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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动长安 第十三手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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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动长安 第十三手 终局 (第2/3页)

他人交流,只是想逼出神秘组织的其他线索,并没有阻止弈星传递消息的意思。

    这一切线索,到了黑子入瓮收网的时候,就是掀翻整个神秘组织的证据。

    狄仁杰看着弈星一边用餐,一边以水酒为笔,在盛放餐具的托盘上画着什么。在弈星用过晚膳后,杨玉环整理了餐具,准备退下。狄仁杰却拦住了她,微笑道:“我想看一下,他在上面写了什么?”

    杨玉环讶异道:“好像是一些棋谱。”

    “这么简单?”狄仁杰有些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这是弈星的障眼法,他接过木托盘,用清酒书画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了,但清润过酒的地方,终究和其他地方的木质有着微妙的不同,狄仁杰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种不同。

    他侧着托盘,对着灯烛的反光,辨认着弈星留下的痕迹。

    果然是一副简单的棋谱,简单却完整,纵横十九道的棋线一根不差,一般来说,棋手就算是兴之所至,想要随手画个棋盘,分析一下落子,也不必将棋盘画全,横横竖竖个几行,便可表示围棋的黑白关系了!

    可这酒水棋盘上的棋谱——完全不符合棋理。

    狄仁杰撕下了自己的袖子,掏出一根炭条来,在布料上画上了这篇棋谱。

    随即对着杨玉环微微点头,便放她离去了。诱饵必须送到了目标的嘴里,才能钓上钩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棋谱,狄仁杰带着棋谱找到了李淳罡。自从玄机殿的密道被狄仁杰发现后,这位虞衡司的官员,便对他这个大理寺的死敌刮目相看,颇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

    狄仁杰将棋谱递给他,问道:“这篇棋谱,能不能操纵天机棋盘?”

    李淳罡接过棋谱,看了两眼便愕然道:“这……”

    “这算什么棋谱,半点棋理都不通,分明是乱下的。天机棋盘乃是阴阳术算和围棋之道最完美的结合,每走一步,都要钦天监推算半天,这种东西连基本的棋理都不合,如何操纵天机棋盘?”

    “果然如此!”

    狄仁杰露出一丝微笑:“在我的眼皮底下,依然施展了障眼法,将真正的情报送了出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呢?”

    狄仁杰仔细回忆,发现除去宫女送饭的时候,弈星没有半点异常。要么是他设计了一套十分巧妙的情报传递方法,要么……就是在利用蘸着酒水写下这篇棋谱的时候,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将情报传给了那个怀疑是神秘组织成员的宫女。

    只是以弈星的棋力,炮制一个符合棋理,乃至更具迷惑性的棋谱不是更简单。

    他为什么要画出这丝毫不通的棋谱呢?

    是为了告诉自己,被耍了吗?

    狄仁杰下意识的觉得,弈星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单纯的享受对弈的乐趣,但不已嘲讽对手为乐!

    狄仁杰看着手中的棋谱,低声喃喃道:“南一东五路”

    “北八东九路”

    “东六南四路”

    这东一子,西一子的,的确不成道理。

    狄仁杰换了数种思路,都未能从这棋谱之上看出什么来,只好收好棋谱,回到太极殿上。此时他已经破解了神秘组织的计划,在最关键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只需等待猎物罗网,这场大案,便会了结。

    但狄仁杰心中还是笼罩着一种不安,弈星这样的对手,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如今他设险将自己作为棋子,下在了最关键的天元位置,据守云棋台。

    但天元处于棋盘最中,虽然利于征子,却处于四面八方无限空间的包围中,一旦与其他棋子隔绝,却也是最为脆弱的一点。围棋……孤子必死!

    狄仁杰便利用这一点,将神秘组织的大脑——弈星,与其他人隔绝。

    没有了弈星随机应变,就好像大脑和四肢切断了联系,神秘组织计划将要成功的时刻,却也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刻。

    守在一座偏僻的宫殿里的公孙离,收到了杨玉环塞过去的纸条,她打开纸条微微一愣。

    却见杨玉环微微点头道:“照着他说的做!”

    公孙离微微点头,转身进入了殿内,此时裴擒虎已经穿上了夜行衣,正在活动手脚。看到公孙离进来,他抬头道:“怎么样,星那边有消息了吗?”公孙离递过去了一张纸条,并斩钉截铁道:“我跟你一起去!”

