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方舟乘客 (第2/3页)
人可以‘访问’这些思想。不是作为标准答案,而是作为……对话者。让他们知道,曾经有人这样思考过,这样痛苦过,这样错误过。”
禅师傅轻声说:“一念三千。每一个思想都是一个世界。保存世界,即是功德。”
阿明问:“技术上可行吗?在火星?”
“罗森船长已经提供了支持。”苏文看向船长,“他答应在奥林帕斯山基地给我一个实验室。”
罗森点头:“知识不应该有保质期。尤其是那些‘不合时宜’的知识。”
苏文的故事结束后,舱室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老吴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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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老吴的故事——被遗忘的手艺
老吴没有拿什么纪念品。他打开随身工具箱,取出一件奇怪的设备:像是扳手和显微镜的结合体,表面有精密的刻度。
“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他说,“神经机械校准器。2040年代,所有的机械维修都用AI诊断、机器人操作。但这玩意儿……需要人手。需要直觉,需要‘听’机器运转的声音,‘摸’零件的振动,‘看’磨损的细微痕迹。”
他把设备传给每个人看:“我师父说,好机械师的手,比任何传感器都准。因为手连着心,心连着经验。经验是数据替代不了的。”
陈未央接过校准器。很沉,金属表面被手摩擦得发亮,显然被使用了很久。
“我在火星矿业公司干了十年。”老吴继续说,“修理采矿机器人、运输车、生命维持系统。后来公司全面自动化,用AI诊断系统替代人工。说我‘效率太低’,‘主观判断不可靠’。”
他苦笑:“但他们忘了一件事:机器会故障,AI会出错。有一次,奥林帕斯山矿区的氧气循环系统异常,AI诊断了三天没结果,矿工开始缺氧。我用这玩意儿,两小时找到问题——一个轴承的微观裂缝,传感器检测不到,但手能感觉到振动异常。”
“后来呢?”
“公司表彰了我,然后把我开除了。”老吴说,“因为我的存在证明AI不完美。他们不能容忍这种对比。所以我回了地球,在黑市做机械维修,直到遇见林博士。”
他看向舷窗外的星空:“我要去火星,开一个‘老式维修铺’。教年轻人用手,用耳朵,用直觉。不是反对技术,是保留另一种可能性——当技术失效时,人类还有备份技能。”
阿明点点头:“在太空,备份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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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阿明的故事——粉红色的天空
轮到阿明时,他没有讲自己的过去,而是调出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个火星基地的儿童活动室。四岁的男孩指着舷窗外粉红色的天空,问:“爸爸,地球的天空是什么颜色?”
阿明(年轻些)的声音:“蓝色的。”
“那一定很漂亮。”
“是的,很漂亮。”
男孩转身跑开,和其他孩子玩积木。视频结束。
“这是我儿子,小星。”阿明关掉视频,“他母亲在火星难产去世。我一个人带他到四岁,然后被调回地球执行任务。本来只去六个月,结果……四年过去了。”
他揉了揉脸:“每次申请调回火星,都被各种理由拒绝。因为我‘经验丰富’,地球更需要我。四年里,我和小星只能通过延迟22分钟的视频通话。他开始叫我‘屏幕里的爸爸’。”
舱室里只有飞船系统的嗡鸣。
“一个月前,我接到基地通知。”阿明声音沙哑,“小星在学校的情感评估中得分很低。老师说他有‘情感发育迟缓’,建议进行‘情感增强干预’。我看了评估报告——扣分项包括:不爱集体活动,经常一个人看天空,问‘地球的爸爸什么时候来’。”
他握紧拳头:“他们说这是‘非适应姓行为’。我说这是想念。他们说要‘纠正’,我说要理解。最后,他们给了最后通牒:要么我立刻返回火星‘处理家庭问题’,要么小星被送进‘情感矫正学校’。”
“所以你选择了这条船。”陈未央说。
“这是最快的路。”阿明看向舷窗外,“六个月。到火星时,小星就八岁半了。我已经错过了四年,不能再错过更多。”
他顿了顿:“我要带他离开基地,去边缘的定居点。那里评估体系没那么严格,天空更红,人更少,但……更自由。”
罗森说:“边缘定居点需要宇航员。你会有工作的。”
阿明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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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禅师傅的故事——静默的经文
禅师傅是最后一个分享的。他没有设备,没有视频,甚至没有激动的语气。
他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纸——真正的纸,手工造纸,边缘有植物纤维的痕迹。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
“这是《杂阿含经》的一部分。”禅师傅说,“我自己抄的。从研墨到抄写,用了七个月。每一笔,都是一次呼吸。”
他把纸卷小心展开。墨迹已经有些晕染,但笔力遒劲,能看出抄写时的专注。
“地球的寺庙大多数字化了。”他说,“经文存在云端,法会全息直播,甚至AI可以生成个性化开示。方便,高效,但……少了什么。”
他抚摸着纸面:“少了墨的味道,纸的触感,抄写时手腕的酸痛,完成时那一瞬间的寂静。这些不是‘体验’,是修行本身。”
陈未央想起记忆删除中心的沈教授。褪色的记忆,手写的日记,煤油灯下的承诺——这些“低效率”的东西,似乎承载着某种数字无法替代的重量。
“为什么去火星?”小雨问。
“因为那里需要静默。”禅师傅说,“在极端环境里,人会回归根本。会问最根本的问题: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是重要的事?”
他把纸卷重新卷好:“我要在火星建一个小禅堂。不用全息影像,不用AI助手,只有简单的空间,和愿意安静坐一会儿的人。在这个追求更快、更高、更强的时代,我想提供一个可以‘慢下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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