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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再见连若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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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再见连若菡 (第2/3页)

挥批了下来。

    谭龙和他关系一向良好,打来电话时,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不希望夏想能从省厅要到资金,因为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曾经和他作对。谭龙以前对童荣光有些恩惠,童荣光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

    如果仅仅有一个谭龙出面,那么接下来高晋周打来电话过问山水路的情况,童荣光就能顺水推舟,以高副省长过问为由,也能批下来。但他却又接到了范省长的亲自来电,范省长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过问了几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童荣光心惊肉跳,因为范省长明白无误地暗示他,此事不能批!

    这两个电话让童荣光大吃一惊,夏想一个常务副县长,怎么就得罪了常务副市长和省长?居然惊动他们亲自打来电话,还真是面子不小。

    高晋周的面子在童荣光眼中,只能和谭龙相当。但范省长一出面,童荣光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看了几眼上报的山水路的材料,就扔到了一边,不再理会。

    不承想,下午一上班,童荣光就接到了宋朝度打来的电话。

    早在宋朝度担任省委秘书长时,童荣光就和宋朝度认识。虽然两人不是很熟,但彼此之间还算欣赏,也打过几次交道。

    宋朝度打来电话,先是叙叙旧,然后话题一转,又落到了山水路上面:“荣光,你和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有些话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夏想和我的关系非常不错,他想要修建山水路,也是一心为当地的经济着想,是好事,省厅下拨资金也符合政策。我就直接说了,我第一次向你郑重其事提出这件事情,是希望你能放行。放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不放,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勉强。”

    童荣光放下电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了解宋朝度,宋朝度说话一向谨慎,而且他的性格也很要强,很少直接开口求人。现在为了一个副县长夏想,直接打电话给他,叙旧情还讲情义,可以说为了维护夏想不遗余力——这个夏想,怎么就值得宋朝度如此大动干戈?

    转念一想,也是,连谭龙和范省长也都过问了此事。一条山水路和一个副县长,竟然成了政治角力的焦点,惊动了一个省长两个副省长,还真是政治无小事。

    童荣光不由大感头疼。

    宋朝度的话说得很重,他现在虽然只是副省长,但他年轻,比范睿恒少说也要年轻十岁。十年是一个什么概念,只要他步子走得稳,就是一点儿政绩也没有,也能在年龄上战胜范睿恒,最终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宋朝度能重新启用,日后必定官居高位。童荣光也不想得罪宋朝度,而且从他的本意来讲,也愿意看到山水路的贯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宋朝度的面子,还不足以和范省长抗衡。

    怎么办?童荣光一筹莫展。

    童荣光想了又想,还是无奈叹息。他不敢驳范睿恒的面子,谭龙的面子可以不给,范省长是省里的二号人物,他的话不能不听。

    童荣光再一次拿起申批书,摇摇头,准备将其扔到垃圾筐中。此时,电话又响了……

    童荣光一看来电号码,又是省委,不由摇了摇头,再仔细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是马省长的办公电话!

    作为分管交通的常务副省长,马省长的电话他可是熟记在心,毕竟是他的顶头上级,有直接的管辖权。童荣光急忙接过电话,恭敬地说道:“马省长您好。”

    “荣光,山水路的申批书我看了,详细情况我也了解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的意见是,请交通厅尽量给予适当的政策倾斜。如果有其他方面的阻力,就说是我分管副省长的意见……”

    “啪”的一声,马万正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童荣光说话的机会。

    马省长如此雷厉风行,看来支持的力度也是相当大,童荣光手握电话愣了半晌,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条短短的五十公里的山路,五千万的资金,居然就牵动了各方的神经。看来,夏想这个副县长不是一般的强,支持和反对他的人,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三个副省长,其中两个常委,应该说已经足够给了他批准的台阶,更何况马省长还是分管副省长。

    童荣光拿过申批书,看了几眼,然后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名字后面用力地画了一个实心的句号。童荣光实心句号的签名,意味着要实打实办理的意思,不能有半点拖延。

    当然,如果他签名之后,画了一个空心的句号,意思就是,批了也是白批,不要办成实事,要办成空事。

    签好名字之后,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了下班点,就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正要出门,电话却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童荣光差点吓了一跳,因为一条五十公里的山路,今天已经接到了太多重要人物的电话,现在又是谁来对他发号施令?他本能地想不接电话,想了一想,觉得还有太多的头头脑脑惹不起,只好返回接了电话。

    “童厅长,我是陈风。我来省委办事,正好路过你们交通厅,一看到了下班的时间,怎么样,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陈风?童荣光顿时愣住。

    他和陈风交往不多,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怎么突然之间陈风会找到自己?但又一想,陈风现在今非昔比,他不再是燕市的市长,而是市委书记了。关键是,他还是省委常委,是省委领导!