    裴擒虎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再次推诿。

    公孙离的身影,犹如狡兔一般跃起,裴擒虎紧跟其后。

    两个矫健身影无声无息地跃到了太极宫的墙头。

    裴擒虎俯身趴在墙上,警惕的看着宫内各处的望楼,耳朵灵敏的竖起,听到风中传来的细微声音,还轻轻的抖了两下!

    一名密探移开了视线,这时候墙头的那个身影趁机一跃而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对面的殿楼上,一把花伞跟着他的身影划过,年轻的密探只感觉眼角余光好像瞟到一个什么东西闪过,急忙回头,却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宫殿,一切如常。

    他擦了擦眼睛,犹疑道:“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哦!可能是野猫吧!”

    旁边的同伴并不在意,道:“今日陛下许长安士民入宫,大部分人都被调到了人最多的地方。像我们这里,偏僻阴冷,又不是什么要地重地,哪有人会来?”

    她们来到一处偏僻的机关工坊,新生产出来的机关坊,就停放在这里。

    明日将由此次花船比斗的决胜者,引领着这个机关坊的雏形,通过朱雀大道,缓缓移动向今日胜出的平康坊群。

    此时,这个机关坊的雏形已经有三分日后的模样了!

    巨大的廊柱,殿宇,青铜机件和木质板件互相摩擦,不断调整和变化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构件上的滑轨,沉重的木质墙体,粗大的机关零件和坊市的粗陋雏形,在他们面前有序运转。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活的机关造物,扒去了皮,将筋骨和将要充填的血肉敞露在他们面前,让裴擒虎有一种炸毛的感觉。

    他站在巨大的机关坊前,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机关坊还没有修饰过的模样,看起来真庞大。是俺在边境没有见过的!长城虽然比这更雄伟,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机关坊正在这里,接受机关师最后的充填,不断有机关构建被安装上来,精致的飞檐斗角,也在准备。

    平康坊的坊主会雇佣机关师,采买各种物料,将它彻底搭建起来。

    现在建了大半个的架子,等到了明日,这座机关坊便会完全不同。变得像完成的机关坊一样,成为一个宏伟的,由多个楼宇和复杂的回廊,建筑构成的广厦!

    “那么!”公孙离微微压低了伞:“我们开始吧!”

    此时已是戌正,两位棋手都已经回到了云棋台上,重新开始对弈。

    开盘之后,弈星加快了节奏,棋盘上的棋子已经下满了大半,留给两人相争的只剩下两三块棋,如今已经进入中盘。

    中盘的棋局变化莫测,但前番开局的形势,却已经明确。

    高岳秀策心中微微叹息:“上国棋手,棋道终究胜于我等偏僻小国。原本已经感觉到败迹,但如今局势明了,才看出败象已定。弈星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棋力,只怕唯有我那弟子,才能代表扶桑与之争锋。”

    王国手也舒了一口气,对着目不转睛,监视着弈星的狄仁杰道:“弈星局势大好,占据的地已完全在上风。可笑还有人说什么扶桑小王子,中盘势大力沉,算计高超。却不想中盘,才是弈星发力的时候。”

    “如今看来,这局棋已经下不到收官了!”

    棋局还在一步一步继续。这盘惊世棋局,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就连略懂棋道的人也能看出,弈星实在占据了上风,只要按部就班下去,取胜着实不难,不过中盘局势变幻莫测,不到最后又有谁敢定论呢?

    只是几位棋侍诏都松了一口气,笑着向女帝解释现在的局势。

    “哦!这么说,弈星是胜势已显了?”武则天笑道。

    石侍诏奉承道:“有赖陛下明察,才有这般少年国手扬名,此局若是不出差错,弈星应能胜四目以上!”

    “胜负,半目足以,扶桑使节远来,总不好让他失了面子。依我看,胜其半目足以!”吴侍诏也忘了自己先前的话,曲起一根手指傲然道。

    此时远处的云棋台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躁动,甚至有人高声疾呼:“怎么会下在那里?”

    “这根本不合理!”

    喧闹引来了女帝的目光,只见云棋台巨大的机关棋盘上,弈星最新落下的一子,却掀起了巨大的议论。

    石侍诏回头看去,却也目瞪口呆道:“落子天元?天元孤立,四周都是白棋的势地,为何会落在那里?”

    吴侍诏也笑得勉强:“会不会是想给扶桑小王子送一手?免得他输得太难堪?”

    石侍诏也顾不得女帝就在旁边,焦急道:“高手相争,一子落差,满盘皆输。要想让子,完全可以在官子之时,不漏痕迹的贴他几目,怎么会在中盘下一记废手。这一手落下之前,本是弈星的胜势,如今以倾覆大半。”

    “这一下,棋局便形势莫测了!”

