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续)晨光时刻 (第2/3页)
另一份文件,“初步构想是扁平小团队,重点做三件事:一、科技伦理内训,从新人入职开始贯穿;二、公众科普,用普通人听得懂的方式解释数据权利;三、行业倡议,联合其他公司建立自律标准。”
姚浮萍快速翻阅着文件:“第一个项目是‘透明算法工作坊’?”
“对。林晚提议,邀请用户代表、技术团队、伦理学者三方坐在一起,共同拆解我们的推荐算法。全程录像,剪辑后公开。”
会议室里有人倒吸一口气。
“这风险太大。”一位财务总监出声,“算法是我们的核心优势……”
“也是公众最不信任的部分。”曹辛夷平静地接话,“如果不敢拆开给人看,所谓‘信任’就是空中楼阁。”她看向龙胆草,“我支持这个方向。但需要严格的法律和公关预案。”
所有目光投向龙胆草。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天台花园的一角——几个行政部员工正在测量场地,为婚礼做准备。
“通过。”他说,“但加一个条件:第一期工作坊,我和曹总亲自参加。”
九里香点头记下。
“还有一件事。”龙胆草从公文包里取出父亲那张照片的复印件,推到桌子中央,“今天早上,我得知了一些关于我父亲的往事。”
他简短讲述了“晨星计算机服务社”的故事。当他说到“他坚持只做软件,认为那才是未来”时,姚厚朴轻轻“啊”了一声。
“1987年……那是个人电脑刚起步的时候。”姚厚朴眼睛发亮,“他们做的是什么软件?”
“不清楚。”龙胆草说,“孟姨只知道,最后因为资金和理念问题,项目夭折了。”
姚浮萍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这张照片……背景里那个机器,是IBM PC/XT?他们当时用得起这个?”
“应该是租的。”龙胆草说,“钥匙还在我这里。”
会议室陷入一种奇特的沉默。这些在数字世界里构建帝国的人,此刻共同凝视着一张来自模拟时代的影像——那些模糊的面孔,笨重的机器,一个夭折的梦想。
“您想找到他们吗?”曹辛夷轻声问。
龙胆草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也许找到了,也只是几个老人回忆往事。但……”
他看向照片背面那行日期:1987年4月。
“今年四月,是这张照片拍摄三十六年整。”
姚浮萍忽然站起身:“给我钥匙的清晰照片,和那把钥匙的精确尺寸。”
“你要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在旧物修复工作室,擅长复制老钥匙。”姚浮萍已经拿出手机,“如果那把钥匙对应的锁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能找到。”
这个提议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
“需要多久?”龙胆草问。
“复制钥匙两天。至于找锁……”姚浮萍难得地笑了笑,“看缘分。”
会议在这句“看缘分”中结束。众人起身时,九里香走到龙胆草身边,低声说:“林晚的调令,我今天下午发正式邮件。她会从下周一开始交接。”
“她情绪怎么样?”
“平静。”九里香想了想,补充道,“是真正风暴过后的那种平静。她说,终于可以睡整觉了。”
龙胆草点头。这时,曹辛夷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复印件:“这张能给我吗?”
“当然。”
她小心地将复印件夹进笔记本:“我突然想起,我外公也是八十年代做技术的。不过是无线电。他常说,他们那代人最大的遗憾,不是没赶上好时代,而是好多话没来得及说给对的人听。”
她抬头看他:“也许找到这些人,不是为了问什么,只是替上一代人,说一声‘后来我们做到了’。”
龙胆草凝视她。晨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涌入,给她整个人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曹辛夷。”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嗯?”
“婚礼那天,你会紧张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会。但想到紧张的不止我一个,就好多了。”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走廊里,新入职的实习生们正抱着资料小跑,看见他们,略显慌乱地点头问好。有个女孩怀里的文件夹滑落,纸张散了一地。
龙胆草和曹辛夷同时蹲下身帮忙捡拾。
“谢、谢谢龙总!谢谢曹总!”女孩涨红了脸。
“没事。”曹辛夷将最后一页纸递给她,顺口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数、数据安全审计部!今天第一天入职!”
龙胆草动作顿了一下。曹辛夷看了他一眼,继续温和地问:“谁面试你的?”
“是林晚老师!她问的问题都好深刻,我昨晚还在想……”
女孩忽然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曹辛夷笑了:“林晚老师确实很厉害。好好学。”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电梯口分开前,龙胆草说:“下午我要去一趟基金会,孟姨那边有些文件要签。晚饭……”
“姚厚朴说他们组今晚聚餐,庆祝项目上线,邀请了我们。”曹辛夷按下电梯键,“我答应了。如果你忙完早,直接过来?”
“好。”
电梯门关上。龙胆草站在原地几秒,才转身走向自己办公室。
办公桌上,那把黄铜钥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拿起钥匙,放在掌心。三十六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人,足够一个行业从无到有,足够一种执念生根发芽,也足够一场遗憾沉淀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手机震动。是孟清露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
“青云路27号地下室(原晨星计算机服务社旧址)。钥匙还能不能用,我不知道。但门应该还在。”
龙胆草回复:“谢谢孟姨。”
对方正在输入许久,最后发来一句:
“你父亲留了一句话,我没写进信里。他说:‘如果我儿子将来搞技术,告诉他,代码会老,但好的初心不会。别学我,半途而废。’”
龙胆草看着这行字,许久,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
窗外,城市正在正午的光线里蒸腾。他想起父亲葬礼那天,也是个晴朗的日子。他站在墓前,一滴泪都没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会做出个样子给你看。
现在他做到了。
可是直到今天,直到这把钥匙躺进掌心,他才忽然明白:父亲要看的从来不是“样子”,而是那条他没走完的路,有人继续走了下去。
而这条路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拿起内线电话:“帮我取消下午所有安排。我要出去一趟。”
“需要备车吗,龙总?”
“不用。我自己去。”
黄铜钥匙被握进掌心,温度从金属传递到皮肤,像一场迟到了三十六年的握手。
青云路27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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