    又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童荣光苦笑:“陈书记发话了,我当然有时间了,您说地点,我马上过去。”

    不过和陈风的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因为陈风也是为了山水路而来。童荣光已经签了字,当然乐得送陈风一个顺水人情,毕竟陈风是省委常委,堂堂的副省级干部。

    好嘛,三个省委常委出面——五十公里长的山水路,在童荣光的厅长生涯中,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段道路,而且资金量也不大,却是惊动了最多常委触动了最多重要人物关注的一条山路!

    童荣光感慨万千。

    童荣光的感慨夏想是听不到了。当夏想听到省厅批下专项资金的消息之后,高兴地找到邱绪峰和梅晓琳,和二人商议要尽快动工,尽量赶在冬天之前完工。邱绪峰和梅晓琳也是十分高兴,三人开了一个碰头会,决定由邱绪峰亲自挂帅担任总指挥,梅晓琳为副总指挥,夏想为工程总负责人,即日就组织施工队伍开赴修路地点,开山辟路。

    同时,景县也动员起来,成立了以县委书记为总指挥、县长为副总指挥的指挥部,开了一次动员大会。随后不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夏想和江天分别位于安县和景县的山路的起点,二人手拿电话,同时宣布开工。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起,山水路正式破土动工。

    山水路开工之初,夏想几乎日夜都在施工现场,因为山水路全程在山区,容易出现危险状况,他以身作则,亲临第一线监督施工安全,吃住都在工地,一连盯了一周。直至工程负责人员充分意识到了安全的重要性,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夏想才因为县里还有工作要做,才返回县委。

    一到县委就正好赶上了紧急召开的常委会,是由房玉辉和邓俊杰联合提议,关于在三石风景区山脚下兴建新度假村的议题。

    房玉辉和邓俊杰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列举了一大堆理由,充分说明了新度假村会和原有的度假村形成良性竞争,对促进安县的房地产业以及旅游市场,都大有裨益。而且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谭龙同志也非常关注新度假村,还提出了几点要求。

    二人抬出两名市委出来,无非是向大家施加压力,想让常委会顺利通过提议而已。

    意外到来

    夏想其实很想反对房玉辉的计划,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一个小小的安县无法容纳两处度假村。新度假村建在山脚下,肯定会没有什么市场前景。他以前也仔细论证过度假村在山脚下和半山腰的得失,才最后得出了在半山腰的结论。房玉辉并不太懂市场,却要强行上马项目,无非是看中了安县近期的发展势头,想借机捞一笔政绩罢了。

    但好心未必会当成好报,夏想知道,只要他开口反对,对方肯定会认为他是借机报复。

    没想到的是,在夏想还没有发表意见时,宣传部部长骆文才、武装部部长孔剑、县委办主任蔡毅、三石乡党委书记段大可纷纷表示支持,对所有前来安县投资的投资商,举双手欢迎。

    可惜的是,夏想还没有来得及反对,邱绪峰、张健也相继投下了赞成票。

    也就是说,基本上大部分常委都持赞成态度。

    最后包括夏想在内的其余几名常委,也只好做了顺水人情,举手表示支持。夏想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他看到房玉辉和邓俊杰得意扬扬的笑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反正最后安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又不是他拉来的投资,他总不能阻止别人美好的梦想,是不是?

    不过至于下一步房玉辉等人如何折腾,他也不太关心,也暂时看不到了,因为省里组织的美国考察团,即日就要启程了。

    夏想向曹殊黧做了说明,小丫头能理解夏想,什么也没有多说,更没有多问。最后,曹殊黧只是让他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又悄悄地让他替她向连若菡问好。

    夏想一一答应了。

    美国考察团是由副省长高晋周带队的一次商务考察,是为了学习美国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管理模式,主要行程包括旧金山和华盛顿。而连若菡正好在旧金山。

    考察团是由省政府各省直机关的头头组成,夏想算是另类,被高晋周安排成临时助理的角色。考察团先到华盛顿,整个考察过程乏善可陈,基本上学习不到什么先进的经验,夏想也无心学习。等到了加州之后,不用他开口,高晋周就放了他的假。

    夏想就用他可怜而蹩脚的英语,一路打车来到了连若菡的公司所在地。夏想没有提前告诉连若菡他来到了美国,想给她一个惊喜。

    连若菡的一搜网络公司坐落在旧金山近郊,是一处花园式的庭院,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入目之处都是赏心悦目的胜景。

    夏想发完感慨,就来到前台,见一个卷发的女接待员,样子小巧而可爱。

    女孩儿先给夏想来了一句英语,夏想只好笑笑:“同是中国人,请说中国话。”

    女孩儿“扑哧”一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不猜我是日本人或韩国人?”

    夏想就含蓄地笑:“中国人和日本人还有韩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女孩儿顿时好奇起来,忘记了工作,问道:“真有这么神奇,快告诉我怎么看出来?”

    夏想正要解释时,连若菡的声音在夏想身后突兀地响起:“日本女孩儿低眉顺眼,韩国女孩儿彬彬有礼,只有中国女孩儿才最现代,最没有贤淑之美,我说得对不对?”