    女帝表情更是莫测了!她凝视着高台上的少年,有些好奇,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落子天元,自陷死地!”

    狄仁杰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一手,令原本清晰的棋局再起波澜,按照自己的推断,送出情报后的弈星,应该已经完成了自己承担的所有计划。

    他为何要多此一着?选择这么一步莫名其妙的棋法?

    身边略懂围棋的士人议论纷纷,就连王国手也怔怔看着棋盘,眼中有一丝不解

    是为了帮助同伴潜入玄机殿,接近天机棋盘,所以以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吗?狄仁杰知道,促使弈星下出这一步的因素,一定来自于棋盘之外!

    不仅众人,就连弈星对面的高岳秀策也有些不解。

    他闭目凝思了许久,终究想不通这一步棋,不得不起身道:“阁下,是否是下错了棋?这一局棋,让我见识到了你的高超棋力,若是被如此毁掉,实在可惜……”他转头向太极殿方向高声道:“陛下,可否允许我等悔去这一步棋?”

    未等武则天开口,弈星就朗声道:“不必了!这就是我的棋路,没有下错!”

    高岳秀策皱起了眉头,对弈星道:“阁下是我平生所见,棋力最高者,也是资质最高者,但围棋乃是黑白之道,棋盘上不仅是两人的游戏,更寄托着信念和自己的棋道。如此诚于棋,才能近乎道!”

    “你资质虽高,但如此轻慢棋道,实非正理!”

    这番话,说得下方的王国手都不由得点头,石侍诏也叹息道:“这扶桑小王子,以权贵之身,对棋道如此真挚,难怪有如此棋力。弈星若是不诚于棋道,就算赢了这盘,又与输了何异?”

    “围棋,是我的生命!”弈星平静道:“是舍弃生命,也要去追求的东西!”

    他的语气沉凝,仿佛一字一句,皆刻入了自己的灵魂。

    听闻这番话,高岳秀策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捻起一枚棋子道:“那希望阁下,能如自己所说的一般,不负围棋!”

    再一子落下,紧贴着天元,却已经杀气毕露,掀起了反攻。

    这是本局第一百八十手,从这里开始,两人围绕天元一子,不断缠斗,即便高岳秀策在三手之后已经吃了天元的那一子,但弈星依旧反手做劫才,再入那一片死地。

    王国手此时声音已经缠斗起来:“不智,不智啊!就算刚刚下了那一记废手,但其余部分,依旧是弈星占优,只要绕开天元,继续落子。那么就算天元成了废手,也不过浪费一手棋而已,依然可以利用其他局势赢回来。”

    “但……围绕这一子投入如此之多,也争不回来优势啊!”

    “这一手手价值太低,弈星正在把自己的优势,完全送回去了!如今让我来说,是扶桑王子占优了!”

    王国手痛心疾首,旁边的长安士民更是掀起阵阵议论:“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故意要输的吗?”

    “弈星是不是在演我们?”

    “后面他下的不错……不过舍势而取形,在算计之上技高一筹,并不能弥补形势上的失误?”狄仁杰也能看得懂一二,他甚至看到了那一日索元礼与弈星的那一盘棋的痕迹。

    “为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狄仁杰的心头萦绕着巨大的不解,他转头问李淳罡道:“那枚弃子还没出现吗?”

    “没有!”

    狄仁杰的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他看了云棋台的弈星一眼,转头准备去找其他的线索,那份完全不合理的棋谱,还有在众人的目光焦聚中,吸引了自己所有注意力的弈星,似乎都在掩饰着一个巨大阴谋的进行!

    但就在转身前,狄仁杰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王国手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记着什么。

    “柳、飞、圣、和……”

    “国手!”拍在王国手肩膀上的手,把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一看,却是狄仁杰,王国手拍着胸脯道:“狄大人,我这老身子骨和不禁吓啊!你把我谱子都下忘了!”

    “谱子!”狄仁杰眼神微动,追问道:“王国手念的,可是围棋的记谱方式?”

    “这外人很少知道……”王国手得意道:“昔年我们一群棋手,为了方便记录棋局过程,特意编写了口诀,也被称作写盘诗。围棋有纵横十九道,相交共计三百六十一个点。除天元外共计三百六十个点,我等将之分为了四个部分:春夏秋冬!”

    “各以此为题,写一首九十字的诗。”

    “按棋局入、平,上、去四隅,在棋盘的四个角中填入,每字代表棋盘上的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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