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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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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第20章 (第2/3页)



    这位夷族少族长并不是个蠢人。

    可惜他老子太贪婪,被诓骗和几个客商打扮的刺客称兄道弟,让夷族成了龙江事发前刺客团藏匿的大本营,人被事后折返的刺客团灭口不说,还累及一族。

    若先前当家的是奢蔼而非他的父亲,夷族就没有这场祸事。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两夷大祸临头,除去负责巡防备战的长老,其余和奢蔼连续多日都在大厅讨论,个个目泛血丝,却始终没能给遁撤的一半族人讨论出一个好去处来。

    正当这个时候,有急促奔跑的声音:“族长!有人从后崖爬上来了,他说要和我们做个交易,可以给两夷遁撤的族人一个好去处!”

    所有人大震失色,奢蔼厉声:“谁!”

    “那人说,他叫裴玄素!还说少族长认识他,……”

    “裴玄素?!”

    奢蔼是个三旬上下粗矮精明的壮年夷汉,腰缠五彩蓝布腰带,熬夜他双目血丝满满,骇怒之下,形相有些吓人,一听浓眉一皱。

    他当然认识裴玄素,过去两夷宣慰府和龙江府关系友好,裴玄素少年时还代表龙江府来夷族做客,不过当时去的是宣慰城,现在宣慰城已经弃了。

    一别之后,各自命运急转直下。

    奢蔼憎恨朝廷,但裴玄素一家不是遭殃了吗?转念昨日南下的大官船,想了想,就明白了。

    奢蔼慢慢坐回大椅上,耳边嗡嗡,有人惊呼必须杀了那人不能走漏风声,他抬了抬手,安静下来。

    奢蔼盯着大敞的厅门和灰莽天际,他思索片刻,“带他过来。”

    大厅很快清场,人臂粗的油锅灯绳全部点燃,滋滋燃烧青烟和气味,粗矿而肃杀。

    一个身穿蓝袍,长发半披的青年男子迅步往这边行来。

    他乌发散乱半湿,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蓝布袍衫,身姿如松如鹤,衣袂当风,猎猎而动,却有一种如珪如璋的风华和岿然。

    裴玄素步入大厅,两人时间都很紧凑,谁也没有废话,奢蔼没有请裴玄素坐,裴玄素更没坐。

    奢蔼厉声:“你为神熙女帝效命,你说的话最好一如既往有用,否则,你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

    裴玄素抬眼,丹凤目目光极其锐利,奢蔼亦然,双方目光一触,大厅剑拔弩张。

    裴玄素沙哑:“女帝陛下是女帝陛下,我是我。”

    他必须起来!

    否则,太初宫哪怕压倒性胜利,于他又有何相干?

    裴玄素神情冷漠,“我们做个交易吧奢蔼。”

    “什么交易?”

    “我于岭南越族族长第三子冼运甑有救命之恩,对方曾言但有所命,必竭尽其所能报也!”

    裴玄素少年游历大江南北,交游广阔,可惜都已经远去,被龙江之变将他的人生生生斩成两截,命运如洪流,鲜血淋漓,不敢触碰,触目惊心。

    岭南群山重嶂,大燕掌控能力大大减低,土族主宰那一大片重山大岭和冲积平原。

    需知各地的山民夷族土族,盘桓千百年,各有各的地盘,很多地方山好水好,但原地盘的主人是绝对不允许让外来土族入侵的。

    如同丧家之犬的两夷,带着大批老弱妇孺,要靠战斗侵夺地盘落脚何其艰难。

    “冼运甑正好缺人,你们趁机进了岭南,日后哪怕待不住,也可以遁进深山落地生根。”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冼氏三个儿子,三个生母,出自当地三个大附族,争继承争得死去活来。

    裴玄素当年在百越时,越族族长已老迈,俱他所观,并不算老当益壮。

    估计争位的重要关头就在这几年。

    夷族过去投奔时间点刚刚好。

    有得一两年,哪怕尘埃落定后冼运甑要卸磨杀驴,两夷也已经成功进入百越并熟悉地形了,找条退路,物色处深山,盘踞撤进去,有攻有守,就能扎根下去。

    “我给你一封手书。”

    裴玄素双目如电:“你立即派人下水牢把那两个刺客抢回来,重新抛出去!”

    “最好能多抛几组。”

    奢蔼必然是以这两个刺客当筹码,意图引开大燕朝廷平叛军的注意力,好让他偷渡族人;或者,奢蔼打算将这两人带上,拿来必要时当筹码。

    不过以山芋的烫手程度,想必前者居多。

    “马上去!”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你必须告诉我哪一组才是真的!”

    两人一上一下,双目迸射凌厉之色,边缘冯维等九人刷刷刷抽出长刀,与大厅持刀的夷族战士紧张对峙着。

    奢蔼吭哧吭哧,他呼吸沉重得厉害,霍地站起来:“你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厉声。

    裴玄素心下不禁冷笑,做人都没用?还谈做鬼?!

    思及自身,他有一种彻骨的恨意。

    当然,他并没有骗奢蔼。

    奢蔼暴喝:“来人,奢平,马上带人从梯道下水牢!!”

    不久之后。

    奢蔼对裴玄素道:“一共五组人,走西北落雁坡那组是真的,已经放出去了。”

    ……

    裴玄素奔出夷寨大厅,山风凛冽呼啸,衣袂鬓发猎猎而飞。

    广袤的视野,苍茫的群山,风捣动云,盘旋。

    裴玄素伫立在高高的寨墙后等待篮梯的时候,他俯瞰整个山花流水。

    漫山遍野映山红,如火如血,可惜他就像那地狱回来的恶鬼。

    他这一生,算计开始,却总是遇上好的人,全心全意对待他。

    可惜,被一个个生生痛苦剥离了去。

    他觉得珍贵的。

    除了身后几个心腹,身畔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穷途末路,不外如此。

    他不免想起沈星。

    没有那截老参,他未必能爬得那高崖,此刻体内暖热冲劲,他体魄精力在药力之下重返巅峰。

    真的很难说她居心叵测。

    但为什么偏偏她是徐家的人?

    她是安陆王楚淳风的姨妹,是安陆王妃徐氏的亲妹妹,徐家一家都全力于两仪宫皇帝麾下效命。

    很难说徐家在龙江惊案的幕后策划参与了多少。

    寒夜偎依,他以为沈星是他仅有慰藉的安慰奖。

    冷透心的寒夜给他一点点温暖,一点点慰藉。

    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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