    夏想倒没有什么,女孩儿却吓了一跳,急忙微微弯腰,略带慌张地说道:“连总。”

    夏想回过头来——一年不见的连若菡,身穿职业装,头上挽了一个发型,端庄大方,贤淑典雅地站在不远处。她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尽管她努力假装平静。

    一年不见,连若菡几乎没变,不胖不瘦,但在眉宇之间,还是多了一些成熟的风韵。就如一朵青涩之花半开半合,虽然还没有完全绽放,却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夏想微微有些激动,努力平息了内心的想念,而是假装惊讶地问道:“连总,刚才所说的话作何解释?”

    “很简单……”连若菡虽然一年没见夏想,突然见他意外来到,也是惊喜交加,不过见夏想假模假样的做派,反而冲淡了她内心的喜悦,倒想配合他演戏,“日本和韩国对女人在各方面的要求非常多,也比较严格,所以日本女人和韩国女人首先要学会贤淑有礼,其次在家中要时刻保持谦恭的态度。她们因为时刻受到熏陶的缘故,所以在外面至少会保持着足够的礼貌。”

    不承想,一见面,竟然和连若菡面对面讨论起如此深刻的问题,夏想哑然失笑,忙说:“连总,我受人之托前来看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私下里交谈。”

    连若菡小脸一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不必非要私下里说,我和你也没有什么私事好谈。”

    在一旁的前台女孩儿低着头捂着嘴,一直在偷笑。

    故意置气是不是?夏想扭头看了前台女孩儿一眼,故意大声说道:“既然连总说了,我就传话了,你的男朋友说,他和你之间……”

    连若菡大羞,急忙打断夏想的话:“别乱说,小心我赶你出去……快跟我进来。”

    夏想得意地仰着头,跟着连若菡上楼。身后的前台女孩儿愣了愣神,朝夏想的背影伸出了大拇指:“帅!我看你就是连总的男朋友吧?装得还挺像!”

    夏想跟随连若菡来到她楼上的专用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布置得还真不错,面积足有五十平方米,各项设施一应俱全,巨大的落地窗,高大的办公椅,以及全套的现代化办公设备。让他羡慕不已,便说道:“到底是有钱人,我这样的穷人就没法和连总相比……”

    话未说完,已经温香软玉扑满怀,而且还有一个柔软可人的小嘴主动送了过来,堵了他的嘴,还含糊不清地说道:“叫你废话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乱说!”

    夏想被连若菡拦腰抱住,品尝到她火热的唇,抱着她滚烫的躯体,确实是什么调侃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就一把抱紧了她,然后用力吻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恐怕是夏想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吻。忽然之间,嘴上一阵疼痛传来,然后就是一股热流流动。随即连若菡一下跳开,半是生气半是玩笑地说道:“咬破你,让你嘴疼,让你记住!”

    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就冰冷如刀,夏想只好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上的血,摇头说道:“记住什么?我时刻把你放在心里,从来不曾忘记,哪里还需要特意记起?”

    连若菡本来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也有无数埋怨和委屈要提,却被夏想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差点站立不稳,喃喃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克星,是我的冤家对头。为什么我明明气你恨你,只想见到你打你骂你一顿,可是真正见到你时,却又想你念你,丝毫也恨不起来?”

    夏想上前紧紧抱住连若菡:“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有最贤惠的心,有最宽容的爱,还有最让人留恋的胸怀……”

    高晋周给了他三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夏想就有了三天和连若菡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连若菡在美国的豪宅是一栋三层小楼,前门车库和草坪,后门花园加菜园,总占地面积超过一千平方米。夏想羡慕得直流口水,直说她完全被西方的资本主义思潮给腐化堕落了,连若菡反驳说:“你别不懂装懂,我赚的是美国人的钱,住的是美国人盖的房子,雇的是美国人的钟点工。作为主体享受的我,却是地道的中国人,实际上我的所作所为是在为国争光,知道不?”

    “知道了。”夏想做恍然大悟状,“如果我在出国考察期间,欺骗几个美国纯情少女的心,也算为国争光了,是不是?”

    连若菡瞪大了眼睛,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夏想,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样子既俏皮又有别样的挑逗意味,“纯情少女?哈哈……”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夏想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你没说错,美国是有纯情少女,不过基本上你要从幼儿园抓起了。”连若菡紧贴着夏想站住,她的眼神迷离而变幻,“你说,我加入美国国籍,然后假装纯情少女,被你哄骗回国,你是不是也挺有成就感?”

    夏想一向自认对美女有足够的抵抗力,甚至和曹殊黧同居一屋半年有余,还没有把她拿下,也是有定力之人。但他最不解的是,面对连若菡真真假假的诱惑,他总是无法抗拒,非常容易就被她点燃了爱的火焰。

    或许,连若菡的任性之中自有一种野性之美,最让男人心生征服之意。

    夏想口干舌燥,一把抱起连若菡,狠狠地把她扔到豪华舒适的大床上……

    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微风细雨,叮咚作响,打在后院宽大的树叶上面,仿佛在演奏一首天地合唱之歌。

    “你老实交代,偷偷过来看我,是不是心虚,怕我在外面有人,所以特意来个突然袭击?”连若菡的声音懒洋洋的,有一股尽兴之后的欢愉的味道,和雨声相应相和,别有一种情调。

    “你说,你是不是算准了日子,知道我今天在危险期?”

