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剥茧 (第2/3页)
的阁楼上远眺,听了老宫人禀报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真真是反了天了。”
“哀家是他的亲娘,他竟然将我像条狗一样的圈禁在这里,这江山,不管谁坐都是林家的江山。”
她遥望着根本看不到的皇宫,她还记得永福宫后殿园中养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上面的砖瓦,还有那雕楼画栋,那一块块镶嵌上去的金钻,光一块金钻都值二两银子。
这是永平帝登基后帮她修整的永福宫,是永平帝唯一一次对她的好。
那个地方,她可以不住,可以永远空着,但是,别人绝对住不得!
谁知道她在这行宫老去后,哪个贱人会住进去?
她一定要回去,就算住不进去,她也要将永福宫一把火给烧了。
太后满面恨意地在原地喘息着,突然抬起头,牢牢地盯着老宫人,“告诉他,端午节这样的好日子都不动,那等到什么时候动?”
老宫人愣了一下,退了下去,独留太后一人站在高楼上。
人算不如天算,萧越想要等到端午节那天才在群臣面前将平王丑陋的嘴脸暴露出来。
承平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天还未亮,萧越起床去参加大朝会,顾念坐在床上看他穿衣服。
萧越整好衣衫,回头笑意满面地看着顾念,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两目融融望着顾念,
“明日于咱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一天,你虽是女子,但我从来没有拿普通女子那样看待过你。”
“明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我们共同去完成,你也知道平王这个人,藏了十几二十年,心机必定深沉。
现在勿急,也勿慌,慢慢听我说,好不好?”
顾念收敛笑意,坐好身子,望着蹲在床榻前的丈夫。
这样的感觉于顾念来说,格外的好,她不是只固守在内宅的妇人。
天,还未破晓。
老鸹在城楼的旗杆上不停地呱呱叫着,听到有人来,扑棱着翅膀,忽而就飞远了。
萧越骑在马上,冷眼盯着那飞走的老鸹。
他到朝会大殿时,其他的朝臣还未到齐,他站在甬道上,一个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跑到近前,就大声喊道,“陛下召见晋王觐见。”
萧越蓦然看去,从永平帝向他坦白后,除去在晋王府那日,从来这样在人前,单独召见过他。
他顿了下,之后迈开步伐朝里大步而去。
到了养心殿,他大步行至养心殿御案前,停在那里,身影一动不动。
永平帝正襟危坐,上下打量着萧越,最后慢慢抬起视线,盯着他投来的两道目光,“怎么?日日上朝拜见,规矩还是如此散漫?”
萧越慢慢地下跪,朝着前方的皇帝行叩首之礼,“萧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字一句,如发自肺腑胸腔的最深处。
永平帝淡淡道,“平身吧。”
“今日,叫你来,是和你说,你将萧曦送到朕身边来抚养。”
萧越注视着神色漠然的永平帝,眼底渐渐凝出隐忍的怒气,咬着牙道,“你也知道他姓萧!是我的儿子。
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顿了下,道,“再说,旭儿,他将来继承的是肃王的衣钵,他跟着岳父姓。这事,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还曾下了册封世子的旨意给岳父?”
殿内寂静一片,唯独墙角的香炉里的龙涎香在袅袅升起。
“你不认朕为父也罢了,朕无意再勉强于你。你把旭儿留给朕,从今往后,朕与你就只是君臣!”
永平帝冷冷道。
“若是我不应呢?”萧越的声音阴冷沉郁。
永平帝脸色紧紧地绷了起来,“朕知你天生反骨,无君无父,但是有一件事,萧越,你大约还不知道。”
永平帝身体坐的越发笔直,一字一字地道,“有人传了密信给朕,说你岳父,他找到了当年肃王的最后一支精锐。”
“这些,他可曾告诉过你?他的居心,你可知道?”
萧越的眸光倏然定住。
永平帝见他这样,笑了笑,“你很吃惊?”
“朕虽然不知道这传密信的人是谁,可朕知道,这定然是真的,朕从来没告诉过你,当年肃王的那支精锐营在肃王死后,就失去了踪迹。”
“朕以东离的国运为誓,朕放过你岳父,放他远走海外,只要他和那支精锐,有生之年,不再踏上东离国土一步,从今往后,朕绝不为难他半分。”
“朕退让一步,朕要你也向朕退让一步,旭儿改姓林,但不是你岳父的那个林,他将为我东离的下任帝王。”
“只要你答应,朕就放太子和他的后代家人离开,还有你岳父。”
“你若不应,朕就将太子,你的岳父,杀了!永绝后患。朕另立其他人为储君!”
永平帝的身影,沉甸甸,冷冰冰。
在养心殿四处回荡。
萧越的十指紧紧握成拳头,直接碰擦,咯咯作响。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给谁,就是谁的。何况,如今,朕是将天下交给朕的孙儿,天经地义!”
这句天经地义,当初当着萧越的面,他也曾说过一次,那次,他说的是‘传给儿子,天经地义’,这次,他退让到传给孙子。
萧越抬眼看向永平帝,眼底一片猩红,咬着牙,朝着皇帝,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永平帝坐在御案后,一动不动,冷笑,“莫非,你想弑君?”
他起身,走到身后的墙上,拔下挂在墙上的一柄龙泉剑,在手上看了一下,然后将剑扔出去,
“这柄剑是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留下来的,你若有胆杀朕,让天下大乱,那你就杀!
若是无胆,那就给朕跪下!叫朕,一声父亲!”
萧越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尖,眼睛死死的盯着永平帝,如同大石,屹立在那里。
良久,良久,那银色剑身,在他双手间,慢慢弯起来,如同一道彩虹。
突然,伴随着一道刺耳的铿锵之声,剑身生生被断成两截。
鲜血,从萧越的那只手掌心蜿蜒而下,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淅淅沥沥,在他的脚边,形成一道刺目的红。
“你于百姓,是为明君,然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身上流着你的血脉。”
“你于江山,是为明君,可你有嫡长子,有太子,有皇子,我萧家的儿郎,不屑于这孤独的皇路。”
“我的父亲,已经长眠北疆,他是顶天立地的晋王萧易,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
“如今,朝内朝外,内忧外患,可你想的,都是些什么荒唐事?”
他松开双手,‘哐啷’一声,剑柄,剑刃,都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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