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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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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 1 章 (第2/3页)

下。

    在谭家碌碌十数载,她操持中馈、打理家宅……婆母抱病,衣不解带地前后伺候;妾室所出,她亦当做亲子亲女来对待;之于自己的丈夫,她更是悉心事之,让他得以毫无顾虑地去奔他的前程……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可她却偏偏被这一句话刺中了。

    这么久了,她就像一截烧两头的蜡烛,结果到头来,滚烫的火苗冷结成无趣的蜡泪,竟是活该看自己的丈夫去迎更有趣的女子吗?

    不甘心啊。

    沈兰宜不甘心。

    那么多委屈都吞下了,唯独这有趣与无趣的对比,成了一根棘刺,深深扎进了肉做的心里,直叫她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无法平复。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挣扎着破土而出。沈兰宜身心皆恸,她睁着眼睛,凝视着黑沉沉的床帐,再也无法入眠。

    她不知该如何厘清自己的这种情绪,只能把它归结为一种不甘。

    这股不甘促使着她升起一种迫切的欲望,她想见一见那位雪蚕姑娘,她想看一看,所谓有趣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兰宜的内心波澜起伏,而她身边的男人吐息均匀平稳,一夜好眠。

    直到夜阑已尽、天光破晓,沉闷的男人醒来。他起身,穿衣着履,直到对镜正冠的时候,看到镜中人影只他一个,才发觉出些不对劲来。

    沈兰宜没来伺候他。

    婚后这么些年,无论多早,只要他们歇在一处,翌日她都会起来,服侍他更衣梳头。

    谭清让没想起昨夜睡前那几句闲篇,他皱了皱眉,不算和煦的目光扫向床榻。

    床沿边的被褥上已经看不出有人躺过的痕迹了。

    谭清让清了清嗓子,喊小厮进来,问:“夫人呢?她这么早起来了?”

    小厮答:“夫人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刚才似乎是出府了。”

    谭清让只是问一句,并不太关心,转头理好衣襟,见小厮还在门边踟蹰不去、欲言又止,随口又问道:“怎么了?”

    小厮喏喏,答:“夫人她……大人,我方才听见她同那车夫说,似乎是……要去那南巷的馥香楼。”

    谭清让理着衣袖的手顿住了。

    馥香楼,正是他那心仪的雪蚕姑娘的栖身之地。

    “备马,”谭清让的声音终于沉了下来,他说:“去南巷。”

    ——

    颠簸的马车里,沈兰宜的心怦怦乱跳。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她褪去外裙,改换了一身男装,重新盘了高髻、戴好头巾,鼓起勇气叫了车马去往馥香楼。

    宵禁刚解,这座散发着不怀好意气息的花楼里鱼龙混杂,皆是寻欢作乐之人,无人在意动作滞涩的沈兰宜。

    但迷乱的氛围和香气已让她十分不适。

    她努力定下心神,粗着嗓子拦下路过的龟公,问他雪蚕姑娘如今在何处,可见得一面。

    龟公眯缝着眼,收了银子便慢悠悠地解答道:“算你小子走运,再晚两日,雪蚕姑娘的恩客,可就要赎她出去咯。”

    沈兰宜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道:“既已经有人赎她,她还能见旁人?”

    “在馥香楼一天,她就是一天的婊子、就得接客。见不得人?没那么矜贵!”黑瘦的龟公驮着背,啐了一口。

    “我说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两日了还想着救风尘?”

    听着这些和龟公唾沫星子一样腥臭又残忍的话,沈兰宜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地跟在龟公身后上到顶楼,又穿过十数间厢房,直到走廊最深处门口。

    龟公又收了她一道钱,喏了一声,咬了一口银锭子就走了。

    一切比预想中来得顺利,反叫沈兰宜有些发怔,不知该如何是好。

    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一点声音,与堂前喧闹的氛围大相径庭。

    隔着门扇,沈兰宜隐约能瞧见一抹人影。她上前两步,手放在门页上,微微颤抖。

    她来这一趟,不作它念,只是想见一见这位雪蚕姑娘。

    沈兰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但她现在有点怕。

    她不怕这位雪蚕姑娘纤腰袅娜、明眸善睐。

    但她怕这间厢房内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害怕她灵动、鲜活,像采莲女的棹歌拂过柳梢头,而她沈兰宜却暮气沉沉,像被木浆拍到岸上的烂泥。

    她无趣,而她有趣。

    沈兰宜长睫轻颤,心尖忽然泛起些毛毛的感触。

    无端地,走廊间拂过一阵污浊的微风,门扇上投映着的女子身影岿然不动,只有衣角轻轻飘摇。

    不对……哪里不对……

    这个影子……不对劲!

    她心下警铃大作,再顾不得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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