    “你最近一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真心实意地想我?还有,你和黧丫头有没有……有没有新的突破?”

    连若菡的问题问个没完,夏想也突然发现,似乎每一个女人在和男人赤裸相对之前和之后,判若两人,之前矜持而含蓄,之后,许多问题大胆而直接。明明是男人得到了女人,但男人只是从肉体上得到了女人,但女人要从心理上拥有男人。

    夏想只好问一句答一句,对连若菡他始终有一丝愧疚萦绕于心,所以尽可能让着她。实际上,连若菡也从来没有拿她的好来要求夏想一定对她好。而真正聪明女人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只付出,不炫耀,不索求回报,总有一天,男人会被她的用心打动。

    男人总喜欢听话的女人,但往往是,一旦他喜欢上这个女人,就慢慢变得开始听女人的话了。

    第二天,连若菡陪夏想游览旧金山胜景。没有了在国内的困扰和压力,连若菡如同一个热恋中的女子一样,拉着夏想的手,和他流连街头,漫步金门大桥。开心的笑声不断,俏脸也生动迷人,整个人都流光溢彩,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神采。

    夏想想起了一句话:雨润红枝娇。

    夏想放下所有杂念,全心全意陪连若菡游玩。毕竟二人难得单独相处,可以不用避讳所有人的目光,他也可以放下副县长的身份,暂时忘记自己是官场中人,在异地他乡,做一次真实的自己……

    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晚上吃西餐的时候,连若菡正式告诉夏想,她已经加入了美国国籍。

    夏想倒没有吃惊,他是赞成连若菡加入外籍的。不管是美国还是别的国家,总之有一个外籍的身份,在美国经商也好,回国办实业也好,总有一个华侨的身份,更能受到重视和政策上的照顾。就算以连若菡的家族势力不需要特殊照顾,她加入美国国籍,从私心上讲,也有利于她长久和他在一起。

    连若菡实际上也是出于后一种想法。

    “我想过了,不能没名分地跟着你,要不就太便宜你了,你非得得意死不可。我要在美国和你举行一次婚礼,你答应不答应?”连若菡咬着嘴唇,紧紧盯着夏想的眼睛。她话说得挺死,语气也很强硬,实际上,她紧张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她非常紧张,担心夏想会不同意。

    夏想正吃得味同嚼蜡的时候,猛然听到连若菡的问话,顿时愣住。

    夏想愣住不是因为连若菡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是他被肉块给噎住了,但落在连若菡眼中,就成了好像被她的话给吓着了。连若菡平常很任性,性子也倔强,但现在见夏想一副吃惊的模样,就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却努力强忍着不流出来,紧紧抿着嘴说道:“你不愿意就明说,不用摆出这样的一副样子给我难堪!”

    夏想苦笑着指了指嗓子,然后又喝了一口红酒才咽下了嘴里的肉:“不是,肉没熟,咬不动,噎住了。”又见连若菡一副委屈小意的样子,心里一软,想起她一直以来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哪里还有半点拒绝的理由,就忙不迭点头,“求之不得,第一次遇到女士主动求婚,我得赶紧答应下来,否则以后从哪里再找这样的好机会?”

    连若菡破涕为笑,狠狠地瞪了夏想一眼:“你敢不答应,我,我绝饶不了你。”

    连若菡口气很严厉,却没有一丝底气。

    次日,夏想陪连若菡在一处很小的教堂,在一个牧师的见证下,二人交换了戒指。尽管夏想并不信教,但因为在美国只需要一个牧师主持仪式即可,并不需要其他烦琐的手续之类。连若菡挑选了一处偏僻而非常小的教堂,也是出于将影响降到最低的考虑。

    仪式简单而明朗,当牧师说出“你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之时,夏想看到连若菡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她的脸上洋溢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爱的光芒之中,焕发出令人心醉的喜悦。

    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其实还是和心爱的人结为夫妻的一刻。

    连若菡终于在异地他乡实现了她心中的梦想——嫁给夏想,尽管不是国内承认的正式婚姻,但至少给了她心理上的安慰。而且她已经取得了美国国籍,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将夏想当成她唯一的丈夫。

    夏想又陪连若菡尽兴地玩了一天,就接到了高晋周的电话,要求他归团。夏想和连若菡约定,等她将手头的事情理顺完毕之后,就回燕市。

    让连若菡回燕市,也不全是因为高晋周的原因,还有燕市已经开始启动了钢厂和药厂的搬迁工作,今年秋天就要动工拆除外围。相信秋天的时候,也要定下钢厂和药厂的地皮归属。从前一段时间谭龙的举动来看,他肯定会插手此事。

