于同类了？”

    楚易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哗然，那李公子大怒，回身正欲发作，突然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又听那人柔声道：“这位公子，下和你一样，可不是什么驴马之类，禽兽之属，不知你愿

    不愿意赏光到此一坐呢？”

    楚易心又是惊诧又是感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独据一桌，临窗而坐，正朝自己

    微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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