    而且根据上一次省交通厅的审批资金大费周章一事可以看出,范睿恒也明显对自己一方有打压的意思。万一到时范睿恒再介入此事,远景集团能不能最后拿到地皮,还是个未知数。

    连若菡回去,远景集团就有了主心骨。钢厂和药厂的地皮必须拿到,否则建设森林公园就成了一个笑话,会让远景集团进军燕市房地产的企图大受打击,也让远景集团想在燕市站稳脚跟的步伐放缓,甚至会影响到远景集团的远景规划,不得不慎重从事。

    连若菡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景集团是她的心血,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就决定最晚再迟一个月,她将一搜网的工作安排调整好之后,就会回到燕市。

    告别连若菡,重新归团,高晋周十分关心连若菡的去留,问夏想情况如何。夏想知道高晋周的迫切之心,就说出了实情。得知连若菡一月之后就将回国,高晋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小夏,也只有你能劝动若菡,还是我爸的眼光准,说只要请你来到美国,若菡肯定会答应回国。”

    原来还有高老的影子在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高老就算准了自己和连若菡之间的纠缠,也看透了连若菡最牵挂的是什么。在人老成精的高老面前,夏想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当然,高老也不是神人,有关夏想的一些关系网以及人脉,相信就算精明如高老者,也顶多是只看到表象。

    八月底,夏想随赴美考察团刚回到燕市,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山水路项目工程出现了重大安全事故,一名工人掉进了山沟之中,生死未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了!

    工人家属大吵大闹,要求县里给一个明确的说法,还组织几十人抬着衣冠冢到县委门口请愿,请求县里还家属一个公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同时,施工队伍中还有人在散播谣言,说是施工的山路正好穿过一个山洞,当年被侵略者在山洞里屠杀过无数百姓,死去的人冤魂不散,谁敢进洞就让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谣言传播得有板有眼,导致人心惶惶,再加上失踪者家属不断闹事上访,在邓俊杰和房玉辉的提议下,经县委县政府批准,工程暂时停工!

    夏想在听完相关负责人的汇报之后,脸色铁青,第一次动了怒火。

    他甚至不用到工地咨询工人,也不用亲自去仔细查看现场就可以隐隐猜到,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否则,工人掉进山沟,命大不死的话,一定能找到活人。

    仅凭工人失踪,夏想也不敢肯定是有人幕后操纵。但后续一系列的事件表明,家属闹事,工地谣言四起,显然是一起人为策划的抹黑事件。

    政治上的角力,应该一切都摆到明面上,胜负到常委会上为止。但对方显然不肯认输,还想将手脚做到工程队,借机抹黑工程,是可忍孰不可忍!

    抹黑工程,导致工程停工,受损失的是安县,是所有期望安县经济发展的干部,是安县所有的百姓!而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甚至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就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阻挠工程的进展,简直就是官员中的败类。

    不等夏想去找邱绪峰和梅晓琳,二人竟然联袂前来,同时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梅晓琳余怒未消地说道:“夏县长,你可是回来了……我和邱书记一直在商议对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夏想见邱绪峰和梅晓琳都是一脸担忧,尤其是邱绪峰,眼中也是怒火中烧。他就知道通过这件事情,邱绪峰更会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不会再对房玉辉等人心存幻想。

    想都不用想,幕后之人,直指房玉辉和邓俊杰。

    夏想冲梅晓琳笑了一笑,对邱绪峰说道:“邱书记,新度假村的进展如何?”

    邱绪峰一愣,夏想怎么不说采取什么应对措施,却问起了房玉辉的工程进展,难道夏想是想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对方?他回答说道:“已经正式立项,划好了场地,前期工作已经就绪,各种设备正在进场,开工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新度假村开工,山水路因为安全事故而停工,打得好漂亮的如意算盘!

    “因为事件越闹越大,已经引起了市委的注意,陈书记和胡市长都打来电话,表示不同程度的关注。尤其是胡市长,还委婉地提出了批评意见,要求解决好施工安全问题,要落实到个人,要实行责任制!”梅晓琳插话说道,她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县长的重担压在身上,也让她体会到了身为政府***,权力大了,但责任也重了。她比以前更清醒地认识到,许多事情,不是靠倔强和对抗就能解决的,还需要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和耐心。

    只是她和邱绪峰商议了好几个应对的方法,都觉得力度不够,又抓不到对方的痛处,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她只能尽可能地安慰工人家属,许诺县委县政府会尽一切可能的力量,搜救失踪的工人,一定会给家属一个交代。

    邱绪峰也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出面安慰家属的情绪,并且妥善安置前来闹事的人群,才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幸好郑少烽非常机灵,发现了人群之中有人浑水摸鱼,就是故意要挑起事端。不过在动手抓人之前,对方够机警,乘机跑掉了。

    尽管如此,郑少烽的精明能干还是给邱绪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到他在厉潮生大案中也立过大功,就萌生了要提拔他的念头。

    也正是郑少烽及时发现了闹事人群之中的黑手,让邱绪峰深刻地认识到,他虽然有背景,但在安县毕竟根基不稳,不如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干部有群众基础,比如房玉辉,比如邓俊杰。

    而且他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在于,他和老百姓打交道少,不太了解他们的习性和脾气。虽然名义是县委书记,是***,但在老百姓之中的声望,恐怕还不如直接和他们打交道的副县长,甚至是乡党委书记。

    在如何对付群体事件上,邱绪峰才发现他确实缺乏足够的判断力。幸好他听从了张健的建议,尽可能以安抚为主,不能动粗,因为安县的局势比较复杂。

    张健的建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事后邱绪峰一分析,不得不感谢张健的及时提醒,才让他躲过一难。因为陈书记和胡市长的电话再三强调,要照顾老百姓的情绪,要以安抚为主,不要怕花钱,甚至语气不善的胡市长暗示说,万一激起更大的群体事件,安县的县委县政府就要承担起政治责任。

    政治责任,吓得邱绪峰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治责任的高度,是要和前程挂钩的,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但一件并不算大的群体事件,就让胡市长说出非常严厉的话来,邱绪峰就能猜到,有人捅到了市里,胡市长感到了压力。

    有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唯恐天下不乱!

    邱绪峰不禁怒火中烧。

    官场之上少不了明争暗斗,也少不了阳奉阴违,政绩就是升官最大的砝码,自然人人想要。可以各凭本事拉来投资,也可以各凭眼光开拓市场,但不能只想自己一家发达,让别人都落败,甚至还暗中下黑手,陷害别人。

    更何况,在邱绪峰看来,夏想的山水路要比新度假村更能促进安县的经济发展。从私心的角度考虑,山水路也有他的一份政绩在内,而邓俊杰和房玉辉的新度假村,显然没有打算分他一杯羹的意思。

    相比之下,邱绪峰再对比夏想的为人,才发现和邓俊杰、房玉辉的阴险狡诈不同的是,夏想凡事放在明面之上,工作上的冲突和矛盾,绝对不会暗下黑手去解决。

    夏想的从容应对

    邱绪峰也清楚,他选择和夏想合作,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如果真的和房玉辉等人走近,就是他们的行事方式也会让他感到羞愧。

    和邱绪峰的深思熟虑相比,梅晓琳的想法就简单多了,既然房玉辉和邓俊杰胡来,好,以后就在工作中对他们指手画脚,反正不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二人都是心中有气,一听到夏想回来,就不约而同前来。二人也不觉得***二把手同时出现在常务副县长的办公室,会让外人怎么想。

    夏想一见邱绪峰和梅晓琳各自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的担忧。不管怎么说,邓俊杰和房玉辉这件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必须得还之以颜色,否则任由他们胡闹下去,安县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他听了邱绪峰的话,微一沉思,义无反顾地说道:“山水路工程由我负责到底,即日起,我吃住都在工地上,寸步不离,直到解决了失踪工人的问题,保证以后的安全施工为止。”

    邱绪峰点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不是没想到亲自到工地上坐镇,哪怕装装样子也好。县委书记亲临第一线,坐镇三天,看谁还敢不重视起来?谁还敢没事找事?只是邱绪峰担心万一他一到工地,再出现什么安全事故,上级领导怪罪下来,就全成了他的过错。

    归根结底,邱绪峰清楚自己还是没有担待,不敢承担责任。夏想一回来却毫不犹豫地要冲到第一线,他才是真正的实干家,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县长。

    “夏县长,谢谢你,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邱绪峰双手紧紧握住夏想的手,一脸惭愧地说道。

    夏想明白邱绪峰的心意,摆手说道:“邱书记千万不要这么说,既然我一心推动山水路,要为安县百姓修建一条通往大山之外的道路,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这是我们为官者的责任,也是做人的良知!”

    梅晓琳也感动了,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夏县长,我和邱书记会好好盯住房玉辉、邓俊杰的一举一动,不再让他们暗中捣乱。”

    夏想呵呵一笑:“既然是暗中捣乱,他们怎么会让我们发觉?新度假村一开工,他们就会忙碌起来,哪里还有时间来关注山水路的情况?他们所要的就是山水路停工与新度假村开工的强烈对比,是做给市委看的。新度假村开工时,肯定要请市委领导来剪彩。”

    梅晓琳会心地笑了:“新度假村要开工,我们也要大力支持才行,要仔细检查各项安全措施,看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什么地方不合规范、哪一项工作有疏漏,都要一项项一处处细心地检查,有一点点问题都要整改。”

    邱绪峰也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由多看了梅晓琳一眼,心想以前毛糙的梅晓琳也有细心的时候,居然学会了运用政治智慧来对付对手。所谓细心检查,就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对新度假村的各项要求上升到最严格的状态,也是以出于爱护新度假村,保护投资商的利益为出发点,照顾市委领导安全的多方面综合考虑的结果。

    如果邓俊杰和房玉辉非要认为是县委县政府对他们故意刁难,鸡蛋里挑骨头,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是对待安全的理念不同。县委县政府也是从山水路的事故中吸取经验教训,防止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三人达成了一致,随后就各自投入到工作之中。

    夏想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一路西行,来到工地上。他先和工程总负责人熊海洋进行接触,又详细地了解失踪工人的情况。

    临时办公室建造在山坡的下面,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几乎一无所有。电话和一大堆资料堆积在一起,杂乱如山。夏想带着铺盖过来,熊海洋听说常务副县长要常驻工地,顿时紧张得不行,让工人们赶紧打扫房间,收拾干净。夏想大手一挥:“不用麻烦了,我以前也在工地上待过,知道工地上的工作是怎么一回事。脏点乱点没什么,只要工作能做好就行。”

    一句话,顿时拉近了他和熊海洋之间的距离。

    熊海洋是安县人,原本是一个农民,后来承包工程赚了点钱,就慢慢积累了一些资金,成立了施工队伍,专修乡村公路。虽然他不是技术人员出身,但修路多年,也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夏想是建筑专业毕业的,他也知道在建筑行业,包括市政修路铺桥,书本的知识往往落后于实际经验。一个大学毕业生,如果到工地上进行实际操作,还不如一个工作了两年的技工。

    山水路之所以交给熊海洋修,是因为他在修路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且他为人不错,善于团结工人有凝聚力,工人们都服他尊重他。夏想相信经过山水路的修建,熊海洋能最终脱胎换骨,成为安县第一批土生土长的商人。

    山水路刚刚修出不到一公里,现在处于停工状态,工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纷纷谈论失踪工人的事情。

    失踪工人名叫卞金瑞,是跟了熊海洋三年多的老工人了,今年三十八岁,为人一向谨慎,而且胆子也小。他平常就是喜欢喝点小酒,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和他住在一起的工人说,卞金瑞晚上出去撒尿,突然就听到他惊叫了一声,然后传来咕咚咕咚滚落的声音。众人跑出去一看,山沟边上倒了一棵小树,还有人滑落的脚印,应该是卞金瑞失足掉进了山沟。

    山沟挺深,到处是石头,掉下去非得摔个好歹不可。众人打着手电筒到山沟里找,找了一晚上也一无所获。第二天白天又全体出动寻找,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后就出现了家属闹事的一幕……

    夏想听了,感觉其中的疑点不少。首先没人亲眼看到卞金瑞掉进山沟,其次他也查看了山沟,并不是特别深,山沟里面的环境也不是特别复杂,藏不住人。而且现在的山中已经没有了狼和其他大型野兽,被野兽吃掉的可能性更是没有。

    夏想猜测,卞金瑞可能没有失踪,而是受人指使藏了起来,目的就是故意给山水路项目抹黑。但问题是,卞金瑞藏在哪里?工人之中还有没有内应?熊海洋是不是完全可靠?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来,先和工人们打成一片,才能慢慢摸到其中的内幕。

    让夏想没想到的是,他刚到工地的第二天,高老就和几名省设计院的专家来到了施工现场。高老一生沉迷于设计之中,对山水路穿过许多地形复杂的山脉大感兴趣,同行的设计院的专家也想借机研究一下太行山脉的地质状况,就一起来工地凑热闹。

    夏想对高老等人的到来非常欢迎,而且高老不愧为老江湖了,不一会儿就和工人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比其他几个省设计院的专家强了不少。

    在亲和力方面,夏想和高老相比,他自叹不如。

    在夏想慢慢地和工人们熟悉的时候,安县县城,邱绪峰和房玉辉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邱绪峰亲临新度假村现场,亲自检查各项安全措施。邱绪峰虽然不太懂施工要领,但他身边的城建局局长师晓霞却是专业出身的局长,对施工现场的各种要求细则如数家珍,几乎倒背如流。她是邱绪峰的亲信,自然明白邱绪峰的心思,就对新度假的所有设施横挑鼻子竖挑眼,差一点就贬低得一无是处。

    邓俊杰气得暴跳如雷,声称吉成地产是燕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各项安全措施经得起安检局的严格检查,师晓霞不要不懂装懂,外行指挥内行。

    师晓霞被邓俊杰当面反驳,脸上当然挂不住,不满地说道:“邓县长说我外行指挥内行,也不知道我这个全国一级注册建筑师怎么就是外行了?难道邓县长也是建筑系毕业的高才生,也是高工?”

    高工是高级工程师的简称。

    邓俊杰没想到看上去和颜悦色的师晓霞,说起来话也是刻薄逼人,气得他拂袖而去。

    邱绪峰第一次没有生气,反而心中隐隐高兴。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把别人气跑,自己却丝毫没动怒。

    随后梅晓琳再亲临新度假村现场,发表了重要讲话,要求从山水路事故中吸取宝贵的经验教训,要求务必做好每一项安全检查,不能稍有疏忽。否则只要出了安全问题,不管是谁将会一查到底,该追究责任的追究责任,该免职的,就就地免职。

    梅晓琳的发言措辞严厉,她和邱绪峰一前一后,将新度假村盯得死死的,没完没了地要求检查各项安全设施,还要求人人都立下军令状,谁的环节出了问题,就拿谁是问。这一下倒好,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唯恐大棒落到自己身上。

    新度假村的进展,顿时陷入了停顿之中。

    房玉辉勃然大怒,在办公室里和邓俊杰大吵了一架。

    “俊杰,不是我说你,怎么想出了这样的下三烂的手段?你让卞金瑞藏起来,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是,你是搞得山水路工程陷入了停工状态,现在倒好,人家的报复也是打着安全为由,搞得我们疲于应付。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房玉辉最生气的是,卞金瑞事件是邓俊杰一人一手策划的,根本没有和他商量就做出了决定,才导致了现在如此被动。就算上级领导干涉的力度再大,安县也是一级党政机关,书记和县长联手,就是市委书记也不能一句话就推翻他们的决定。

    干涉一级党政的事务,是官场大忌!

    况且房玉辉也觉得,既然常委上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不要再背后胡乱伸手,乱了规矩。否则大家都在背后乱来,天天只想着打击报复,还怎么做实事?官场之上最好以阳谋为主,阴谋能少用则尽量少用,一切靠实力说话。

    邓俊杰倒好,竟然想出嫁祸于人的拙劣伎俩,惹得夏想大怒。现在好了,本来还有嫌隙的邱书记和梅县长,现在同心协力,共同对付自己一方。自己一方就算在常委会占多数,在书记和县长的联合下还能讨得了好去?

    以前房玉辉敢在常委会上拿多数来压少数,就是赌邱绪峰和梅晓琳不和。安县谁不知道书记和县长之间有过节?现在好了,被邓俊杰的笨主意一搅和,二人冰释前嫌,反而联起手来,怎能不让他心焦?

    虽然夏想表面上去了山水路工地现场,但谁不知道他现在对邱绪峰和梅晓琳的影响力?他回来之前,邱书记和梅县长似乎都束手无策了。他一回来,二人就意气风发,反击的招数犀利而致命,一下就击中了新度假村的软肋。

    不是夏想的主意又能是谁的主意?

    ***和二把手一个鼻孔出气,下面的人谁还敢大声说话?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常务副县长和一个专职副书记,可以说是权力最大的四人组合!恐怕不出几个回合,他们的联盟就有瓦解的危险。

    书记和副书记将人事权牢牢抓在手中,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控制着政府班子的大局,自己一方怎么撬得动?邓俊杰真是有头无脑,在现在的情况下,最适合埋头发展,有了政绩再说。再在以后的事务上各个击破,充分利用邱绪峰和梅晓琳之间的不和,制造矛盾放大矛盾,才会慢慢地掌握主动权。邓俊杰还真是聪明,反而出了下策,让几人之间的联合更密切了。

    房玉辉有一种几乎要发狂的怒火。

    但他还想利用邓俊杰的冲劲和莽撞来对付夏想,来激怒邱绪峰和梅晓琳,让他们自乱阵脚,所以话又不能说得太难听了。

    “再有,我也不明白,你怎么就对夏想有这么大的不满?”房玉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的,连房玉辉也纳闷儿,为什么邓俊杰以前挺低调的一个人,一进入常委会就气势逼人,尤其是处处针对夏想,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记得以前邓俊杰好像和夏想没有什么过节?难道仅仅是他忌妒夏想耀眼的光芒?

    邓俊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说道:“夏想害死了厉潮生,我和他势不两立。”

    邓俊杰和厉潮生交情莫逆,厉潮生对他有恩,曾经资助过他十几万元,让他用来救治生病的母亲,邓俊杰对厉潮生无比感激。但因为夏想的缘故,厉潮生才被查处,他以前没有什么发言权时,只好忍气吞声。现在进入了常委会,有了和夏想叫板的资格,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处处和夏想作对。

    房玉辉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在官场之上,虽然工作之中难免会带着个人好恶,但在重大问题还是必须要坚持原则,否则很容易被高明的对手打败。

    邓俊杰就犯了公私不分的主观错误。

    想了想,房玉辉还是提醒说道:“对夏想不满,可以从长计议,不能拿山水路当出气筒。弄不好,会连自己也陷进去。”

    邓俊杰没有听进房玉辉的劝告,嘿嘿一笑说道:“我的计划非常周密,夏想不是亲自到施工现场去坐镇了吗?好,我倒要看看,如果他身在现场的时候,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他身为常务副县长,又是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会不会引咎辞职?”

    房玉辉心中一惊,正要开口劝邓俊杰千万不要再搞出什么事端出来,否则事情闹大了,最后无法收场就得不偿失了。忽然又转念一想,夏想真要出了什么大事,最后都是邓俊杰一个人在背后策划,和自己有什么相干?如果邓俊杰把夏想弄下去,就算他也被牵连进去,陪夏想一起下台,一箭双雕也是好事一件。

    邓俊杰下台也好,反正自己没什么损失就成,房玉辉打定了主意,笑了一笑说道:“俊杰,听我一劝,一切还是以稳妥为主,不要再生出乱子来。出了问题,我们两个人一起都担不起。”

    邓俊杰目光复杂地看了房玉辉几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事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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